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脱口而出的一声惊呼，让老三的目光也随之一震，他虽然被火狐狸定住不能活动不能说话，但一双眼睛却死死的盯在我的身上。
我清楚地知道眼前的老三并不是火狐狸的幻术，一时间愣在原地不敢向前。
“这大爷是谁啊？”小道看到我的样子后疑惑的问道。
“小花，你自己的亲生儿子不会已经不记得了吧？”火狐狸略显疲惫的声音透过甬道幽幽的传来。
我微缩着瞳孔打量着火狐狸，它的忽然改口让我一时间有些恍惚，‘小花’是连我自己都几乎已经忘记了的名字了。
“你最好在我还没有动杀心前放了他。”我一字一顿的咬牙说道。
“现在知道心疼了吗？哈哈哈……你以为小白还是灵狐吗？她早就被判了妖的，一只妖的话你也信？”火狐狸慢悠悠的走到了老三的身侧。
“你信任的那个白狐和青龙，你可曾真的了解过吗？”火狐狸低沉的继续说着。
我努力的保持着面上的平静，内心却已经翻涌了惊涛。
“你就没有好奇过白狐之子为什么会与你的儿子一模一样吗？青龙又为什么会……”
火狐狸的话音还未落，一道青芒自我身后飞出，直击火狐狸的命门，老三也随之吃痛的皱紧了眉头，我来不及考虑直接闪身飞出，将老三抱进了怀中。
火狐狸连一声哀嚎都没有来得及发出便湮灭在了我的面前，在它的身形消散前眼睛紧紧的盯在我的身上，我竟然看到他嘴角是挂着一丝笑意的，一直到它完全消散后，我才抬头对上了常莽的眼睛。
常莽侧身而立，面无表情的站在小道的身旁也同样在注视着我。
“娘，是你吗？”
我看着常莽还未开口，怀里就传出了老三颤巍巍的询问声，似乎生怕这只是梦境，大一点声音我便会消失在他的眼前。
自妖身归位后，我脸上的半面疤痕也随之消失了，我如今的样貌已经恢复了曾经的样子，所以当老三看到我的时候便唤醒了他脑海深处的记忆。
“老三，是娘。”我有些歉疚的看着我怀里的老三微笑着答道。
“我是在做梦吗娘。”老三的眼角挂着晶莹的泪珠。
“不是梦，娘在。”
“娘，您还是我梦里的样子，娘，对不起，我错了……”老三紧紧的抓着我的胳膊，如同孩子般嘤嘤哭泣着。
“老三，娘从来没有怪过你，是娘对不起你，这么多年都没有好好陪陪你。”我轻轻抚摸着老三的满头银发，曾经离开我时的那个意气风发的少年如今已近耄耋。
“姐姐，这里似乎不太适合母子情深，咱们不如先上去吧？”小道在一旁轻声说到。
这甬道深处便是火狐狸用来炼化魔力的地方，在最里面的几间房子里都堆满了类似酒坛一样的坛子，宛如当年在老杨家一般，那里面所盛放的大概也是同样的东西。
“娘，我要带那些罐子一起走。”老三从地上爬起后便异常笃定的跟我说到。
我看着两间屋子里的坛子微微皱了皱眉头，我虽然已为妖身，但是回忆起当年见过的那番景象还是多少有些排斥的。
“那里面是什么你知道吗？”我看着老三试探的问道。
“知道，那里都是曾经在我部下的孩子们……”老三的眼眶又一次的泛红湿润了起来。
老三在退休后就被调到了另一个保密部门，专门处理类似于他当年处理过的‘东方岁’一样的事物或事件。
起初一直挺稳定，直到1个多月前的大地震，原本在文州山林里的基地被地震完全破坏，政府才想要重新启用这处少山基地作为临时办公场所。
但是被派往这处基地的先遣人员全部失去了联系，后来加派的工作人员也都是有去无返，老三这才在7天前亲自带人回到这里查探究竟，毕竟当年的‘东方岁’唯独不伤老三，让他认定了自己是有什么与众不同的地方的。
老三进到里面没多久就被火狐狸操控的傀儡制住了，他是亲眼看着被关在甬道里的那些孩子们被一一杀害分食后又将残尸分别放进了坛子里的。
如果不是老三曾经是经过战场厮杀的老兵，这样的炼狱景象恐怕早就崩溃了心智。
“带走坛子也没有用的，人魂已经被撕裂了，要将他们全部融合到一起后才能放出那些孩子。”
老三即便带走那些坛子大概也是将坛子直接埋了，那些被残害的人魂还是继续被困在里面无法往生的。听了我的话后，老三没有再执着的坚持，而是有些出神的思考着什么。
我们从洞里出来的时候，外面的天色已经大亮了，老三毕竟年纪大了，坐在一旁的石头上大口的喘着粗气，常莽并没有给我任何解释，悄悄的来又悄悄的走了。
“大爷，您这体力还真不错啊。”小道蹲在老三的脚边乐呵呵的搭话。
老三只是笑着点头客气，眼睛却始终都是在我身上的，我知道他肯定有很多的话想要问我，但当时的我满心里想的都是火狐狸的那些话，多少是有些心不在焉。
“娘，当年在战场上救我的是不是您？”见小道带着小团往前面走去后，老三才试探的开口问我。
“是。”我轻轻的点头。
可能是看到我一直都没有什么话，老三并没有再问什么只是一路跟着我们默默地走出了大山。
“小道，你开车带他们走，我还有事要处理，就不跟你们一起了，把小团送回聿天小芮的公司里。”说完后我直接飞身前往了太衍山的方向。
小团在地上跳着脚的唤我，但这一次，我并没有打算带上它。
这一路上我内心翻涌了无数的思绪，我很怕我想知道的答案会成为我无法承受的伤痛。
到达太衍山后，我并没有在山坳里见到凤凰，连老鬼也不见了踪迹，我四下寻找了我们常去的地方仍就是没有找到，甚至我连老鬼的气息都感觉不到，他们似乎并没有在这山坳之中。
我情绪很不好，心情糟糕的坐在了蒲团上，火狐狸的话没有说完，常莽就突然间出现了，而这一次的常莽不仅没有了曾经温和的笑容，反倒是满脸的清冷严肃，他真的还是我认识的那个常莽吗？
我穿越千里回到太衍山就是为了能找凤凰来一问究竟，可是本应在这里的凤凰和老鬼却又都没有了踪迹，这不得不让我怀疑，他们之间究竟是掩藏了什么秘密？
自从白狐托子换身后，常莽是不请自来的龙，凤凰也是偶然结识的伴，他们似乎是对我情谊深重，却又不知缘从何起。
我坐了一会后仍旧是满脑子疑团，心情也非常糟糕，我没有办法继续在这里静心养气，索性直接回到聿天去找小芮了。
只是我并不知道，凤凰和常莽都在山林掩映间注视着我的一举一动。
回到聿天后，我仍旧是情绪非常的不好，小芮从小就跟着我，自然是非常了解我的，见我的样子就知道我肯定是有心事的。
“奶奶，晚上带您去玩玩去，现在可不比我小时候了，娱乐生活丰富的很呢。”
小芮并不问我因为什么而烦心，而是直接将我带去了商场里。
我已经很多年没有好好的做过人了，小芮说的很对，能让女人开心的方式就是买买买。不一会的功夫小芮的两个助理身上已经挂满了大大小小的购物袋，我也被小芮从头到脚都改造了一番。
下午的时候我们躺在美容院的按摩椅上，小芮虽然年纪也不小了，但是看起来却非常的年轻漂亮，她说就是因为她经常要到这样的地方来保养。
我第一次知道什么叫做清洁和护肤，对于小女孩介绍的那些面霜和面膜我是实在听不懂的，不过她们按摩推背的手法确实是很舒服的，不一会的功夫我就听到了小芮的轻鼾。
从美容院出来的时候天色已经渐晚了，路上的路灯也亮了起来，小芮画着精致的妆容开车带我来到了一家门面挺朴素的酒馆。
“奶奶，我们好好喝点。”小芮对着我狡黠的一笑。
酒馆的店面不大，简单的十几张桌子，最里面是一个挺小的舞台，台上的年轻人一个人抱着一把木吉他浅弹清唱着。
我们坐下后小芮点了两瓶酒和几个简单的小菜。
“好听吗？”小芮笑嘻嘻的问我。
“好听。”我点点头看着眼前灿若桃花的小芮，只一眼我就知道这孩子是凡心荡漾了。
“你喜欢他就告诉他啊。”我看着一脸陶醉的小芮说道。
小芮闻言只是微笑着轻轻摇了摇头。
“我们不是一个世界里的人，喜欢仅仅只是喜欢而已。”小芮的笑容里虽有遗憾却并无哀伤。
我没有再继续追问什么，只是一杯一杯的喝着桌上的酒，我还是更喜欢青叶酒的味道，如今的花酿太甜喝不出青叶里的肆意。
小道和小团是先从少山出发送老三回了西北后才转道回的聿天，小团一见到我就表达了强烈的不满。
我并没有理会小团的不满，任由它在那里不停的叫骂，可能是见我态度冷淡，它吵了一会后也就自己熄灭了声势。
“多谢灵狐奶奶出手帮我制住了妖狐救出了我师父的魂魄。”小道一手托着玄黄石放在了我的面前。
“这石头的法决已经都传授给你了，以后你就好好的用它收鬼吧。”我大方的将鬼域法宝玄黄石送给了小道，毕竟这石头如今在我手里也不能再用了，索性送个人情。
“啊？真的？多谢灵狐奶奶。”小道高兴的将石头揣进了怀里，好像生怕我会反悔的样子。
“只是你要记住，这两块石头不能分开，分开以后两块石头都会失去制衡，天魄会吸入无辜的小鬼，地魄也会将厉鬼放出蚕食你的人魂。”我仔细的叮嘱了小道，毕竟麻幺姑和小弟子的前车之鉴犹在眼前。
“好好好，我记下了，灵狐奶奶……”
“叫我小白。”小道从少山回来以后就一口一个灵狐奶奶的叫的我头皮发麻。
“这不太好吧？毕竟丁总那么大的老总都叫你奶奶呢。”小道尬笑的说道。
我递过去一个警告的眼神，这小子立刻谄媚的改口“好的，小白！”
我带着小团住在了小芮在孝南的一处别墅里，小芮知道我并不喜欢过于嘈杂的环境，孝南的这片高档别墅区入住率并不算太高，所以周围的环境是非常安静的。
“你好好的一个门派弟子，就好好去收你的徒弟卫你的正道去吧，你总跟着我干什么？”我住进别墅的时候，小道也赶不走撵不动的跟我一起住了过来。
“这里这么多房间了，就你跟小团多寂寞，况且你看这周围这么僻静，家里没有个男人不安全的。”小道一边摆弄着地下室里的健身器械，一边漫不经心的答复着我。
就他那点能耐，也真的是好意思说的出口的。
“小道，你的家人呢？”我闲来无事，拿了一壶青叶酒坐在地下室的沙发上喝了起来。
“都死了。”小道回答的轻松随意，甚至连头都没有抬一下。
“你跟家人都没有感情的吗？”我有些疑惑的问着小道。
“没有，我妈连产房都没出就去世了，我爸死的时候我还不到2岁，我根本都不记得他们的样子。”
难怪他说起家人的时候仿佛只是在说着一些陌生人。
“那你跟谁长大的？”我更加好奇，一个不足2岁的孩子总得有个亲人抚养吧。
“跟我师父。”说到师父的时候小道的神情才稍稍的变幻了一下。
“那你这哪是师父，明明就是养父啊。”
“师父就是师父，他说过我永远都只是徒弟。”小道说完又继续转身去摆弄那些器械去了。
不得不说这个小道虽然长相平凡，但身形却很是健朗，我看着小道的背影，感觉酒意似乎有些朦胧，起身离开了地下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