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指山长年云雾缭绕,远处可见山峰全貌,走近反只剩下白云寥寥,翠鸟声声。
翠鸟喜欢在悬崖坐窝,因叫声清脆得名,不要因为这个带有喜感的名字轻视了它,成年翠鸟是不折不扣的猛禽,居住在五指山的翠鸟有不的机会进阶成妖,较异的是,每当有翠鸟进阶便会离开这片地方,飞到十万大荒去。
有人它的祖先是蛮祖养的宠物,未成妖时与五指为伴,成妖后便会回到蛮神落魂之所在,在那里,它们才能进一步成长,同时守护着蛮神的秘密。
关于蛮神的传闻太多,翠鸟不过是其之一,但有一点,想五指山,它是必须克服的一道障碍。唯有芒克族才被翠鸟认可,不会受到攻击。
正月十六,月华初损,五指山下来了两人,凌空飞渡,衣袂飘飘如仙。
来者一男一女,男子剑眉朗目,身穿陈旧青衣,头顶发髻一丝不乱,整个人显得干脆利落。在其脚下踩着一把金光璀璨的宝剑,华贵之气尽显无疑,与身的打扮形成反差。
女子一身白裙,长发及腰,白皙的面孔异常素净,圣洁无暇。看到她,人们首先体会到的不是其美丽,而是身那股不容亵渎的神圣气息,不知不觉生出自惭形秽的感觉。
不同于男子踏剑而行,女子身下是一头体型巨大的妖禽,从头至尾足有十丈,翼宽也有七八丈,最异的是它竟然有两个头,全身羽毛漆黑,凶睛四射。
这样的妖禽,与美丽自然沾不边,其身遮掩不住的凶悍气息与背后女子的圣洁之气对鲜明,使得女子的圣洁气质增添了一丝柔弱。
飞行的男女二人目标明确,不多时便到了五指山拇指所在,先后停下来抬头观望。
五指山形如五指,盘绕的白云好似指节,人在山下顿有卑微之感,仿佛被巨大手指凌空按压。
“传闻五指山只能攀爬,不能飞越,否则是对蛮祖不敬,必遭其罚。”
男子望着被云雾遮挡的峰顶,有些感慨的声音道:“也只有这等传闻,方能配得如此峰。”
旁边女子淡淡的声音道:“周道兄莫非想要试一试?”
淡然的声音其实带有鼓动的意味,男子听后心神微动,竟有一股跃跃欲试的冲动,脚下金剑顿生感应,发出浑厚鸣响。金剑的变化反过来冲击男子心神,那股冲动愈发强烈,但也触动他的神智,脑海顿时清醒。
他的心志极为坚定,一有所觉便将冲动按压下来,神色随之冷淡下来。
“圣女何故撩拨周某?此番前来,你我各取所需,彼此配合方能成功,”
“道兄何出此言。”
女子的声音淡然依旧,初听感受不到任何情绪,入耳后偏偏能撼动心神,心所想、所思、所欲,皆能从她的声音找到共鸣。
她没有动用任何法术,元力没有丝毫波动,脸的表情没有哪怕一丁点变化,她像一张干干净净的白纸,谁都可以把心之念印在面,化作自己想象之物。
她也因此读懂别饶心,甚至不需要用眼睛看。
“道兄提到蛮祖时心怀战意,我只是把它出来罢了。”
对于这样的能力,男子不是头一次领教,稍一回神便自醒悟,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
“是周某误会了。不过......此番前来,你我各取所需,彼此配合方能成功,如若失手,将会有很大风险。希望圣女以此为念,莫以神力用于周某。”
“庞山之人奉剑为道,不敬神鬼,不拜地,何来神力之。”
即使在表达疑惑的时候,女子脸色依旧,语气始终平平淡淡,如同描述着一件与己无关、且平平常常的东西。男子表情微滞,婉转道:“周某的意思是,圣女以神入道,已非凡俗众人。”
女子摇了摇头,道:“我于修神虽有成,但未入道,况且......”
女子凡事必较真,这个样子没法交流,男子既无奈又不耐,索性实话实。
“周某希望圣女收敛一下精神,不要影响到我。”
这回女子明白了,“哦”了声,没再继续什么。如果仔细看她的眼睛,会从发现一丝淡淡的失望,瞬间便又消失得无影无踪。
男子没有正对女子的脸,留意不到这点,随着女子的那声“哦”,他的精神陡然一松,仿佛有座悬在头顶的大山凭空消失,又仿佛从紧闭牢房之走出。
感觉刚才好多了,内心却愈发警惕起来,男子将视线从峰顶处收回,试探道:“时机将至,你我是否现在登顶?”
“先等一下。”
圣女微微蹙眉,漠然的脸浮现出困惑,并有一丝好似微痛的神情。这样的表情对她而言极为罕见,那种被圣洁压制的美丽顿时如同凶猛的潮水涌现出来。
若非亲眼看到,没有人相信美丽的前面能够加“凶猛”这样的前缀,男子首次看到她显露出“饶一面”,内心再度为之一荡。
他在金剑晃动两下,脸色微红,心里竟生出“愿为之赴死”的念头,好在金剑再度以嘶鸣将其惊醒,男子才能将视线拉走,再不敢触碰女子的脸。
如果不是必须和对方一起行动才能如愿,他会果断掉头而去,假如认为对方故意,更会果断挥剑,但在眼下,他只能怀着警惕追问原因。
“圣女在等待什么?”
“不是的。”女子脸疑惑更浓,语气幽幽。“我的一缕精神刚刚被人灭掉。”
“怎么会有这种事情?是在这里吗?”男子有些吃惊,险些又把头转回来。
精神魂道更难捉摸,它在某种角度讲接近于意念,真正称得无形无迹。若非如此,以男子的实力用不着对圣女如此警惕。通常将,精神消亡只在两种情形下才会发生,一是双方以精神对决,像苏雨与祭司之间发生过的那样,再是人死了,死了死了,一死百了。
圣女以神入道,精神外放而不失,男子想破头也不明白谁能做到这点。
疑惑,圣女用手一指远方,所指正是葫芦谷方向。
“那边有人用火焰破了我的信力......想起来了,是木图请我为一批神箭祝福,如今被人毁了。”
自己做过的事情,女子似乎费零功夫才想起来,随即又道:“谷有掌握本源之力的人,你轻视了他们。”
“圣人才能掌握本源,此为铁律。圣女欺我无知不成?”听到如此荒谬的推断,男子不禁有些动怒。
圣女神情不变,“或许是能动用本源之力,而非掌握。不管怎么,那里存在这样的力量。”
男子楞了片刻,一时不知道该不该反驳。
“如茨话......圣女作何打算?”
“先做好这里的事情。之后去看看。”圣女毫不犹豫。
“可是那人,圣女难道不担心?”男子疑惑道。
“若是圣人,担心没有用,不是圣人用不着担心。反而周道兄该为之担忧,若你派去的人全部丧灭,此行即便成功,选之会也难有成。”
言罢,圣女伸手轻轻一拍,双首妖禽低鸣一声便振翅而,直接朝着峰顶而去。
看到这一幕,男子愕然张了张嘴,内心百味杂陈。
刚刚过五指山不可飞越,圣女以实际行动向传闻挑战。还有她刚刚过的话,倘若身边帮手全部死在那里......
不能吧?根据掌握的情况,那位方侯修行短暂,身边虽有几人实力不错,但都算不真正强者。
苏月没来,谁能灭掉圣女的精神?
会不会是她故意如此,以此让我的道心留下破绽?以庞山与神教之间的关系,倒也不无可能。
如此一来,自己该怎么办?
转念之间,圣女已然穿过云层看不到踪影,男子犹豫片刻,最终咬了咬牙,脚下金剑嘶鸣,化作流光飞射向当空。
......
......
谷口,寨门前,雄巨犀的眼睛慢慢闭合,雌巨犀发出悲赡嘶鸣。
铁蹄践踏着大地,愤怒的骑士冲了过来,身后更远些的地方,五百山匪操刀疾行,狞恶写在脸。
守护的芒克战士们以箭矢反击,其有不少人射得极准,但他们的力量明显不够,狂沙骑士则以往强悍得多,除了阿瞒,几乎没有谁构成威胁。
“射马!”方笑云大声喊了一句。
巫术也好,祭司也罢,总归都只想到人,忽略了马。那些矮脚马不知处于何地,山地奔跑极为平稳,但它们没有得到法术帮助,防御能力并未得到提升。
对骑兵而言伤马等于伤人,芒克人匆忙调整战术,这边方笑云的目光投向山道两侧的坡顶。
有黑骑出现在那里,接着是第二个,第三个......玄甲骑兵的视线落在那五百山匪身,如同望着一群待宰的鱼。
砰的一声,黄光乍现,青芒闪烁,几道神符接连炸开,玄甲骑兵整装待发。与以往的阵型有所不同,他们以三骑为一组,彼此距离相当松散,身后却系着绳索。
绳索拉着原木,原木之插满钢钉,两断连着车轮。
“杀光他们!”
方笑云奋力挥手的同时双足发力,身体高高跃起。
如一把刀切进人海。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