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方寸大乱,手舞足蹈地如同返祖现场,该不是说巫师就是巫师,他只是愣了一瞬,便开始维持秩序。
“安静,安静,不要触怒神灵。”就这一句,如同点了定身咒一般,舞蹈的人脚都没放下呢,就表演了个金鸡独立,大喊大叫的还张大了嘴巴,他们的眼神齐齐看向上首的那个……女人。
那女人紧闭着双眼,眼边是金色的纹路,她的脸若玉盘,眉毛如新月,眼角微微翘起,睫毛很长,她的眼睛虽未睁开,却能想象其美丽,眼角下一点红痣,清冷又悲悯,她的鼻梁高挺,颊边是淡淡的红晕,嘴唇如朝霞般艳丽,下颌线分明。
她穿着一身纯白的里衣,虽然下过去,但她这衣服却是干的,巫师不敢细看,怕亵渎了神灵。
他试探地轻声问道:“仙人,仙人?”
生若蚊蝇,不敢高声,恐惊天上人。
女人闭着的眼微微颤抖,众人皆屏息凝神,低着头,不敢再直视仙颜。
她嘤咛了一下,扶着脑袋,手上金镯叮当作响。
看着这纤细又白皙光滑的手,她愣在了原地,“?”
陈强风最终还是知道昨晚那个面具男就是李期邈,毕竟第二天表彰大会,李期邈他不得不来了,他一上台,陈强风就大叫了一声:“我他妈的!陈怿纠!”
李期邈头皮发麻,感觉事情要糟,他浑浑噩噩地接过了勋章,并授命为参令。
等到他下台之后,陈强风抱着胳膊,阴阳怪气地道:“呦呦,我当是谁呢原来是你这个泼皮破烂货,昨个儿都不搭理人家,今个儿就升职了,估计更不愿理人家喽,我也不愿贴着,毕竟我就是个小小的百夫长,万一别人说我谄媚就不得了了。”
李期邈摸摸脑袋,恶人先告状地道:“你昨个儿也不是没认出我来吗?还被我吓着退后了几步?我还哪敢说我是啊,黑灯瞎火的,你还以为我来索命的。”
陈强风一噎,心虚了一下,又理直气壮地道:“谁叫你戴着这个面具的,怪吓人的,快脱掉。”说着恼羞成怒地上前就要掀开他的面具。
李期邈灵活躲避,一边躲,一边道:“我戴面具自有我的道理,若是你想,你可以戴吗,扒拉我的面具又干什么?”
陈强风只好作罢,李期邈同他隔开一个闻笙箫的距离,才继续道:“而且这面具多威风啊,就这一亮相,就对敌军有了震慑作用,多好。”
“可是,我都不能好好看看你的脸了。”陈强风无奈地道。
“这简单。”李期邈如同变戏法一般从手上变出一个黑色的青面獠牙的面具,“大家都戴,就都看不见了。”
陈强风接过那个面具,笑逐颜开,“我戴上这个是不是也会同你一般厉害?”
李期邈竖起一根手指在他眼前摇了摇,“no no no ,你有一点搞错了,我是先这么厉害,再戴面具的,你先试试这面具戴的舒服不舒服。”她催促道。
“哦,也是哦。”他讪讪地摸了摸头,将面具戴了上去,面具不知道是什么材料,摸起来冰冰凉凉的,但贴上去却没有多大刺激,十分的服帖。
李期邈满意地点点头,也不枉他大晚上去找闻笙箫要一个面具了,还得签订不平等条约,等会儿还得去给闻笙箫帮忙。
李期邈在心底默默地叹了口气,好累。
陈强风臭美了一阵,算是接受了李期邈的道歉,她挑着些能说的讲给了陈强风听,收到了对方的一阵又一阵的惊呼:“怿纠,我一直觉得你好厉害,但没想到这么厉害,居然能勇冠三军,让匈奴人落荒而逃。”
李期邈仰着脑袋,用鼻腔哼了一下,得意道:“以后你会看到我更加厉害的。”
“算了算了,听你这么说,当时那么凶险,你这用命拼来的战功,还是得有命享啊,就像你以前说的,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啊,兄弟,你一定要保护好自己!”陈强风抱拳,表情十分凝重。
李期邈妥协般地点点头:“我会的。”
我真的有分寸啊!同士兵们训练了一个上午,李期邈又赶回了闻笙箫的营帐中,她深吸了口气,将壶嘴对着口,就这么灌了下去,喝了大半壶水,李期邈这才复活了过来。
他问:“今天要干什么?”
闻笙箫勾唇一笑,敲了敲李期邈的脑袋:“给我搬武器去!”
李期邈哦了一下,任劳任怨地去帮忙了,他干活十分麻利,有些士兵的武器丢的哪里都是,他也认认真真的拖着个大布袋,将武器装好,他佝偻着身子,时不时支着腰,休息一下,又继续捡。
他捡啊捡,“同志将脚收收,你踩到我的刀了。”
“期邈?”嗯?嗯???
这名字,妈呀,是谁,知道他的本名,他也没同人说啊,难不成是原主认识的人?李期邈抬头,就见一个高大壮硕的男子低头认真且专注地看着他。
她晃晃脑袋,故作迷茫地看着他:“谁?”
“你是不是李期邈?”
擦,真是朝我来的,李期邈赶忙摇头,还是满脸疑惑,“同志,你是不是认错人了?我叫陈怿纠,那个李同志是和我很像吗?”早知道是故人,用伪音得了。
“你的声音有点像我认识的那个李期邈。”王海宽看着眼前这戴着面具的男人,有些拘谨地道:“不好意思,可能是认错人了。”
陈怿纠摆摆手,“没事,同志我没见过你啊,是今年来的新兵?”
王海宽憨憨一笑:“我随父出军,他让我过来请闻将军过去,你,知道,闻笙箫将军在哪吗?”
哦,找闻笙箫的啊,李期邈点点头,给他指了个方向,“哝,前面就是。”她有些不好意思地摸摸脑袋:“兄弟,我还有工作,就不带你过去了,不好意思哈。”
王海宽哪能接受这道歉啊,他摇摇头,“没事没事,我自己去就行了,哦哦,我叫王海宽,刚才认错人的真的很抱歉,以后有时间,我请你吃饭。”
“好嘞,你去吧。”李期邈摆摆手,见人离开后,他捂着嘴,努力地将涌上眼底的泪意压了下来,都是当参将的人了,被人看到哭鼻子,不得被笑话死。
可,李期邈捂着眼睛,泪如雨下。
为什么见到他,听到他的声音,我会那么的伤心呢。
明明只是个陌生人啊,明明,他可能只是原主认识的人啊。
李期邈一边走,泪水撒在了地上,被尘土包裹着,像是一颗又一颗蒙尘的宝珠。
泪水浸湿了他的面具,湿答答的贴着皮肤,冰凉又难受。
李期邈无法,只好取下面具,用帕子细细地擦着。
有几缕发梢被她勾到了额前,痒痒的,粘在了她的脸上,她只好一边往回拢,一边将面具擦干。
好在她的工作总算是完成了,她这偷闲的状态也无人可指摘。
不然,她还得给闻笙箫辩驳辩驳几句。
“怿纠!”
“啊!”
李期邈转头,一阵风吹来,几缕发丝十分调皮地在她眼前荡秋千,她轻拢发丝,火急火燎地朝着闻笙箫奔去,“我都打扫好了,走走,去吃饭,去吃饭,我都饿死了!”
转头,正好与走出帐篷的王海宽对上了,两人均是一僵,见到来人,她才后知后觉的想到,糟糕眼泪没擦。
他讪讪地打了声招呼:“王兄弟,天色已晚,要不就一起去吃个晚饭?”
王海宽低喃,“像,实在是太像了?”
闻笙箫下意识地挡在他身前,挡住了他们两的目光,接话道:“那就快走啊,陈怿纠你不是饿了?”
“哦哦,哦哦。”李期邈笑容勉强,看了看手上的面具,又看了看愣神的某人,闭了闭眼,还是将面具戴上。
王海宽看着前面的十分融洽的两人,自嘲般地摇了摇头,他跟上他们,用笑容掩饰眼底的悲伤。
怎会有如此相似的两人?可期邈不是在京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