“交易,你明白吗,都是交易而已,要怪,就去怪你们的主人,那位巴耶塞特一世先生,以及他的父亲,都太过愚蠢和幼稚!”
“你!”
尽管脾气再好,奥斯曼使者米洛什.巴哈利卡都忍不住生气,大声的开始反驳。
“你们是强盗、骗子、小偷!”
“当初结盟的时候,你们说无偿提供我们武器,一起攻打共同的敌人,现在你们却勾结帖木儿汗国,从我们的身后捅刀子!”
“别以为我们不知道你们打着什么肮脏的主意,你们就是想偷走我们的矿产和土地!”
“话别说的那么难听”,眼见赫本要和他吵起来,一边的希诺开口:
“米洛什,从一开始,我们谁也没有说过援助是免费的,这一点你要清楚。”
“况且,你们不也达到了目的?在尼科堡你们没有获取大量的好处?那一万多的骑士,难道没有被你们俘虏带走?”
“可那只是你们的阴谋,十字军失败后,你们却保存实力,趁虚而入!
最后所有的土地和矿产都被你们瓜分,我们什么都没有拿到,只有那可怜的、该死的一点奴隶而已!”
“你太贪心了!”
这次,就连希诺都忍不住发了火:“我想我们的谈话应该到此为止了,再说下去也没有任何意义,我不想和一个怨妇一样的人吵架,还是在敌人的土地上。”
“你什么意思?”
赫本的声音也冷冷插了进来:“字面意思,你记住,现在能结束你们国家毁灭命运的人,只有我们。”
“如果不想你的国家如当年一样,被蒙古人的铁蹄摧毁,那就最好接受我们的建议,也许,我们能劝劝蒙古人停火。”
“用一点小小的矿产,就能挽回被摧毁的危机,这笔生意对你们来说还是非常有价值的。”
“当然,前提是你要认真听从我们的建议。”
“好了,谈话到此为止,不送了。”
彼端传来桌椅挪动的声音,匆忙离去的脚步声,良久之后传来一声叹息,最终恢复寂静。
杨士奇静坐原处,久久不语。
只言片语中,他就听明白了双方的矛盾和缘由。
野心勃勃的奥斯曼,联合心怀鬼胎的英国人,在他们的里应外合以及暗中支持下,打赢了某场战役。
但他们没想到,英国人会秋后算账,把援助他们的武器当做交易,要求他们拿矿产和土地归还。
那位巴耶塞特一世国王不愿意,于是英国人又给帖木儿汗国提供武器,给奥斯曼一记迎头棒击。
巴耶塞特一世打不过,想找英国佬帮忙调停,结果反被他们敲诈。
只能说...该!
对这个奥斯曼帝国派来的使者,杨士奇深表没法同情,一切都是咎由自取。
与虎谋皮,反被虎噬的例子,从古到今上演了多少次?早已屡见不鲜。
今天与英国佬的谈判是失败的,没有搞清楚他们的意图是什么。
但意外的收获却是不错的,需要尽快将这件事上报。
想到这里,他也没功夫再继续逗留,拍拍衣袖起身离开。
走到鸿胪寺门口的时候,恰好看到奥斯曼使者落寞离去的身影。
“大人,要招来问问吗?”
摇了摇头,杨士奇表示没什么兴趣:“先进宫。”
“是,大人。”
马蹄嗒嗒而去,那边的米洛什望着大明车队离去的背影,眼中满是艳羡。
他相信,任那赫本再傲慢,也绝不敢指摘大明官员的穿着‘没有礼貌’。
这个时候他忽然悟明白了一个道理,当你的拳头不够硬的时候,你说的道理都是错的,哪怕它是正确的。
可他却不知道,有一句话一直刻在礼部的公衙,那位苏部堂的公案之旁——真理在大炮的射程之内,尊严在凌厉的剑锋之上。
.................
御书房内,朱棣今日少见的没去武英殿。
看着堆满案头的奏疏,他有些头痛,不停按压着额头,好像这样才能缓解一点,可每当他抬头,又戴上了痛苦面具。
“谨弟,汝之伯父也,啥时候才能回来啊...”
以往奏疏虽多,但每每有苏谨从旁协助,总能很快处置妥当。
也不知他那脑瓜子怎么长的,每每透过奏疏就能看到本质,迅速解决问题。
其实朱棣处置公案的能力一点都不差。
只是苏谨走了以后,每次要下决定的时候,他总是忍不住去想,若是谨弟会如何处置?
我这样做会不会比他更加妥当,还是会差一些?
其实朱棣这是陷入一个自我怀疑的怪圈,总认为苏谨什么事都做的比他好。
其实苏谨也不过凭着前世的经验在做事,手段未必就比朱棣更佳。
其实他擅长的,更多是在经济和民生方面,去处置一些具体执行的细节,大方向还得朱棣把控。
如果把两个人换个位置,头痛的就该是苏谨了。
说白了,就是身后有朱棣这座大山靠着,他做什么建议都可以很轻松。
但朱棣不一样,每一件事都要深思熟虑,他这个帝王要对治下的百姓负责。
“杨士奇回来了?”
听到黄俨来报,朱棣总算找到一个借口,暂时逃离如山的奏疏。
“宣。”
“还有,去瞧瞧太子在做什么,没什么事的话,就让他来见朕。”
“禀皇爷,太子爷刚刚差人来报,他在文华殿与几位大人议事,需要奴婢去宣吗?”
“算了。”
本想着让朱高炽来替自己干活,结果忘了早被自己派去跟着几位大学士学政,自然不好朝令夕改。
“先见见杨士奇。”
“奴婢遵旨。”
没过多久,杨士奇只身进了御书房,躬身行礼:“臣杨寓参见陛下,陛下圣躬安。”
“朕躬安,爱卿免礼,赐座。”
笑着让黄俨给他搬来一个锦榻,等杨士奇行礼落座之后,才笑着开口:
“士奇,谈的如何,这些洋...英国人想干什么?”
“回陛下,臣一时也有些看不透。”
说着,就将今日会见英使的过程,一字不漏的说了一遍,以及偷听来的对话。
说完这些,忍不住脸有点红。
堂堂一部大员,跑去偷听番邦使者对话,说出去真有点上不得台面。
但朱棣显然没在意这些,论玩不上台的手段,他和谨弟玩的更花。
不对,是谨弟,朕做事光明磊落,从没干过偷鸡摸狗的事,对,没错。
“嗯,朕知道了。”
对于英国佬有什么打算,朱棣显然不怎么在意,他更在意的是奥斯曼和英国人的那点猫腻。
能不能拿来做做文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