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巩嘴角挑起微凉的弧度,“张秋歌,如果被绑架的是蓁蓁,你会像现在这么着急吗?”
他没控制音量,既然你们离心离德,那么别怪我在火上浇一把油。
张蓁蓁听到动静扭过脸,望向张秋歌不说话。
张秋歌急了,“有你这么比较的吗?我已经够惨的了,儿子生死不明,你还想让我失去女儿,不愿意帮你直说,我找部里想办法。”
“我哪来的金子,我不也得找人帮忙吗。”曾巩惨笑一声,“我先走了,明天上午九点,咱们还在这里见面。”
现在不是继续追问时候,等把背后的人解决,一定要让张秋歌把当年的事情从头到尾说清楚。
张蓁蓁本来想要跟父亲再多说两句,结果曾巩没给她机会,望向父亲的背影,她开口问母亲,“我爸为什么会那么问?他好像知道些什么。”
就因为她的危机感远超常人,当年才会及时发现将要炸毁使馆的那辆装满炸药的货车。
张秋歌面露焦虑,心里有些后悔,没有正面回答张蓁蓁的问话,“你爸这个人我从来就没看透过,他做着那样一份工作,怎么会轻易被我们支使?哎,刚才应该实话实说的。”
真相我已经告诉他了,你们这对曾经的夫妻缘分已尽,关系再差能差到哪去。
张蓁蓁抬头望向街边亮起的路灯,状似无意道:“妈,昭昭生下来就不在你身边,你疼爱他多一些我能理解,可偶尔我跟你无意识地眼神对视,发现你看我的眼神总是很陌生,这是为什么呢?”
“你这孩子从小就敏感,想太多对身体不好,行了,咱们赶紧回去吧,我看他的态度,像是愿意帮忙,你弟弟能不能平安回来,就看明天是否顺利。”张秋歌不愿多谈,快步往回走。
张蓁蓁跟在后面,不想放过刚才的话题,“妈,有时候我在想,你是不是对我有什么怨气?我从小心脏不好,为了治好我的病,让你殚精竭虑。我运气又超级好,不但治好了病,所有驻外人员的子女中,只有我一人可以一直留在国外,并且提前得到了别人梦寐以求的工作机会。
可弟弟却运气平平,跟他一比,我幸运得不像话。妈,但凡你有点重男轻女的想法,就会看我不顺眼。
你对我倒是没话说,但一些举动却让我不是很舒服,你到底是怎么想的?我爸问得对,如果我被绑架了,你会不会像担心弟弟那样担心我?”
儿子生死未卜,张秋歌这两天早已处在崩溃的边缘,女儿还不放过她,彻底爆发,褪去慈母的面具对着张蓁蓁低声怒道:“对,我真希望被绑架的是你,明明是你父亲惹出来的事,凭什么让谢远的儿子来承担?
父债子偿,你想要他的钱,就得付出代价,把你的命堵上。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心里打的小九九,你早就想叛逃了,拿了钱你一分钟都不会等下去,你有没有想过,你一走了之的后果,我们三个被连累,会遭到怎样的厄运?
你那颗心彻底坏掉了,天生薄凉的心,不是手术能治好的,有时候我也在想,你到底是不是我的女儿?”
宽阔的长街,黑天后只有少量的车辆来往,张秋歌毫不顾忌地说出心中所想,说出来之后,她竟然一点都不后悔。
积怨越聚越多,急于找到出口倾泻,是女儿主动来招惹她,别怪她言语伤人,不去看女儿脸上的表情,她转身离开。
她现在只关心一件事,儿子的生死。
站在路灯下的张蓁蓁脸上神色莫名,如果曾燕呢在场,定会再次感叹造化的神奇,神情阴郁的张蓁蓁跟白念芝如一个模子刻出来,面上的最后一点差异也消融不见。
晚上九点,曾燕呢和曾巩两人也在讨论同样的问题。
背后的人为什么不绑架张蓁蓁,曾巩名义上的亲生女儿,反而对一个无辜的孩子下手?
“他们想要利用张秋歌对你的影响力,这点我倒是能想通,但前妻的影响力哪有亲生女儿大?”曾燕呢揉了揉眉头表示不解。
曾巩哼笑了一声,“行为看性格,你分析得对,他们跟冈本不一样,能隐藏这么久不被发现,领头的那人做事必定谨小慎微。
不绑架张蓁蓁是不想触怒我,一旦我发了怒,肯定就会把京城翻个底朝天,对他们的组织弊大于利。”
“这么说那孩子现在应该是安全的。”曾燕呢道,“毕竟孩子的父亲也算位高权重,外事部门也要对留在国内的驻外人员家属的生命安全负责。”
曾巩也不确定,“但愿如此。”
张秋歌辗转反侧一夜,第二天早早起床,发现客厅的茶几又多了一封信,“跟着曾巩,确认他藏东西的地方。”另外还附有交接黄金的地点。
九点钟,“一家三口”再次碰面。
张秋歌真情流露,差点给曾巩跪下,痛哭流涕请求他帮忙想办法救儿子。
听得老曾直腻味,皱着眉头,举棋不定道:“虽然我也可怜你儿子,但我无能为力,你们部里就不能拿出金子救孩子吗?”
“现在什么情况你也知道,我根本没告诉部里这件事,黄金太敏感,我怕说出来,部里不但不会救孩子,还会直接把我跟蓁蓁控制住,诬陷我们用孩子做戏,里通外敌。”
“我帮你就不通敌了?”曾巩一脸脑意,“不会是你拿儿子做戏诬陷我吧?咱俩都离了这么多年,哪来这么大的仇怨?”
张秋歌使出杀手锏,“我不找你找谁?咱们结婚登记时,你的名字还是王启明。这次我们途经港城,蓁蓁去招商局找你,根本没有王启明这个人,好一顿描述,才发现你又改了名字,现在叫钱绍方。一个人频繁改名,我有理由怀疑你做的不是正常工作,以前你就忙得一年到头不回家。
就算我猜错了你的身份,现在货币兑换麻烦,你以招商局名头在外面游走,做交易肯定备有黄金。
你有能力,有金子,我们娘俩在这里碰见你就是天意。老钱,只要救出昭昭,我做牛做马报答你,赎孩子的黄金,我和他爸一定会想办法尽快还给你。”
去你娘的天意!
老曾面露无奈,“我就不该一时心软,告诉你们我现在的工作单位。行啦,就当我把亏欠蓁蓁的那部分父爱,还在臭小子身上好了。”
张蓁蓁一直没有说话,尽心尽力扮演关心弟弟的好姐姐。昨晚跟母亲那场摊牌,仿佛没有发生一样。
身份只揭露了一半,老曾的戏还要接着唱下去,“这次来内地,我受人所托,帮忙转移一点财产,东西我还没来得及看,应该还在。正好先挪用一部分,帮你把孩子救出来。”
张氏母女的眼睛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