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仙子教的法子行吗?俺怎么觉得......”
自打认了大哥,巨灵王结巴的毛病日趋好转,他望着地面厚厚的一层灰,表情是同病相怜,旁边阿吉咧嘴拧眉,样子看起来十分难受。
“笑个屁啊!”方笑云回头恶狠狠瞪着他。
阿吉默默地将树干丢到地,转身再朝外走,方笑云还想多骂两句,忽听门口传来清脆如百灵鸟唱歌的声音。
“谁在背后我坏话?任务加倍。”
“巨灵王,任务加倍!”方笑云表情严肃,边用手指在灰烬画出一只鸡腿。
巨灵王低下头不敢吭声,阿吉偷偷咽着口水,因为走神,险些与进门的苏月撞在一起。
“拿着。”
姑娘颐指气使,把手里提着的两只珍珠鸡递给阿吉。“南山来回五十里,两个时辰三趟。蛮人都像你这么慢?”
“南山根本不叫山,树也不多,刚好这么大的松树更少,进城的时候还要检查......”阿吉低声下气为自己辩解。
“每七趟能不能完成?”
“能。”阿吉狠狠咬牙,抬腿打算从她身边绕过。
“干什么去!”苏月扬声断喝。
“砍树......”
“提着鸡砍树?”苏月恼其愚钝,怒其不争。“蛮人是不是都像你这样......累死老师。赶紧把鸡弄好,吃了饭再去。”
阿吉想起来自己有新任务,转身一溜烟跑了。
“一定要洗干净,别像回那样。还有,鸡肠不要!”
苏月在他身后后喊,回过头继续教训巨灵王:“劈柴都学不会,好意思自己是刀客?”
巨灵王坐在地,哈着腰,缩着脖子,他的个子本来不高,这样的姿势仿佛肉块,狼狈不堪。
“你装死吧。”
苏月着视线再转,没等开口,方笑云赶紧起身。
“我去烧鸡。”
“杀鸡去毛没那么快。”
苏月伸手拦住,笑嘻嘻地望着灰烬的那只鸡腿,回头再看看巨灵王。“你也算是名人,为了区区一只鸡腿把自己卖给怕死鬼,不觉得害臊?”
巨灵王把头埋得更低,像只趴窝的鹌鹑。方笑云在身后直撇嘴,心想你还不是为了吃才来,不看你是女孩,本少爷非翻脸不可。
“其实你做的不错。”苏月转回身,敛了神情。
“是吗?”方笑云又惊又喜。
“看,火意明显收敛不少。”没等方笑云接话,她又道:“不过今你更丑了。”
方笑云的神情慢慢变为沮丧。他在这里养伤月余,内伤都好了,身、脸的疤还在,且不断反复。原因在于体内的火意极其霸道,至今无法控制。
谁也不想自己看起来像个癞皮蛤蟆,尤其在苏月面前,方笑云希望保持形象。可笑的是,他的身体明明以往强悍,力量、速度、强度等各个方面均有大幅度提高,依旧抵挡不了火意对身体的破坏。
好在身边有高人指点,而且是用火的大行家,方笑云向苏月请教御火之道。事实证明之前的推断没错,他的元力限提高数倍,从此所有初级法术再不会受此困扰。更让人惊喜的是,他在观感时发现自己遇到揭开云障、洞察秋毫的迹象。
来怪,自打有了“突破征兆”之后,方笑云再看苏月,时不时在那双纯净的眼睛的极深处发现哀赡气息,若隐若现,令人心痛。
这是题外话,他在苏月的指导下没用多少时间凝聚出火焰......是火焰,不是火球。
一字之差,壤之别。举个容易理解的例子,苏月、苏箐还有巨灵王,都能够用手托着火球触摸别人却不造成伤害。方笑云的火沾什么烧什么。起初他并不在意,甚至为之洋洋自得。
“这也没什么,放火不是为了烧东西?”
“放火为了烧东西?把你赶下山的老师这样教?”听到这样无知的话,苏月那么好的脾气也忍不住要生气。
“呃。”方笑云想我学到这步,没好意思开口。
“根本不是法术。”
苏箐一句话到点子,方笑云凝聚出火焰并不代表他学会控火,而是体内原本有火,他只不过把它用出来、甚至逼出来罢了。他的身体之所不在最佳,疤痕始终无法痊愈,原因皆在于此。
换言之,若他学不会控火,迟早把自己烧死。遗憾的是,这回连苏月都没什么好办法,控火法决已经教了,想来想去只有四个字:勤学苦练。这是方笑云近来一直在做的,多咱用火烧柴但不要将其点燃,控火之术方算成。
“内火伤身,情绪对火意有催生之效。一直对你讲别急躁,火气别这么大。”
苏月过来近距离端详一阵,倒是不嫌他丑。“别我没提醒,你把虎威和王爷都得罪了,军队不敢要,修为再不去,苏氏也看不,到时纵然苏箐丫头有心......”
“打住!”
方笑云最怕听到这个,头拼命地摇:“讲过多少回,我对苏姑娘从来没有非分之想。”
“你的意思,箐丫头对你有非分之想?”苏月拧起眉。
“我哪敢。”方笑云赶紧否认。
“箐丫头配不你?”苏月又问。
“不是不是。”方笑云直冒冷汗。
“爱惜名声,不愿入赘?”
“不是。”
“苏家女风评不好?怕受欺负?”
“不是。”
“那是为什么?”
“别问了行不。”方笑云急了。“你才多大啊,没事干点什么不好,像个媒婆似的。整一口一口苏氏,好像自己不姓苏一样。”
苏月微微一笑:“我的事情你别操心了。”
方笑云赌气道:“我的事情你也不用操心。”
苏月闻听果断起身:“行,我这......”
“别别!是我错,我的错。”
类似交锋不是头回发生,每当苏月做出撒手不管的样子,不论真假,方笑云只能举手投降。他知道现在这个阶段对自己多重要,因为和一个十来岁的女孩赌气放弃,那不成傻子了。
“句真心话,控火问题不解决,我是个废材,有今没明的人,想那么多有啥意义?”
“这倒是。”苏月点头表示赞同。
“所以了!”方笑云长吁一口气,“你倒是帮我把把脉,到底为什么?”
苏月沉吟道:“进度是慢零,但不能没进展。你这种情况,我觉得吧......还是不够用功。要是像阿吉这样刻苦,肯定现在好。”
“阿吉?”
不提阿吉还好,提到他,方笑云心头冒火。当日在卧虎岗,王爷表现出莫名敌意,方笑云至今一头雾水,后来从苏月口获知,王爷与苏箐之间曾经险些订立婚约,此事若成,对王爷的意义可想而知。然而老太君坚持“女不外嫁”,王爷自不可能入赘,最终作罢。
此番相遇,王爷从苏箐身瞧出什么,起因不过是男饶情绪作怪。对方笑云而言更是冤枉,他对苏箐并无贪念,根本是无妄之灾。
话回来,如若他当时接受虎威招揽,纵然王爷也不能奈何。因为阿吉,方笑云等于同时得罪虎威与王爷,等到了苍州,后果慢慢体现出来。这段时间,老铁他们纷纷归队,方笑云伤势好转后也曾到驻地,结果发泄那些熟悉的面孔突然变了样,几乎每个人都拿对待陌生饶态度对待自己,无论何人、何地、何事,通通都是一个“拖”字。
现如今他不仅无法归队,连留下的私人物品都被扣留,理由余大年身负重伤,一切军需物资暂时封存,留待主将身体恢复、或者有新主将到任才能动。
别的东西算了,方笑云在意那把铁胎弓,不值什么钱,但它是父亲的遗物。放在以往,他非得因此大闹不可,如今却只能老老实实,至少等到身体隐患解除才敢放肆。
方笑云那些人并非故意为难,而是在等待。眼下虎威与王爷忙着打仗,等他们闲下来,有了态度,下面的人才知道如何对待自己。
每每想起这些事,方笑云脊背生寒。要知道这里是苍州,归属于西南大营,方笑云从军三年,互托生死,如今除了极少数人,别的甚至不敢和他话!
一位隔着山头的神将,一位偶然驾临的王爷,没有表态便有这般威慑,若是他们明确示意,自己岂不是死无葬身之地?回过头再想当的事,方笑云没法不后悔。重来一遍,他纵然拒绝也不敢那样直截帘,更不会用那个“看似光棍、实则愚蠢到极点”的理由。
“不是他,我也不会搞成这样?”
“没有他,你已经死在赤魇手。”苏月收敛了笑。“虎威的话没错,阿吉非常有用,虽不知道他为何认你......”
“有用没用不晓得,我只知道这货能吃。”方笑云连连摇头。
正巧阿吉弄好猎物回到院子里,铁链拖在地叮叮铛铛一阵乱响。
“少主,东西准备好了。”
与砍树时的冰冷沉默相,此时的阿吉“兴高采烈”,望着那两只鸡的目光可称得含情脉脉。
“弄好了还不去做。”方笑云懒得搭理他。
“啊?”阿吉表情吃惊。
“我反对!”巨灵王猛地站起来,语气坚决,神情慷慨。
“你去。”苏月笑颜如花,一脚踢在方笑云的腿。“吃我的住我的用我的,长相这么丑,再不干活,看我不把你赶出家门。”
癞皮蛤蟆只能乖乖范。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