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晚丢下这句话，转身就往自己的院子走去，再也没有回头。
“阿嚏!”周聿驰打了一个大大的喷嚏，将周景春从醉意中吵醒。
“嫂子，送我哥哥回去。”周聿驰走过去，将周景春扶了起来，他一个人，在向先生的门前，显得很是尴尬。
八个人的轿子，她都不要？
为什么他会想起，她总是对他死心塌地？
周聿驰揉了揉有些发酸的鼻头，有种想要打个喷嚏的冲动，这是有人在训斥他，或者是他在这里呆的时间长了，感冒了？
向晚的手艺好，无论拿到什么地方，都会有人买。她也想加快进度，扩大生产规模，但没有足够的人力，她几乎把所有的精力都用在了这些上。
这一天，向晚像平常那样到纱厂买麻糕，那些下了班的妇女们像平常那样，把向晚的摊位给围住了。
一张大网，猛的甩向了向晚兜的脑袋。
“这是什么垃圾面包！你是不是要把我给生吞活剥了？”一名身材魁梧的中年女子，双手插在腰间。
她这么一喊，周围的人都让开了一条路，其中一个妇女走到她面前，指着一个馒头道：“你的馒头上长满了虫子，能不能吃？现在是什么时代了，你要是想走捷径，我就把你送到劳动局。”
向晚当然清楚她做的烤饼是没有问题的，只是她现在还无法确定到底是怎么回事。
捡起来一块，仔细一瞧，还真是自家的，“什么地方长虫了？这不是烤出来的东西么？”
向晚一张一张地打开网兜，每一张都有一条一尺多高的黑色小虫。
向晚认真回忆了一下，对于品质这一块，她一向是非常严格的，而且她的人也都是靠谱的，用的都是最新鲜的材料，哪里来的虫？
“啊！我还能吃吗？”
“就是，她长得还算老实，干嘛要干出这样的事情来？”
“不要，不要！”
“对，她不能在纺织厂里做生意了，会害死她的！”
“是啊，同事们，我们一定要将她赶出去，让她再也不能出现在我们的地盘上了！”大娘一边说着，一边挥舞着手臂。
“把她赶出去！简直是丧尽天良！”
“赶走她!”
……
周围的人也开始躁动了，那名中年女人一看要把向晚送到劳动局，便拉着向晚往外走。
“慢着!”就在这时，一名十八九岁的少女从外面走了过来。
“你们不要相信她，这里面没有虫，是你动的手！”女子丝毫不惧，伸手一指。
“贱人，你别乱说话！”那女人脸色一变，抬手就是一巴掌。
向晚一把拉住她，将她护在身后，严厉地对着那个女人说道，“你没动手，干嘛这么着急？让她继续说下去！”
“我认识，就在这条街的另一条街，有一家餐厅！”女孩用手一指那个女人，说道：“她已经看了这个妹妹好多天了，说是这个妹妹抢走了她的生意！这不是故意多买了一些，想要在大庭广众之下毁了他的名声吗？”
她的思维很清醒，三言两语就说出了事情的来龙去脉，甚至没有说出对方的名字。
“这位小姐，待会我们到了劳动安全局，您可以帮我作证吗？”向晚温柔的对女孩说道。
向晚很清楚，这个女孩既然能在大庭广众之下站起来，说那个女人是无辜的，那么她就一定会站在她这边。
“我可以为你作证！”少女挺起胸膛，上前一步。
这女人一看情况不对，直接掉头就逃。老张连忙跟了上去，不过他的年龄实在是太大了，根本抓不住女人。
向晚嗤了一声，对着众人道：“你看，这才是真正的做贼！我就觉得她不是工厂的人，原来是一个行业的！我这烧饼，各位可以放心的品尝，也请各位今后多多关照！”
她身边的人都成了她的工具，却没有一个人知道她是从哪里冒出来的。他们才不会去管那些摊贩的争吵呢。
向晚拉住她的双手，千恩万谢地说，那女孩却摇摇头，“我不过是见不得别人做坏事罢了。”
向晚叹了口气，这丫头还真是直爽。
人群迅速散开，女孩也跟着离开了。
篮子里还有十几个烧饼，向晚在小摊前慢悠悠地喊着：“煎饼果子，煎饼果子，又香又香的煎饼果子！”
“大姐！多少钱一斤？”那个帮她说过话的女孩，居然走了过来，看着篮子里的馒头，咽了咽口水。
向晚这才看清了面前的女孩，她不仅脸色蜡黄，脸上还沾满了尘土，两条披肩的麻花辫上沾满了枯黄的树叶，身上穿着一件又一件的打着补丁的衣裳。
看她的表情，应该是在外面流浪了好几天，也许她离得并不算太远，但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她也不好意思开口要一个烧饼。
女孩穿着一双拖鞋，脚尖露在外面，注意到向晚在看她，女孩本能地低下了头，把自己的脚尖塞进鞋子里。
向晚从篮子里取出两块煎饼，然后将自己的水瓶递了过去。
“谢谢姐，谢谢！”女孩愣了愣，然后从向晚手里拿起一个烤饼。她顾不得喝口水，大口大口地吃着，两只眼睛还在看着篮子。
向晚递给她两块烧饼，女孩一口接一口地吃着，一口接一口。
一直吃到六块，她才一个饱嗝，噗通一声跪在了向晚面前。
“大姐！请让我吃饱喝足！我什么都能做，什么苦什么苦，我都愿意！”女孩往向晚面前走了两步，眼神里带着哀求。
“你，你，你先站着！”向晚把女孩抱了起来，“你怎么称呼？来自何处？为什么这么饿？”
向晚没有反驳，她对那个女孩的印象很好，也很同情她一个人在外面。
但是，向晚又不能随便带一个来历不明的人，因为她不确定这个女孩会不会出问题。
“我是程艳秋，我的家被毁了，我逃了出去，却在半路上失去了亲人……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女孩低着头，泪水顺着脸颊滑落，将地面踩得坑坑洼洼。
八零年的时候，她一个人离家出走，身边没有亲人和朋友，根本就是无家可归，没有推荐信，她甚至都找不到酒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