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皖说完，没有去看霍谨川的脸色，也懒得管顾曼仪是否会挂上奸计得逞的笑容，径直走了。
霍谨川没有追过来。
也是，这个结果本来就是他想要的，他自然不会挽留。
也不知道走了多久，直到肚子开始痛了起来，姜皖才叫了个车，回到了她曾经的家门口。
是的，曾经的家。
以后不再是了。
田嫂看到她回来，还很高兴地迎上来，“太太，你终于回来了……怎么脸色这么难看？”
“我想上楼休息一下。”
田嫂明白，这是不希望被打扰的意思，立刻识趣地退下了。
姜皖回到房间，感觉有些喘不过来气，便先躺在床上休息了一会儿。
可能昨晚一夜没睡，原本只是想躺一会儿的，竟不知什么时候睡着了。
她自嘲地笑，离婚好像也不是那么令人难过的事嘛，她还能睡得着，而且居然睡了有两个小时。
这两个小时里，她手机里多了一笔转账，数额竟有一千万之多，是霍谨川转的。
姜皖又笑了一下。
一百万买不到的东西，他以为加一个零，就可以了吗？
她将手机扔到一边，从珠宝匣里拿出一份破损得十分严重的文件。
这是霍谨川在顾曼仪回国的前一天晚上给她的离婚协议书，曾被她撕碎了，但那晚霍谨川走后，她又一片片地捡起来拼好，并用胶水粘好了。
回想起那晚粘碎纸的心情，好像是在亲手将破碎的心粘好一样。
可如今，再碎了一次的心，已经粘不好了。
姜皖也不想再重复那个过程了，木然地拿着离婚协议书去了书房，一个字一个字地敲着，重新打印出来，然后毫不犹豫地签上了自己的名字。
做完了这件事，她才去收拾衣服。
刚把衣柜里的衣服放进行李箱，田嫂便端着一盅燕窝上来了。
“太太，刚才看你脸色不太好，我给你炖了碗燕窝补一补，快趁热喝吧。”
姜皖不太想喝，可田嫂哄着她，“喝一点吧，炖了两个小时呢。”
盛情难却，她接过来，喝了一口，暖得身心都舒服了很多，“谢谢田嫂，以后不用给我炖了。”
以后都不用？
田嫂狐疑，瞥到了行李箱，恍然大悟，“太太是要出差吗？那等你出差回来我再……”
话还没说完，她就意识到了什么。
现在还是夏天，哪有人出差，连冬天的羽绒服都带上的？
田嫂立刻红了眼圈，“太太你……”
霍谨川的声音突然从房间门口传来，“田嫂，你先下去。”
“先生，你赶紧劝劝太太。”田嫂从姜皖手里接过碗，有些不舍地出去了。
田嫂一走，姜皖继续心无旁骛地叠着衣服，然后放到行李箱里。
突然一只大手伸过来，制止了她的动作。
她像碰到什么脏东西似的，猛地缩回手，神情冷淡，“别碰我。”
霍谨川轻轻叹气，“别赌气了。”
可姜皖没觉得是在赌气，她十分清醒冷静。
“离婚协议书放在你书房的书桌上了，麻烦你签个字。”
“姜皖，”他语气无奈，“别闹。”
“你不用怀疑试探，这次我说真的。我放手不再纠缠，你应该高兴才是。毕竟以后你和顾曼仪之间就没有任何阻碍了。”
霍谨川有些生气，“你是认真的吗？”
姜皖停下手，抬头看了他一眼，眼里再无缱绻的爱意，像是在看着一个熟悉的陌生人。
为了证明自己的认真，她起身去书房，将签好了字的离婚协议，以及签字笔递给他。
“签字即生效。”
够认真了吧？
霍谨川冷眼望着她，没接，也没说话。
“签吧。”姜皖不耐烦一直举着，直接塞到了他的怀里，但避免了和他有任何肢体上的接触，然后继续叠衣服。
霍谨川看了她好一会儿，这才拿着离婚协议认真地看，看得极慢，好像在一字一句地检查。
姜皖半天都没听到翻页的声音，头也没抬地解释了一句，“前面是照着你当初给的那份离婚协议誊[téng]写的，一字不差。只有财产分配那里有改动。”
换言之，他直接看财产分配那里就好了。
可霍谨川没听她的，仍按着之前的速度，半天都没看完一页。
姜皖见状，不由得在心里冷笑。
她在他心里的形象到底是有多差，差到连离婚协议书的前言，他都担心她会在其中做下手脚。
罢了，检查就检查吧，反正她问心无愧。
她合上已经装满的行李箱，又拿了一个大的收纳箱，继续装自己的东西。
等她差不多将主卧里她的东西都收拾干净了，累得头晕眼花的时候，霍谨川才黑着脸抬头，一字一顿地道：“财产分配不合理，我不同意。”
姜皖半倚在床边，面无表情，“你的钱我一分不要，我的钱我也不愿意分给你。”
他当初倒是大方，给她的房子、车子和钱，都是价值九位数以上的。
但姜皖并不想要，既然要离，就离得干干净净，再无任何牵扯。
霍谨川咬着牙坚持，“除非按照原先的分配方案，否则我不会签字。”
“那就起诉吧。”姜皖拉起行李箱的拉杆，越过他往外面走，“两年而已，我等得起。”
身后没了声音，只有滚轮滚过地板，发出流畅的咕噜声。
姜皖以为他默认了这个提议，想了想，还是给了他随时反悔的机会。
“我这个人不习惯和前任有任何联系，但如果你在两年内改变了主意，随时可以找我，我一定配合。”
顾曼仪应该等不了两年这么久的，她做这么多事，就是为了霍太太这个位置，现在终于要得偿所愿了，绝不会让他拖两年才离婚。
霍谨川依旧没说话，黑眸一动不动地盯着她，不知道在想什么。
但姜皖已经不感兴趣了，很快收回视线，拖着行李箱离开。
就在她要走下楼梯时，他突然开口。
声音竟然有些暗哑。
好似野兽受伤时发出的低沉怒吼。
“你就那么在乎你的事业？姜皖，到底你心里在乎的是那份工作，还是和你一起工作的沈穆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