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里，气氛压抑得让人透不过气来。
上车后，霍谨川一句话都没说话，顾曼仪心里忐忑，好几次都想张嘴解释，可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
就在她受不了终于要说话时，车在酒店门口停下。
“谨川，我有话想跟你说，可我想先洗个澡，你能等我一会儿吗？”
“正好，我也有事要跟你说。”
不多说，顾曼仪披散着头发从浴室出来。
霍谨川果然还在，他站在阳台上落地玻璃窗前，看着远处的落日，不知在想些什么。
顾曼仪在他身后站了一会儿，没等来他的询问，只好主动交代。
“谨川，对不起，我不是故意要去找姜皖的，我只是，想帮帮你。”
“帮我跟她提离婚？”
顾曼仪呼吸顿时急促起来，“我、我是被话赶话才说到这个份上的，我真不是故意的。”
“我是要和她离婚，不过，那也要她心甘情愿。”霍谨川转过身来，漆黑的眸子里映着一丝不悦，“离婚是我和她的事。”
顾曼仪知道他生气了，赶紧应了下来，“好，我不会再自作主张。”
“她脾气冲，没事不要去招惹她，也尽量不要去我家。”霍谨川补充。
顾曼仪不敢相信地睁大了眼睛，“那我也不可以去找你吗？”
“给我打电话就行了。”
他一副公事公办的口吻让顾曼仪很伤心，她委屈地小声提醒，“你前几天才答应我爸妈会好好照顾我。”
“是，”霍谨川揉了揉眉心，再看着她时语气放柔了些，“你头发还湿着，去吹干吧，别着凉了。”
听到他的关心，顾曼仪提着的心终于放下来了，忍不住扑过去抱住了他，“我还以为你在生我的气，谨川，我真的好害怕，怕你再也不管我了。”
“没有的事。”霍谨川将她推开，“听话，先去吹头发。”
“我不要，我一去你肯定就走了。”她摇摇头，晶莹的眼底闪动着乞求，“谨川，你能不能多陪陪我？”
霍谨川没有正面回应，只是淡淡地说了一句，“你变了。”
顾曼仪嘴角浮现出一抹苦笑，点了点头，“是，我是变了。”
“以前，我总是仰望着你，不敢在你面前流露出自己真实的情绪，不敢表达出跟你不一样的意见，甚至不敢素颜出现在你面前，生怕你会看到不好的我。”
“可是，在国外的这段日子，我想明白了：那样的我根本不是真实的我，我不要像以前一样和你相处。”
听着她的诉说，霍谨川的脑海里却不自觉地浮现出姜皖的身影。
或哭或笑，或嗔或恼。
性感的、魅惑的、倔强的、傲娇的……甚至是粗鄙的。
想到那句刺耳的“我道你妈”，霍谨川嘴角勾起一道不易觉察的笑。
她倒是毫不掩饰自己的本性。
“谨川，你在听吗？”轻轻的呼唤打断了他的思绪。
“嗯？”意识到刚才居然在想姜皖，霍谨川烦躁地扯了下领带。
顾曼仪很不满意他的走神，嘟起了嘴，“我刚在问你，你喜不喜欢我现在的改变？”
“做最真实的你就好了，不用刻意改变。”
“太好了，我就知道你会喜欢这样的我！”她几乎欢呼雀跃，随即想到什么，又忐忑地望着他，小声试探，“那，姜皖呢？”
“提她做什么。”他不耐烦地皱起了眉。
“你们相处了这么久，我害怕……”看见他的表情，顾曼仪明显松了口气，“我知道，你们没有夫妻的情分，你对她也是有兄妹之谊的，你放心，我以后也会当她是亲妹妹看待。”
霍谨川又松了松领带。
顾曼仪这才发现了他身上的咖啡渍，“你的衣服也脏了，要不要洗个澡换一下？我让人给你拿换洗的衣服上来。”
说到后面，她明显脸红了，心里有了一丝小期待。
霍谨川抬手看了眼腕表，“不用了，我公司还有事要忙。你早点休息，记得吹干头发，免得明天头疼。”
虽然被拒绝了，但顾曼仪丝毫不觉得失落，安静地目送着他走出酒店。
他还记得她以前的老毛病，是不是代表着他一直没有忘记过她？
等那抹高大挺拔的背影一消失在视线里，她脸上的乖巧瞬间变成了势在必得的坚决。
看来，他们的关系要更进一步，她才能光明正大地留下他。
可是姜皖不离婚，他们又怎么会有进展？
顾曼仪眯着眼睛思考，很快就眼前一亮。
霍谨川不让她去找姜皖，可没有不让她去找别人。
……
“阿嚏，阿嚏……”
车上，姜皖连打了两个喷嚏。
沈穆安默默地将车上冷气调小，又问她：“是不是在飞机上感冒了，要不我送你回去休息？”
“没有，就是鼻子痒而已。”她揉了揉鼻子，继续低头看着手上的文件。
在她去外地的那三天，沈穆安也没闲着，将工作室的前期工作都准备妥当，不过，后续的事也够他俩忙好久了。
她不敢耽搁时间，很快调整好了情绪，直接和他赶去下一个工作点。
等她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到家里时，已经是晚上十点多了。
霍谨川还没回来，姜皖强迫自己不多想，泡完澡后，简单收拾了几件衣服，搬到了次卧去住。
也不知是不是心里藏了太多的事，后半夜开始噩梦连连，到了最后，梦中的喧嚣与现实融为一体，让她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那一下接一下的撞击声，是有人在敲门。
“谁呀？”姜皖不高兴地嘟囔了一句。
这家里除了她和霍谨川，就只有白天才会过来打扫卫生的田嫂了。
霍谨川不会敲门，她看了眼窗外的亮度，这个点，田嫂也应该来上班了。
但田嫂知道她有起床气，不会弄出这么大的动静。
门外的人没有吱声，仍不停地敲着门。
姜皖叹了口气，只好揉着眼睛爬起来。
刚下地，一阵眩晕传来，她才发现脑袋昏昏沉沉，四肢也有些乏力。
敲门声越来越密集，她只好揉揉太阳穴，又去衣柜里拿了件外套披在身上，才冷着脸过去开门。
门一开，看见来人，姜皖脸上的表情变得耐人寻味起来，嘴角抽搐了两下，才张嘴喊人，“妈，你怎么来了？”
来人不是别人，正是她的婆婆，霍谨川的亲妈黄如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