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完没了的会议终于得出结果,丘吉尔高喊一声“散会”结束了这次让与会众人痛苦万分的会议。
二十分钟后,丘吉尔圆润的身影出现在位于伦敦怀特查佩尔的皇家伦敦医院。
走进医院正门,丘吉尔看到七八个医院的护工正在大厅里摆放一棵圣诞树。
“先生们,圣诞快乐。”丘吉尔脸上一扫约旦独立带来的阴郁,热情地和护工们打着招呼。
“首相先生,圣诞快乐。”
“圣诞快乐,丘吉尔先生。”
护工们惊喜地围上前来和丘吉尔打着招呼,随后争先恐后地伸出手来和丘吉尔握手,跟在丘吉尔身后的各路记者们拿起手中的照相机记录下一幕幕温馨的场景。
称赞了几句圣诞树的美丽,丘吉尔与护工们挥手告别,直奔医院楼上的病房。
首相先生前来医院探望伤兵的消息此时已经传遍医院每一个角落。
两分钟后,丘吉尔在记者和医生护士的簇拥下走进三楼的302号特护病房。
站在靠门口的一张病床边,丘吉尔看着一个昏迷不醒、身上脸上缠满绷带、只露出鼻子和嘴巴的伤员,向身边的医生轻轻询问伤员的病情。
“他叫托尼.布莱尔,他工作的商船遭到德国潜艇的鱼雷攻击沉没了。他很走运,在火焰的包围中被他的好朋友乔治.布什。就是您身后的那个伤员救出火海。他虽然保住了生命,但是上半身重度烧伤,一支眼睛也失明了。他今年才二十一岁。就这么被德国人毁容了,也被德国人毁了下半生。”医生惋惜地说道。
“在这场战争中,我们付出了无数的眼泪、汗水和鲜血,也付出了无数年轻人的生命,我们所付出的一切都会有回报的,胜利必将属于我们。希特勒和他的帮凶,还有邪恶的德国人必将受到这个世界上最严厉的惩罚。”丘吉尔义正辞严地说道。
“首相先生。这场战争还要打多久?”一个微弱的声音自丘吉尔背后传来。
丘吉尔回身看去,说话的正是那个被医生叫做乔治.布什的年轻水手。
“首相先生。这场战争会打多久,是四年、五年,还是更长时间?”布什问道。
丘吉尔看着两眼无神的布什,没有回答他问题。而是向医生问道:“布什先生受的是什么伤?”
“我的腰椎受了伤,医生说我的下半身以后恐怕生活不能自理了。”布什抢先说道。
“可怜的孩子。”丘吉尔看着布什稚嫩的脸庞叹息道。
“这场战争可能会比我们想象的更加漫长,对德国人来说也是如此。无论怎样,我们都要有必胜的信念。你和布莱尔先生为英国付出的牺牲会永远铭刻在人民心中,我们会让德国人付出十倍百倍的牺牲来偿还他们的对英国人民所欠下......”
“啊......”一声长长的惨叫打断丘吉尔滔滔不绝激情四射的演讲。
“你们放开我,我不想死,放我出去,救火,快救火.......乔治。乔治,你在哪里?快来救我。”另一张病床上,布莱尔忽然从熟睡中醒来。撕心裂肺地大喊大叫。
丘吉尔的身子在突如其来的惨叫声中不禁倒退两步,退到一旁手足无措地看着不停抽搐、大喊大叫的布莱尔。
“快扶我过去,快扶我过去。”布什艰难地用双臂撑起身子大声向护士喊道。
一个护士和医生齐心合力将布什抬到床边的轮椅上,随后将他推到布莱尔的病床边。
布什眼中满含泪花,紧紧握住布莱尔胡乱挥舞的右手,将缠满白色绷带的右手贴到自己的脸颊。泣不成声地说道:
“托尼,我在这里。不要紧张。有我在,你不会有事的。”
“乔治,是你吗?我就知道你不会抛弃我的。”布莱尔听到布什的声音,狂躁的情绪渐渐平复。
“托尼,我在这里,你不要紧张,你已经没事了......”布什握着布莱尔的手,轻声地安慰道。
“布莱尔先生自从受伤以来经常会做恶梦,他总是梦见自己被大火包围,只有布什先生才能安抚住他。”医生站在丘吉尔身边,小声地为丘吉尔解释布莱尔的症状。
“造成这一切恶果的都是德国人,他们必将为此受到报应。”丘吉尔清晰感受到布什与布莱尔之间浓浓的兄弟情,声音中泛起微弱的鼻音。
什么叫做感人?眼前的一幕就是最好的答案。
记者们围在病床边,从不同角度将两名年轻人之间打动人心的一幕牢牢的印到相机的底片上。
他们坚信,布什与布莱尔之间经过生与死的考验、超出寻常的友谊必将成为1940年度感动英国的最佳事迹。
丘吉尔不忍打扰两个眼中只有彼此的年轻人,悄悄离开病房。
记者们也心满意足地跟着离开,圣诞节前能够获得这种感人到足以上头版的新闻已经是意外中的意外,不能奢求太多。
丘吉尔又探视了三个病房的伤员,给记者们留下无数宣传素材便离开皇家伦敦医院。
丘吉尔回到唐宁街十号时已经是华灯初上。
吃过晚饭,丘吉尔难得地和工作人员们坐在客厅中闲聊了几句,随后走进办公室批阅文件。
明天是十二月二十四日平安夜,子女们会来看望自己,一定要在今天将全部的工作处理完,腾出全部的时间和孩子们相聚。
当丘吉尔摘下自己鼻梁上的老花镜时已经是零点三十分。十二月二十四日到了。
习惯性地冲了一个舒服的热水澡,丘吉尔换上睡衣躺到床上。
圣诞节到了,终于放假了。
丘吉尔沉沉睡去。
......
十二月二十四日凌晨。大英帝国战时首相丘吉尔沉浸在甜蜜的梦乡,伊拉克首相拉希德.阿里.盖拉尼却激动的难以入睡,脑海中不停地回想自己最近二十年来见证的一幕幕历史。
1920年,伊拉克彻底摆脱土耳其的控制,如同约旦王国一样沦为英国的“委任统治区”。
伊拉克人民不是软弱可欺的,满怀着对英国人的憎恨,伊拉克境内当年便爆发了大规模的公众反抗。
1921年8月。面对强势的伊拉克人民,英国不得不允许伊拉克宣布独立。成立伊拉克王国,在英国保护下建立费萨尔王朝,试图以此来安抚伊拉克境内愈演愈烈的独立浪潮。
然而伊拉克人不是无能的约旦人,在无数满怀热血的进步人士的率领下。伊拉克人没有满足于名义上的独立,继续掀起一浪又一浪的独立浪潮。
伊拉克人的牺牲与争取没有白费,经过伊拉克人民的不懈斗争,因为经济危机影响而国力锐减的英国选择了让步,伊拉克终于在1932年获得完全的独立。
然而从政治的角度来说,伊拉克距离德国太远,距离英国太近。
英国打着保护石油供给的旗号在距离巴格达97公里的哈巴尼亚镇设立了一个皇家空军基地,驻有1000余名空军人员。
对英国人这种近乎于无赖式的行为,缺少武装力量的伊拉克人暂时性地选择了妥协。
伊拉克人原本与哈巴尼亚基地的英国人相安无事。直到1940年冬季,一件令伊拉克所有的民族主义者和有志之士愤慨的事件发生了。
轴心*队跨过苏伊士运河攻入巴勒斯坦,韦维尔率领驻在巴勒斯坦和约旦的英军仓皇逃到伊拉克。
拉希德和所有伊拉克人原本认为英国人的部队只不过是在伊拉克境内借道前往巴士拉港。然后乘船离开。
谁知英国人只有少部分前往巴士拉港,主力却留在巴格达附近。
不仅如此,英国人还调来澳大利亚、新西兰和印度的部队齐集巴格达,摆出一副要在巴格达与德国人决战的架势。
更加令拉希德难以置信的是,英国人竟然提出要伊拉克军队接受英国人的统一领导,与轴心*队战斗到底。
每每回想起英国人的这一要求。拉希德心中便感慨万千。
强行在伊拉克境内留下一个皇家空军的军事基地后,英国人没有满足。
强行命令驻在巴勒斯坦和约旦的军队闯入伊拉克境内。英国人没有满足。
强行派遣澳大利亚、新西兰和印度的部队登陆伊拉克,英国人也没有满足。
英国人现在竟然想要强行接管伊拉克的军队,还要强行将伊拉克首都当做战场,要将无辜的伊拉克人的生命与财产置于与他们毫不相关的战争阴云中。
英国绅士们的字典里难道没有无耻这个词吗?
他们究竟把伊拉克当做什么国家?是南非?印度?埃及?还是约旦?
身为伊拉克首相,身为一名资深的阿拉伯民族主义者,自己绝对不能眼睁睁地看着千年古城巴格达毁于战火,也不能置巴格达市民们的生命与财产安全不顾。
当忍耐无法解决问题时,只能诉诸武力。
看着日历上十二月二十四日的字样,拉希德冷笑不已。
丘吉尔和英国人应该正在熟睡中,然后等着过他们的平安夜,接着是圣诞节。
等那些异教徒睡醒之后,他们会明白一个真理,阿拉伯人是不过圣诞节的。
......
伊拉克南部,巴士拉港,英国中东军司令部里。
英国中东驻军总司令韦维尔上将放下手中的撤军计划,打着呵欠看向手表。
一点四十二分,现在已经是十二月二十四日。
昨天接到伦敦发来的撤军命令,韦维尔看完电报后情绪异常激动,剩下的独眼几乎发生自爆。
为什么不早点下达撤军命令?为什么不在德军刚刚进入伊拉克的时候下达撤军命令?偏偏在德军已经到达伊拉克外围的时候下达。
从巴格达到巴士拉港足足有五百公里的距离。
德国人的军队是装甲师和摩托化师,而英军在巴格达的部队至少有一半是步兵,只能靠双腿行军。
在撤向巴士拉的途中没有阵地可以使用,行军中的步兵一旦被德军装甲部队追上将会是一边倒的屠杀,甚至会引起部队的大崩溃,更不要说天空中还有德国空军的袭击。
即使陆军能够平安撤到巴士拉港也只不过是完成了第一步,五万多人登船撤离也要用去很长时间。
如何在登船时间挡住追来的德军也是十分棘手的难题。
鉴于形势紧迫,韦维尔立刻命令等着过圣诞的参谋们连夜制定撤军计划。
忙碌了大半夜,韦维尔率领参谋制定了一份夜间行军、分段阻击、伺机伏击的撤军计划。
如果这份计划能够得到贯彻执行,中东英军最多损失些掩护部队就能撤出伊拉克,如果对面那个叫隆美尔的德国将军在追击中麻痹大意,自己的部队还可以狠狠地伏击他一次,教育他知道轻视英国人的严重后果。
“立刻将这份计划送到巴格达去,如果条件允许,让泰勒中将今天夜里开始执行,总之越快越好,我们的时间非常紧迫。”韦维尔命令道。
韦维尔活动一番疲惫的身躯,随后说道:“先生们,你们辛苦了,都去休息吧。”
......
英国中东军总司令韦维尔上将结束一天的工作安然入睡,德国中东军总司令隆美尔却亢奋的难以入睡。
隆美尔在设在巴格达东北部的司令部门前兴奋地走来走去,不时地向副官催促。
“你去问问通讯营,伊拉克人的暗号发来没有?”
副官询问了十几次都没有结果。
隆美尔焦躁地看着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难道是事情暴露了?不然怎么还不发信号?
隆美尔心中胡乱猜测着。
“报告,我们在那个约定的频道上收到密码,这是译文。”
一个通讯参谋跑到隆美尔身边说道。
副官迅速接过电报转交给隆美尔,隆美尔借着月光的照耀看到电报上写着一行大字:
阿拉伯人不过圣诞节。
“收到暗号,命令90轻装师出发,给我接第七装甲师和第十装甲师师部。”
十二月二十四日凌晨四点五分,隆美尔的一声命令开启了杀戮之门,两个装甲师九十六门榴弹炮,以及无数的迫击炮、步兵炮喷吐出火舌。
照明弹的轨迹划过夜空,无数的炮弹划过恐怖的轨迹飞向南方。
德军士兵视线所过之处,巴格达西北和正北的前线已经变成火焰和闪光的的海洋,对面的英军阵地上已经变成火海。
滚滚的浓烟冲天而起,化为黑色的乌云遮蔽了天空的月光。
猛烈的炮火中,澳大利亚第六步兵师和新西兰师的阵地被炸得支离破碎。
带着对平安夜和圣诞节的憧憬,无数的澳大利亚士兵和新西兰士兵连同阵地一同被粉碎,灵魂跌入撒旦的怀抱,永远地告别了圣诞节。
炮击开始后十分钟,第二十五装甲团和第七装甲团三百多辆四号坦克浩浩荡荡地跃出德军阵地发动冲锋......(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