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哪里去?
我是谁?
我来自哪里?
我叫何空青。
我很冷。
不知为何,现在是夏天,但我的身体很冰凉,仿佛没有温暖一般。
我今年八岁,刚刚幼儿园毕业,正在跟爷爷一起吃酒席。
望着令人垂涎欲滴的红烧肉,色香味俱全的滑肉汤,甜丝丝的糖米,我的腮帮子鼓得很大,像一只小仓鼠一般,不停咀嚼着食物。
爷爷和一个叫范老头的老大爷在不停给我夹着菜,我吃个不停。
仿佛很久没有吃东西。
随着吃下食物,我感觉身体里的热量越来越多,我的身体没有那么冰凉,我吃食物的速度也慢了下来。
爷爷吃得很少,就那样看着我。
爷爷的表情很慈祥,我没有多想。
终于,美食吃完了。
在周围人的喧闹声中,酒席散了。
在爷爷和范老头的告别声中,我准备朝着家的方向走去。
我伸手去拉爷爷的手,却被爷爷拒绝了。
我很是不解,抬头望着爷爷,不明白他为什么不让我拉手。
“你该回去了。”
听到爷爷的话,我小小的脑袋里充满了疑惑。
我不明白这是什么意思?
“爷爷,我去哪里?回家吗?”
爷爷望着我,眼中满是疼爱,他听到我的询问,叹了一口气,指着远处说道:“回你来的地方,孩子,你不属于这里。”
怎么可能?
这里就是我的家啊?
我能去哪里?
我摇了摇头,表示拒绝,我哪里也不去,我就是要回家,就是要待在爷爷的身边。
爷爷似乎想要呵斥我,但是仿佛又于心不忍,他指着远处再次道:“你看那里!”
哪里?
我扭头望去,发现刚才熟悉的村庄风景全部都不见了。
只剩下白茫茫的一片。
雪地,又是无尽的雪地。
我莫名有些恐惧,扭头望向爷爷,却发现爷爷站在原地,但是距离我的距离却在一点点拉远。
这是怎么回事?
我太恐慌了,我朝着爷爷跑去,一边跑一边哭道:“爷爷,不要扔下我!”
爷爷一直朝我挥手,并且大声道:“回去。”
“小青,回去,快回去。”
“回你来的地方去。”
我来的地方在哪里啊?
我不就是属于这里吗?
我发现我越往爷爷的方向跑去,我们之间的距离就越来越远,他的身影越来越模糊。
怎么会这样?
我很难受。
“小青,我知道你很累,但你要坚持下去,努力下去。”
爷爷的声音传来,仿佛经过了无尽的距离。
仿佛从另一个世界而来。
我根本听不懂这些话。
漫天的雪花再次落下,开始飘落在我的身上。
爷爷的身影越来越远,已然看不清,周围的雪越来越大,仿佛要将我掩埋。
我蹲下身体,埋在膝盖上痛哭起来。
“爷爷!爷爷你不能不要我啊!”
“爷爷!我想你!”
“爷爷!”
“啊”的一声。
我从床上坐起来了。
我身上出了一身汗,我喘息着粗气,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
“做噩梦了?”
我扭头望去,发现是两个面容青涩的少年正在玩手机。
我努力平静着自己,扭头打量着周围,发现自己睡在双人床的下铺。
这里是一个宿舍。
我……
我想起来了。
我叫何空青。
我今年十七岁,高二。
是晋西人,现在是在姑苏城打暑假工。
面前的青年是我的朋友,两个好朋友,一个叫张若飞,一个叫孙萧。
我们已经来这里待了一段时间了,今天商量着出去逛逛。
“醒了啊?那我们走吧。”
孙萧开口说道。
“去哪里?”
我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从床上爬下来,好奇地问道。
“去步行街,那边据说挺好玩。”
步行街?
这个地方听起来好熟悉啊。
我们四个人,我和孙萧,张若飞以及一个叫崔志强的同学,四个人去了步行街。
步行街很长。
到处都是打扮得衣着光鲜的行人,她们手上拿着各种好看的包,拿着精美的手机,一边谈笑,一边逛着街。
周边的高楼真的很高,高到我抬起头望去的时候,脖子有些发酸,高到让我觉得这辈子都难以企及。
两旁的街道店铺里,有卖各种食物的店铺,香喷喷的糖炒栗子,还有令人眼馋的汉堡店。
张若飞提议一起去吃个全家桶。
我们四个人一拥而进,进入汉堡店,凑钱买了一个全家桶。
很好吃,特别好吃。
仿佛比我这辈子吃过的炸鸡汉堡都好吃。
嗯?
我才十七岁,怎么能知道以后呢?
我无言地笑了笑,我们四个人都买了四大杯可乐。
是那种特别大的杯子,一直到我们吃完,都没喝完。
我们像四个小傻子一般,举着大杯可乐,在步行街上行走,我们勾肩搭背,谈笑间充满了青春。
我们走累了,坐在步行街的椅子上。
这个时候,我察觉到几道奇特的目光,是几位三十多岁的男人,在打量我们。
他们的样子看上去很疲惫,西装革履,似乎在等着什么。
他们的目光很特殊。
嗯,不像是嘲笑。
反而……有一种回忆的味道。
我没有搞懂。
就在此时,我看到几个背着书包的小学生从我的面前跑去,他们打打闹闹,手里拿着溜溜蛋,也就是玻璃球。
他们非常开心,我们四个人望着他们,突然间沉默了。
不知道其他人脑海里在想什么,我突然想到如果我还是七岁多好啊。
我回想起这么多年在电子厂打工的辛苦,我在想以后会不会一直要过这样的生活?
我扭头看了一眼几个好友,他们的想法似乎也是如此。
“走吧,该回去了。”
张若飞站了起来,朝着前方走去。
我们都站了起来,面前的道路是一个十字路口。
我们要过马路,我看到刚才的几个小孩子从我们旁边擦肩而过,朝着右手边走去。
我又看到刚才疲惫的中年人朝着左边的方向走去。
而我们依旧站在路口等着红绿灯。
3……2……1……
绿灯了。
我抬脚朝着对面走去,我们三方似乎朝着不同的方向走去。
突然间,我看到刚才的小朋友们,刚才的中年人们都回头看了我们一眼。
这一瞬间。
我突然明白了一些事情。
原来我们这一生都在不停地前行,也在不停地丢掉很多东西。
而我们追寻失去的东西,很有可能一开始就拥有了。
这句话冒出脑海时,我突然意识到了什么。
我在哪里?
我在做什么?
“香喷喷的面包!”
“慕斯蛋糕!”
“草莓蛋糕!”
路旁边的喇叭里,突然传来了店员卖力吆喝的声音。
我突然停下了脚步。
这一切似曾相识。
前方的张若飞和孙萧停下了脚步,回头望着我,他们的表情很严肃。
“你为什么跟着我们?”
“你吃饱了,该回去了。”
回去?
回……回哪里去?
我不知所措。
张若飞和孙萧走到我的面前,轻轻推了我一下:
“你还不明白吗?”
明白什么?
我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突然间,崔志强端着一块香喷喷的蛋糕出现在我的面前。
蛋糕……
爷爷……
我……我想起来了。
爷爷不在了,爷爷去世了。
我从八岁长大了。
我长大了!
可是,我怎么突然间就长大了?
我现在十七岁了。
不!
十七岁的时候,崔志强没有买过蛋糕!
我现在三十岁了!
我猛然回头,望着路口,望向刚才疲惫中年人消失的地方。
我不应该在这里!
我再次扭头望向面前,发现刚才的步行街就像褪色的老照片一般,疯狂地消散着颜色。
唯有两位老友依旧是鲜艳的颜色。
褪色的步行街迅速消散,变成了白茫茫的一片。
我看到,面前白茫茫的空间里站立了三道人影。
一道是张若飞。
一道是孙萧。
他们就站在我的眼前。
还有一道身影站在遥远的地方。
他是……爷爷!
他们都在和我挥手。
他们的脚下开始出现白色,是雪花的白色。
周围白茫茫的空间,变成了雪地,天空中开始出现了雪花。
有一道若有若无的温柔声音在我耳边响起。
似乎在遥远的地方召唤我。
张若飞和孙萧回头望了一眼爷爷,然后靠近我,狠狠地推了我一把,将我推倒在地上。
“回去!”
“快回去!”
“快点回去!”
我的眼前闪现出无数的画面,我的眼角出现了泪水。
我的眼睛不由自主地闭上了。
这一刻,我仿佛穿越了无尽的时空。
我刚才好像失去了一切感知能力。
我的嗅觉似乎恢复了。
我的听觉似乎恢复了。
我的感观似乎恢复了。
我……我是何空青。
我在进行尾崎八项·冰之固结·极限滑雪的挑战。
我遇到了雪崩,我被掩埋住了。
我清醒了!
我不要死!
我要活下来!
……
被大雪掩埋的积雪中,一只手突然伸出,从雪地里爬了出来,倔强地想要站起来。
何空青还活着。
他知道自己一定不能被打败。
这个世界上有无数的困难需要面对。
无论是任何困难,都无法将人击倒!
最起码,他何空青不会。
因为!
友情和亲情,有时候可以打败一切困难。
“我拥有来自爷爷的疼爱!”
“我拥有来自朋友的帮助!”
“我叫何空青!”
“我!要!完!成!尾!崎!八!项!挑!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