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蒋伶伶不缺钱，但她钱不够多。她的公司，随着发展，随着跟北美绑定，已经无路可退。
她跟刘晨阳是上下属关系，实则也是合伙人。
没有人可以取代他在公司的位置和角色。
想在这发展下去，发展越来越大。
布克这种人就一定是绕不开的。
她没介意刘晨阳逐渐尖锐的态度，白净的鹅蛋脸上反常出现了几分异笑。看着他侧脸：“你说人如果不用长大该有多好……”
“知道你一直在埋怨我，没给你和家庭留相处的时间，没尊重你对于赚钱的看法，也没尊重你。但无论你怎么想，这场比赛不存在其它可能性。”
“你可以退，退出北美市场，退出拳击，解约，自认赔钱。我退不了，不想退。”
“晨阳，你可以算算这笔账，能不能承受。提前解约的代价是，你现在赚取所得的两倍，你应该赚了有小三十亿。解约后，一些代言过的公司会追究你责任，要求返还代言费。你临阵退缩，放弃比赛，会让全世界的拳迷失望。你的肖像使用权，各种公面上的权利，合约期间不归你。你退役的代价是，比以前还要难上数倍。”
“不是说一不二的小孩子了，想想以前，想想为何要签进我公司，想想你那个从未靠谱的媳妇。你一旦任性，毁的是你这两年，赌的是你一生。这些代价，对比每一个知名拳击手都曾面对过的比赛，值不值。”
“竞技，没有干净的。随着发展，不过是手段越来越隐秘。打下去，年前我最多再给你安排两场比赛，剩下时间，咱们走走商综，做做代言，钱赚的轻轻松松……你认为我想赚快钱，被金钱所迷。不是，你如果可以正常去打十场比赛，赚取的钱不比这少，还没有风险。”
“是没办法，别人找到你，就不会让你有其它办法去避开！听话，应付一场。姐姐不可能去害你，否则我连我爸都面对不了。”
“况且这种事没有风险，输就是输，竞技上瞬息万变，不存在永远的胜者。布克所操纵的渠道咱们看不到，亦不了解……你完全可以当不知这件事，有麻烦，只会找到我的身上。”
“那个洛伊丝尽量不要跟她过密接触下去了，她比所有人都危险。陷入ZZ和资本中的人，眼里不会有多余的情感存在。”
刘晨阳半响无言，她在咫尺的俏脸，若在消散。
是记忆在消散。
记忆里那个比他大了两三岁，到处是朋友，个性爽朗大方的蒋伶伶。他儿时喜欢她到，没事就想去她家里。
被她拿爆竹误伤，吓哭，回家告状之后。还担心她以后会不跟自己玩，不搭理自己。
多年后再见面，挺亲切，本能的去信任。
连签约她公司，合同上他都几乎没花多少精力去研究。
合同。
他听蒋伶伶这么说，才知道。合同上对于他的限制，远比一般明星签的条款还要苛刻。
不知再如何继续往下交流，罕少挣扎无助。
他复婚后，有了孩子，只想顺顺利利的存点钱，回国去发展。走每一步，如履薄冰，蒋伶伶现在却连走路的权利都没准备给他。
“伶姐，咱们一块退出北美市场行吗？回国后无论你让我做什么，都配合你。国内至少几十家世界级企业不都联络你想谈代言么？收入不会比这里低多少，我接，全接！”
“你如果愿意离开这，续约也没问题……”
蒋伶伶轻声打断：“比赛结束后再说这些。”
比赛结束。
刘晨阳再次沉默下来。
他眼神也由挣扎不定，渐渐凝聚。
“比赛结束，即刻解约，我退役。”
“把后续接的那些活动跟代言完成后……”
刘晨阳慢慢摇头：“你不用认为一纸合约，可以拿我当个木偶。我对于你现在跟那些人的勾当，一丝一毫的兴趣都没有。你若感觉鱼死网破没关系，那就鱼死网破。我能把这里的黑暗，把我为何要擅自解约的事情公开。你想起诉可以在任何地方，我仅保证，你这辈子别想有机会堂堂正正回国！”
他接着点了支烟：“工作就按工作去谈，你不讲情分，我犯不着跟你讲。就算在这，我想走你说的这一步，为何要跟着一家在北美飘摇求存的公司。我完全有渠道能够直接成为布克公司的签约拳手，他会有办法让你老老实实放人。”
蒋伶伶没去反驳：“你会这样做吗？”
“我不想这样做，如果你非拿合约逼我做这些蝇营狗苟，上不了台面的事情，我一定这样做！伶姐这个称呼，是在我心里，你是我伶姐。若姐姐去害弟弟，他还执迷不悟，说他傻x都是夸赞！”
“现在解约不可能。”
刘晨阳斩钉截铁：“那这场比赛也没可能进行。”
蒋伶伶嗓子动了动：“咱俩真要走到彻底翻脸那一步吗。”
“我是孤儿，无亲无子的话，不会跟你翻脸。我有父母，有妻儿，就不可能任由自己越陷越深。直到，布克威胁不到我生命的时候，被其它的人所威胁。你还是没看懂，布克为何要求我输，不去要求库尔特输？这是美国，他既想赚钱，又根深蒂固有着许多白人至上主义的极端者。”
“库尔特是这些人的典型代表，他的各种言论你应该见到过。他说，没有任何一个亚洲人有资格做他的对手，说没有任何一个国家有能力跳出他们定的规则！臭水沟里的一种思想，你在认同的同时，要求我认同的同时，该移民了。道不同，何来相谋！”
“而且你到现在都没看出来，我怕的不是库尔特，伯比，乃至于更高层次的那些人。我怕你将来没脸面对蒋叔叔，你自己说，他很多年前的一场比赛，血染满了擂台，是你的噩梦。他拼的动力是什么？是比赛吗？他回国的原因是什么？是这里赚不到钱吗？”
“他拼了命坚守的一切，终是崩塌在了他唯一女儿的身上！伶姐，对你来说什么是重要的？伯母去世那么早，蒋叔叔用自己一切哺育你到现在。他付出如此，是让一个黄皮白心的女儿对着他的脸去扇耳光……”
“你别说了！”
蒋伶伶抬起了视线。
刘晨阳嗤笑：“我不说可以，你怎么能不敢听。怕啥，怕我现在打电话给蒋叔叔，把他给活活气死啊。你简直太优秀，儿时最好的邻居可以害，亲生父亲可以害……”
“闭嘴！”
蒋伶伶失措抬手。
刘晨阳轻而易举抓住她手腕，将人甩开。视线既冷且温和：“姐，你头昏了，需要好好冷静冷静。你如果还冷静不了，咱俩关系会崩，两家关系也会崩。你可以约束很多人，约束不了我。你能夺走我一切，我还有母亲，妻子，国内的资源。”
“我现在困，需要休息。睡醒后，唐人街的张记，咱们再聊一次。不过我希望，再聊天的时候，咱们立场是一致的，可以在金钱之外有些哪怕是同在国外的老乡情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