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期邈转身,便撞上了一只白虎的眼睛,他的金瞳直直地盯着她。
李期邈只看了一秒便顺着他的毛发,看向了远方,老虎试探性地迈出了一条腿,遒劲的肌肉让它爆发力极强,李期邈慢慢地向他的视角盲区退去。
对付老虎,在他没有直接袭击的情况下,李期邈不敢上去搏斗,而是时不时用余光看向老虎,一看到它有前肢匍匐,做捕食状时,立马直直地看着它。
李期邈一退再退,直到他差点一脚踩空,跌到水里,李期邈这才敢看向后面,他只瞟了一眼,顺着河道往一边走去。
这种状态持续了几分钟,李期邈头上的冷汗都流了出来,那老虎这才呼噜呼噜地离开了。
李期邈腿一软,直直栽倒在水里,泡在冰凉的池水里,她紧绷的神经慢慢地放松了下来。
鳑鲏和食蚊鱼游荡在李期邈的身边,这些小鱼碰到了障碍物,甩了甩鱼尾,绕着她的身体,游来游去。
有只青鳉鱼本跟着一个鱼群游动的,等碰到李期邈这个庞然大物后,它们游散了,绕着李期邈的手如无头苍蝇一般左右摆动,她不知为何在这鱼脸上看到了迷茫和无措。
李期邈拿手推了推了,小鱼惊慌失措,摆尾跑走了,也不知道今晚能不能顺利回家吃饭?
她站了起来,看着自己湿漉漉的衣服,惨然一笑:“怎么感觉我这穿越这么倒霉啊,一直在逃跑和危险之中,衣服都湿了。”
她垂着脑袋,踢了踢脚边的石子。
不过,李期邈看向自己的下半身,若这世界是正常的人类社会,她应该是个男的吧,那男的……
李期邈将自己脱的只剩下个内裤,拧了拧衣服,当毛巾擦了擦自己的身子后,又去拿了个木头当晾衣杆,将湿漉漉的衣服摊开,挂在上面,找了一棵小树,比对着太阳的照射角度,将它斜靠在了树干上。
她靠在另一个树干旁,等身上和衣服干的差不多了,李期邈这才穿着衣服向着密林深处走去。
她保持着一种走直线的方法,一路上走走停停,有什么吃的吃什么,天快黑了就找了个树杈躺着,虽然他前世是个吸蚊体质,但这一世并不招蚊子,所以虽然她没睡死过去,但还是没咋被蚊子咬到。
等到第三天她终于出来之后,她的脖子上挂着一串柿子,手上拿着一根木棍,嘴里嚼着一块草叶,她扔下木棍,看着灯火通明的一座城,她跪在地上,喜极而泣。
李期邈小心翼翼地靠近城门,用衣服擦了擦有些脏的手,搭在了门环上,叮,叮,叮~
有人从城门上探出头来,看向脏兮兮的小孩子,皱了皱眉,问道:“都宵禁了,你这小孩儿怎么才从城外回来?”
李期邈呐呐不语。
那男人又顺着灯光看了看李期邈,恍然大悟地道:“你是乞儿吗?城外还有个破庙,你可以住住,人多点还能报团取暖,不然你没地方住,待在巷里比较危险。”
他很耐心地解释完,忽然想到:“你有路引吗?如果要进来的话,没有路引进不来。”
李期邈脸色一白,整个人都丧丧地,他摸着肚子,可怜兮兮地道:“大叔,你有吃的吗,我好饿啊!”
“欸,你这孩子,等会儿啊。”那守门士兵转了个头,看不见了,李期邈眼中的光慢慢地黯淡了下来,她靠在城门口,抱着肚子,从袖口掏出一个涩口的柿子,一边呕,一边啃。
“砰。”一个窝窝头在地上弹了下,掉在了他的怀中。
他抓着这个窝窝头,仰头一脸感激地看着从城门抬头看来的大哥,那大哥挠了挠脑袋,竟然有些难为情,他红了红脸:“这我的晚饭,就剩一个窝窝头了,你就凑合着吃吧。”
李期邈又感谢了好几声,大哥招了招手,又嘱咐道:“小家伙,快吃吧,趁着天还没黑,赶快去东边那个破庙找个位置住一下,等明天再过来吧。”
他眨了眨眼,“早点来还能蹭一下喝个白粥哦。”
李期邈头点的和个啄木鸟似的,睁着晶亮的大眼,笑得十分灿烂。
他捡起木棍,一瘸一拐地向着那人指的方向走去,一边走,一边与冷掉变硬的窝窝头作动作,咬肌都快酸了,才终于咬了一块,他不合时宜地想着,是不是他这东西还能劈砖头啊。
可是,李期邈走了几个时辰了,眼看这天越来越黑了,但,他环顾了四周,摊了摊手,发出了灵魂一问:“庙呢?”
他以手撑着膝盖,喘了几口粗气,捶了捶有些酸痛的腿,没法,找不到今晚住宿的地方,又只能住在一棵树上了。
为了物色一棵好树,李期邈向着树丛比较茂密地方向走去。
果然,她其实是森林女王吧,出生地在农村,待的最久的却是树林,躲在一个灌木丛里的李期邈如是想着,她很幸运,这是个野草莓的灌木丛,李期邈晚上饿了,伸手就能摘一个吃吃,他将他要藏身的野草莓丛一圈的草莓都兜到了嘴里,一边吃,一边还继续与窝窝头战斗。
别说,这草莓酸酸的,加上这淀粉味儿,还真有点草莓雪媚娘的感觉,算了,他看了看手上只啃了八分之一的黑不拉球的窝窝头,抱歉,辱雪媚娘了。
这一夜就这么平静地过去了,李期邈中途因为晚上水果吃多了,去上了个厕所,回来就发现她那个窝窝头不知道掉到了哪里去了,她遗憾了一秒,就没再去找那块窝窝头了,希望它能帮助到其他饥饿的人类。
两天后,在一个荒地边,一个饿到快要昏厥的书生,捡到了一个铁疙瘩,他觉得自己幻视了,为什么他手上的这个东西竟然有股食物的香气,然后他死马当活马医,在花费了一颗牙的惨痛代价后,他解决了这块有点馊的窝窝头,终于恢复了力气,他就是后来李期邈手下最得意的谏臣:程光和,又戏称缺一勇者。
所以说,一个窝窝头,可能拯救的就是一个生命啊。
回到李期邈这边,李期邈这次混在了一个进城运货的小商贩的货车里偷偷进了城。
他从一个酒楼的后门跳了出来,第一步就是得解决他这个路引问题,作为古代的黑户,没有身份证,他怎么行路都是艰难。
可是,他一无法证明自己无罪,二无法知道自己是谁,就算进来了,也没法打尖吃饭,而且一个重要的问题,他连钱都没有,真是行路难,行路难,多歧路,今安在?
咳咳,怎么想着想着就念诗了,李期邈看着他眼前的官府大门,陷入了沉思。
他到底怎么才能稳妥又不会被人当做危险分子给抓起来呢,他抓耳挠腮了许久,这一步是万不敢再迈下去了。
不过我不就山,山还是要就我,这不,就有人看着李期邈在官府门前一动不动而好奇过来询问了。
“去去,你这个小乞丐,讨饭都讨到了官府头上了,快走 快走,等会儿衙役大哥过来,就不是我这样好言相劝了。”
李期邈看了看自己的一身,穿了好几天,虽然中途用水洗了一遍,但还是破破烂烂,差点衣不蔽体的衣服,以及一只破了个洞的布鞋,和一个编的乱七八糟的草鞋,乱哄哄,打结的如同鸡窝一般杂乱的头发,以及,李期邈摸了摸自己的脸,摸到了一手土灰。
他鼻青脸肿地坐在采光最好的角落,前面放着一个从乞丐头头那里抢来的一口破碗,他拄着拐杖,立刻进入状态。
只见他声泪俱下地讲诉着自己悲惨的前半段人身,又一个滑铲,跪倒在一个看起来就很有钱的男人脚边,一边磕头,一边道:“行行好,我已经五天没吃上饭了,您大富大贵,您日进斗金,您美娟相伴,您幸福美好,就可怜可怜我这个衣不蔽体,食不果腹的小乞丐吧,救人一命,走路捡元宝,天上下金币啊。”
那男人玩味地挑了挑眉,他屈尊降贵般蹲了下来,问道:“小乞丐,嘴很甜啊,赏你一块元宝。”叮,一块散发着金灿灿光芒的金元宝在李期邈的破碗里转了一圈,最后落在他的碗底。
李期邈睁大了双目,感激涕零道:“活菩萨啊,谢谢,谢谢,我见到真的神仙了。”一边说,一边疯狂磕头。
那男人站了起来,擦了擦手,手帕一扔,散发着淡淡竹叶清香的帕子就盖在了李期邈的头顶,他也不敢嫌弃,就着这顶着一个帕子的姿势,又继续嗑了好几个响头。
直到这人走了,那几个乞丐围在李期邈身边,咽了口水。
那最健壮的男子揉了揉被捶肿的肩膀,小心翼翼又期待地询问道:“老大,这是真的金子啊。”
李期邈用旁边的手帕擦了擦金子,这才咬了一口,呸呸了两口,道:“是真的。”
“那?”几人皆期待地看向他,手上的元宝,咽了咽口水。
“这不行。”李期邈抱着元宝摇了摇头,见他们一脸愤愤又因为打不过而不甘的眼神时,李期邈一个暴栗,语气平静道:“你一个乞丐,抱着一个金元宝,大喇喇地拿去换馒头,这不是会惹来人眼红吗,你看要不是你们打不过我,现在就上手抢了,我厉害,但那么三番五次地偷啊,抢啊,谁受的了?”
他看了看围着的那些人,烦躁地驱赶道:“去去,围在这里做什么,真会有元宝从天而降啊,赶快去讨些铜板才是实际。”
几人讪讪地不敢说话了,想来是认同了这一观点。
看着被李期邈说服而散开的乞丐们,拐角处,还没走的那个男人赞赏地点了点头,又无奈地,笑着摇了摇头。
因为他看到了李期邈见无人看他时,用手帕将他送的那块金元宝使劲擦了擦,小心翼翼地藏在怀中,整个人都荣光焕发了起来。
真是个财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