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你是哪位?”
墨七从外走进人群内,一直移到了人群的最中央,终于看到了说话嚣张的某个人。
一眼,不熟悉。
她问豫淮安,然而豫淮安也不认识这眼前的小子。
“毛还没长齐,就在这里叫嚣着,你家中长辈未教你礼数吗?”
“还有,你即使来参加考试,那也不过是其中一位学子,与他们皆是平等身份,如何又仗着家世在此显摆,还阻挠他人的去路?”
“无官无职,你哪来的自信在此闹事?”
墨七说话毫不客气,看向那年轻人就是一顿犀利责骂。
说完,转头看向负责认证的之人,“你怎么做事的,由着这几个人在此胡闹?你知不知道耽误众学子考试,你也是有责任的?”
“怎么,想去云京府衙走一趟?”
认证的不过是个小文官,哪里有机会见到豫淮安这等身份的人。
见那为首闹事的小公子都对墨七不敬,一脸看不爽的态度他也就胆子大起来了。
“我说你是谁,我怎么办事自有章程在,哪里轮得到你一个黄口小儿在此信口雌黄!”
说着,又指了指嚣张的小公子,道:“你知道他是谁吗?你这个不知道天高地厚的土包子。”
墨七被质问的笑了。
她扭过头问豫逸远,“认识那个人吗?”
豫逸远摇头,随即又点点头,“刚才好像听他说了,是姓蒋。”
“对,本公子就是蒋鸿浩。”
墨七茫然,扭头问豫逸远,“没听说过啊,哪里来的毛头小子?”
看着不过十五六岁,实在是面生的紧。
豫淮安却迟疑道:“蒋鸿浩,会不会是蒋家那位小公子?”
“哪个蒋家?”
见豫淮安轻咳一声,她大概就明白了。
还有哪个蒋家!
一瞬,墨七脸色黑了又黑。
她现在最不待见的就是姓蒋的!
“蒋鸿浩,那可是蒋家的嫡孙少爷,三代里唯一的公子爷。”
认证的小文官拍着马屁说话,又看向墨七,不耐挥手,“赶紧离开这里,认证时间马上就到了,蒋少爷一会儿就要进去。还有你们,赶紧离开这里。”
这种到了考场却被拦在外头的事情每年都有发生,而且都是被默认的事情。
有机灵的交了钱,那就会被放进去,如果一分钱没有的,那就抱歉了,等下次吧。
然而乡试三年才举行一次。
墨七看着身后那么多的学子,让他们就此回去受着平白之屈,再等三年?
只怕是要寒了他们的心了。
她刚才等待时趁机观察过这群人,当中不乏有真才实学的,若是能参加考试,日后中进士应该不成问题。
“啧啧,都是做官的好苗子,怎么能就此浪费呢!”
墨七呢喃着,上前一步推开认证人,径自朝着大门走去。
一边走一边从怀里摸出豫淮安的吊坠,那是象征豫王府世子身份的吊坠。
走向其中一个侍卫,墨七面色一沉,“让里面负责监考的官员出来。”
说着,吊坠在侍卫面前晃过。
“世,世子……”
侍卫是云京禁卫军之下的,自然是认得那吊坠,一眼就吓蒙了。
墨七却不耐挥手,“赶紧去。”
“哦,是,是。”
那侍卫转身就朝着里头跑。
身后,那些骚动就在这一瞬静止下来。
原本等着看热闹的蒋鸿浩和认证小官员也是傻眼了。
“他怎么说动那侍卫的,他什么身份?”
那些侍卫可是属于禁卫军的,便是他蒋鸿浩也难以说动啊。
认证小官员有种不祥的预感,手心已经开始冒汗了。
他觉得:他应该是得罪了什么大人物了。
但是他已经站到了蒋家小公子这边,而且这变相收钱的事情也是经过上头默认许可的,他也不算做得出格。
“应该没事,应该没事……”
只能这样自我安慰着。
*
监考官很快就从里面出来,连带着一起走出来的还有鸿昌书院的负责人。
很巧,是个老熟人。
“豫淮安?”
元乐看向墨七,不由得皱眉,“你怎么在这儿?”
“那你又在这儿干什么,你又不考试。”
墨七反问一句。
元乐便说道:“书院夫子有事,我临时被拉来做苦力而已。你?”
元乐往墨七身后一看,一眼就瞧见了站在人群前头的豫逸远,明白了。
“你倒是有心,不曾听说你和你那个庶弟关系如此好。”
“干卿何事。”
墨七不咸不淡应声。
不等元乐发火,她即刻转头看向监考官,语气不爽,“这就是你们所谓的公平公正考试?认证员伙同他人一起欺压学子,让他们辛辛苦苦前来却连考场大门都进不去?”
“我倒是不知道,什么时候官场已经这样乌烟瘴气了。”
“世子爷息怒,这事情下官也是才知道,一定严惩不贷。”
“说的倒是好听。”
“是,是,此事是我等的失误,还望世子爷息怒。不过眼下就要到考试时间了,不如先让学子们进去参加考试,这件事可否善后再说?”
监考官也是苦逼了一脸,今日被安排来监考,也不过是做做样子的。
这乡试也就走走形式,该谁考中谁考第一,那都是上头早就安排好的事情……
如今,被突然冒出的豫王世子给搅的一团乱。
这可如何是好?
监考官心里焦急,想着是不是该偷偷通知了上头,好尽快做出应付之策。
“嗯,让人先进去。”
墨七将监考官那滴溜溜的眼神看在眼里,不放心道:“既然考场外都可如此混乱,那么考场内,本世子也是不放心的很啊!今日”
“今日有空,本世子陪着这位大人一起监考。”
说着,又笑着转头去看元乐,“元公子不如一起?”
墨七准备拖人一起下水,“我若是记得不错,以元家的身份,是有资格出席监考场所的?”
元家的因为元鸿昌的身份,默许了元家人员可在监考场所出现,虽然不允许参与监考,但是却已经是为他们开辟了极大的便利。
这也是为什么元乐可以带着书院学生顺利进去还不用避嫌出来的原因。
元乐闻声一瞬黑了脸。
豫淮安这混蛋搞什么鬼!
“你又不做官,管这么多做什么,吃饱了撑的!”
元乐拉过墨七小声问,语气不满,“你搅和这一滩浑水做什么,平白被溅一身泥。”
“所以你知道?”
元乐沉默,不置可否。
“知道又如何,这是官场惯有的伎俩。而且眼下不过是小打小闹罢了,你还未见过真正的大场面。”
这就受不了义愤填膺了?
“你含着金汤钥匙出生的世子爷,哪里晓得官场的黑暗龌龊之处。”
“算了,无端插一脚做什么,你管不了天下所有不平之事。”
元乐不做官便是因为知晓这些事情太多,从心底反感。
但是他又极有自知之明,凭着一人的本事,根本无力回天,改变不了任何一丝现状。
他不行,豫淮安这样的身份,也是不行!
“阿七想做什么就做,我支持你。”
豫淮安却这这时给了墨七鼓励。
墨七心头泛起一丝愉快,她就知道豫淮安是和她站在一条线上的。
“管不了天下所有不平不错,但是被我遇上了,我却不能坐视不理。”
墨七回头冲着豫逸远道:“进去考试,平常心考就行。”
而后,又看向一众学子笑道:“你们也是,快进去考试要紧。记住,平常心对待,切莫因为任何事情放弃心中的抱负理想。若觉得今日之事不公平,那就更应该竭尽力,以希望将来能靠你们众人之举,改变此等不平陋习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