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十日早上,陈道刚刚从行军帐篷里出来便被等在外面的巴赫上尉和洛伦兹上尉围住。
洛伦兹上尉年轻的脸上充满了兴奋,对着陈道激动地喊道:“法国人完了,巴黎是我们的了。”
陈道一摆手制止了正要说话的巴赫上尉,脸上露出思索的神情。
“你不要说话,让我猜一猜,是不是法国人宣布巴黎为不设防城市?”
巴赫上尉愣住了,洛伦兹上尉脸上的笑容也凝固了,两人好半天才反应过来。
“你是怎么知道的?是曼陀菲尔团长告诉你的?不可能啊,我们早上刚刚听到广播就来找你,想第一个告诉你这个好消息,可是你怎么......”
“不是我告诉他的。”一个声音从巴赫上尉背后响起。
说话的是曼陀菲尔。
“你是怎么知道的?究竟是谁告诉你的?”曼陀菲尔也好奇地问道。
陈道被三双眼睛死死盯住,脸上一副云淡风轻的表情。
“我猜的。我曾经说过,最后一个法国士兵已经在拿破仑时代战死了,现在和我们作战的不过是一群穿着军装的平民。看到真正的军人出现在巴黎附近,他们肯定会吓破胆,宣布巴黎为不设防城市也是理所当然的。再让我猜一猜,他们是不是打着保护文物古迹不受破坏的旗号宣布巴黎为不设防城市的,还恳请我们不要破坏城市的建筑。”陈道反问道。
曼陀菲尔三人齐齐倒吸了一口冷气,眼前的团长大人越发变得莫测高深起来。
“法国人的确是在广播中恳请我们不要破坏城市和文物,你竟然连这些细节都猜到了?”巴赫上尉再也无法掩饰心中的震惊。
“失败者总是要为自己的失败找一些借口的,这不难猜。”
陈道说话时,身上的神棍气息更加的浓郁。
“虽然巴黎已经被法国人宣布是不设防城市。不过我们不能大意,仍然要做好打硬仗的准备。”
“为什么?难道法国人会欺骗我们?”曼陀菲尔不解地问道。
“不,以法国人的性格应该不会出什么意外。可是你不要忘了,在法国作战的不仅仅是法国人。”陈道笑着提醒曼陀菲尔。
“我明白了。你是说英国远征军,他们也在我们的包围圈中,在这种紧要关头,他们肯定不会管法国人的命令,我们很可能会在巴黎遇到他们。”曼陀菲尔说道。
“不,我们不会在巴黎遇到他们,因为我们不去巴黎。”
陈道嘴角露出坏笑,果然看到曼陀菲尔三人脸上露出惊讶的表情。
“我们为什么不去巴黎。我们只要再加一把劲,今天天黑就能冲进巴黎,让我们的军队在凯旋门下走过,然后把国旗插到埃菲尔铁塔上,英国人肯定挡不住我们的进攻。”曼陀菲尔飞快地说道。
“我们不怕与英国人在巴黎作战,而是害怕英国人通过巴黎逃走,命令舒马赫少校,转到西北方向,在天黑之前到达塞纳河南岸的芒特拉若利,切断巴黎通向海岸的道路。”
二十分钟后。在舒马赫少校接到新的命令后不久,第七装甲师师长隆美尔看着手里的电报,犹如被兜头浇了一盆凉水般蔫了下去。
电报是十五装甲军军部发来的。电报上命令第七装甲师转向西北,会同赫尔曼戈林团拿下塞纳河畔芒特拉若利,切断巴黎通向英吉利海峡的公路。
带着十二万分的不情愿,隆美尔给作为开路先锋的罗森堡上校下达了新的命令。
......
法国首都巴黎此时已经是一片混乱,各种轿车、卡车和出租车在城市里横冲直撞,争先恐后涌出巴黎,向西北、西南等所有能够远离德军的方向逃窜。
巴黎东北方郊区的古桑维尔镇里,英国远征军司令戈特勋爵看完部下送来的电报后足足沉默了一分钟。
这份姗姗来迟的电报来自法军总司令魏刚,电报的内容是通知英国远征军。为了保证巴黎市内文物古迹的安全,巴黎将被当做不设防城市。无论是旧堡垒线还是市区都不设防,一切桥梁都必须保持完好无损。附近的法军则应撤离,不得进入首都。
戈特勋爵心知肚明,现在的实际情况是在德军的猛攻下,法军退却得太快,根本谈不上由一个地区向另一个地区进行有组织的退却。在许多地方,防御地区已被突破,重新建立绵亘防线已经无望。
看到电报最后,魏刚命令英国远征军尽快在巴黎附近撤向法国西部,不得利用巴黎市区与德军作战的词句,戈特勋爵嘴里艰难地挤出一句话:“我们被出卖了。”
自从德军的古德里安装甲集群在兰斯西北部的梅济耶尔地区成功突破以来,为了防止左翼被德军包抄,戈特勋爵率领英国远征军从梅斯地区边打边退,九个步兵师交替掩护着一路退到巴黎附近,结果却接到这么一道狗屎一般的命令。
戈特勋爵能够想象的出,接到巴黎为不设防城市的命令后,巴黎附近的法军肯定会争先向法国西部撤退,巴黎附近将不会再有法军靠近,更不会有法军部队抵抗德军的靠近,自己的部队已经成了孤军,而自己将面临的是从南北两路包抄而来的两个装甲集群,至少一千辆以上的坦克,而远征军现在连五十辆完好的坦克都拿不出来。
想到这里,戈特勋爵没有任何犹豫,立刻决定通过巴黎向西撤退。
只是想到到底应该向哪个方向撤退时,戈特勋爵又犯了难,塞纳河自东向西从巴黎市区内穿过,一直流进英吉利海峡,蜿蜒的河道将法国西部分为南北两个部分,自己应该向哪个方向撤退,是西北方向,还是西南方向。
思考了片刻后,戈特勋爵头痛不已,此时他面临着进入法国作战以来一直头痛的问题。
他只知道英国远征军作战区域的德军动向,英国远征军作战区域以外的敌情全部需要法军最高统帅部转告他,没有法军最高统帅部的情报,他对其他地区的德军动向一无所知,万一自己的部队刚刚离开巴黎就迎头撞上德军的装甲集群,让自己率领的一群步兵在野外和德军的坦克打野战,那画面实在是太过残酷,仅仅是想想就让人不寒而栗。
在戈特勋爵的不停催促下,远征军司令部的通讯营终于从已经搬迁到图尔的法军司令部要来了最新的情报。
看到这份最新的情报,戈特勋爵牙缝里又挤出一句话。
“我们上当了。”
情报上显示,巴黎北面的古德里安装甲集群已经占领了巴黎西北部八十公里的马赛,目前正在向西进军,而不是东南方的巴黎。
戈特勋爵凭借他数十年的军旅经验,立刻判断出古德里安是在向鲁昂进军,鲁昂位于马赛西南七十公里、巴黎以西一百五十公里的塞纳河北岸。德军占领了鲁昂,英国远征军通向塞纳河以北英吉利海峡所有港口的道路将全部被切断。
假的、全都是假的,这几天德国人又是通过广播,又是通过释放被俘的法军军官散播谣言,让人误以为他们的目标是巴黎,现在看来全都是假的,他们的钳形攻势的合拢地点根本不是巴黎。
戈特勋爵接过部下好心递来的咖啡,喝了几口后冷静下来,目光随即盯上了巴黎的西南面。
法军发来的情报中没有显示巴黎西南面德军的进展,这说不定是自己的一个机会,也许自己能够在德国人的包围圈合拢之前逃脱。
“报告。”一声充满惊慌的声音传进戈特勋爵耳中。
戈特勋爵的目光从地图上转移到刚刚走到他身边的少校参谋身上。
“巴黎西面和西南面发现德国人的伞兵正在空降。”
“数量有多少?”戈特勋爵追问道。
“距离太远,看不清,但是不会超过一个团。”
戈特勋爵盯着地图上巴黎的西面和西南面沉思一阵后,脸上忽然露出喜色。
德国人竟然用伞兵在巴黎西南方进行空降,很可能是南面的德军装甲集群行动落在了后面,无法与北面的装甲集群同步合拢包围圈,不得已才用伞兵来救急。
击退了那些伞兵,自己的部队说不准就能杀出一条血路,在德军的装甲部队到来之前跳出包围。
十几万英国青年能不能回家就看这次的战斗了,戈特勋爵下定决心堵上一回。
“命令第二军进驻巴黎,在巴黎南面构筑防线。第一军立刻从巴黎市区穿过,向巴黎西面和西南面德军伞兵空降的地方攻击前进。”(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