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恶多数人是惯匪,因在内地被官府的强大压力逼得无法喘息,先后跑到三边。 因这里为多族多国交界之地,长袖善舞者非但不为穷苦所困,还能捞到别处得不到的好处。
如修行者寻宝求缘,事先准备必不可少,有关十万大荒的准确地图往往能卖出价。修行者之间时常需要交易,庞山的剑、巫师的毒、祝福之宝,西陵圣铠,当然还有神州炼气士的法器,想得到这些特色之物,自己寻找艰难而且凶险,最好的办法是找到间人。
以种种,三边具有得独厚的优势。除此外,因处在夹缝之,主权之争使得各势力有了待价而沽的机会。如盘龙岭,本是一些流民乱匪,首领也只是民间武者,为的不过是求生罢了,因为所处的位置好,先后引来三国强者,可谓一步登。当然强者的加入固然使得头领的位置下降,成为受人驱使的对象,必要时可以被牺牲。
强者领导并驱使弱者,规则无论在哪里都一样,只不过三边没有了秩序的保护,**裸的弱肉强食逼迫所有人把“谋生”放到首要位置,有强者可依靠其实是一种幸运。
普通人如此,山匪如此,山匪头领亦如此。
但有一个人是例外。
神箭云飞,云飞不是本名,因其行动迅捷飘渺被外人取的绰号。传闻此人西陵帝国圣堂战士,不知犯了什么事被迫远走他乡,西陵帝国显然对这位叛逃者极为愤怒,照会周边各族各国,收留他是与帝国为敌,如此一来,云飞走到哪里都无法立足,最终来到三边。
此人独来独往不与任何人为伍,凭一副弓箭,在十恶当牢牢占据一个位置。阿瞒的时候,云飞听芒克族神射之名,曾去过一次葫芦谷,可惜芒克族一个觉醒战士都没有,云飞最终失望而去。
自吉默死后,阿瞒变得沉默寡言,但到关于云飞的事情,竟然滔滔不绝,神色颇为激动。方笑云注意到这点,揶揄的语气道。
“居然是你的偶像。我看这支箭很普通啊,没错射得较远,强弓......”
“侯爷可知这支箭射在什么位置?”阿瞒不满的声音道。
方笑云楞了一下,蹲下来再看一眼尸体的伤口。
“不是心脏吗?”
“是,也不是。这支箭切断了与心相连的生机通道,位置在根部。侯爷如果不信,可以把伤口打开看看。”
“......”方笑云愕然无语。
所谓生机通道是主动脉,按照异世的记忆,如从根处切断,即使马放到手术台也已无解。
修行者能够强化身体,但无法改变人体构造,受了这种伤依旧会死。
如此远距离用箭切断主动脉......真有这么神?望着阿瞒坚信不疑的样子,方笑云几乎想要当场验证一下,但他很快意识到这样做很无聊,摇了摇头。
“云飞的箭分对象使用。杀普通人用普通箭,如果是修行者,自然也不一样。”
“知道知道,用这支箭射我,本侯站着不动都可以。”方笑云早已想到淬,“你的射术与这个云飞相怎样?”
“......单箭技,我不如他。”阿瞒惭愧地低下头,但只一瞬便又抬头,神色坚定。“我会赶他,一定!”
“那是今后的事情了。”着神色冷淡下来。“他倒是够自信,不怕暴露自己。”
“听云飞与别人不同,他接受雇佣,收钱办事......”
“我知道。”
“侯爷为何知道?”
“刚刚一番混战,云飞这种射手不可能找不到机会出箭,我想他不出手不是因为害怕,而是没有这方面的任务,杀完吴六一已经走了。”
方笑云叹息一声站起来。“今的事,吴六一肯定参与了策划,级别不低。这家伙杀了他,不止激发民变,也把唯一线索切断......幸好本侯原本不需要什么线索。”
“不需要线索?”陆大壮刚好过来,闻听楞了一下。
“十恶必须铲除,有没有参与今的事情无所谓。”方笑云回头道:“伤员口问出什么没有?”
“正要像侯爷汇报。”
陆大壮简单讲讲情况,城内各处情形相仿,暴民、或者山匪先以突发事件引诱巡逻队入伏,厮杀似乎有所保留,因此有不少人逃过一劫。但在施粥点的战斗,负责维持秩序的队全军覆灭,周武功最先遇刺,先一刀再被锤子砸头部后昏迷,暴民认为他已经死掉冲向县衙,周武功反而挺到最后。
可惜他的伤太重,失血太多,被找到后了几句话,到底还是死了。
“杀他的是个女人,伪装成吴老六的妻子。周武功她出手狠毒迅猛,即便不是修行者也是出色杀手。”
这边讲着过程,那边传来秃子嚎啕大哭的声音,方笑云知道原因,秃子与周武功感情深厚,私下拜过把子。此番追随方笑云,周武功是被秃子“劝退”后前来。
“......先做事,将来有的是时间哭丧!”
耳边全是嚎哭的声音,包含着各种各样的悲愤,方笑云心烦意乱,沉着脸突然吼一句。
秃子的声音被打断,那片伤者聚集处的声音反倒大起来,方笑云朝他们看两眼,随口道。
“吴老六,和吴六一有没有关系?”
“这不知道了,得查一下。”
“实际伤亡多少,统计好没有?”
“县衙这边有了,军士县衙总计两百零九人,死三十八,重伤六十二,估计有不少会留残疾,其余人无大碍。”
“......全都是好数字。”方笑云狠狠咬了咬牙。
“什么?”
“没什么......派出去的多少?”
“六支队伍,每支十五人,来的时候遇到两支,其余的要看巨灵王他们。”
“人数不对呀?单单军士有三百人,加县衙二三十个,怎么才这么点?”
“有些在看管监狱,听罗正业搞了训练营地,有些想当兵的民众在那里操练,也得有人看着。我已派人过去,希望没出事。”
“当兵?想混饭吃吧,还可以做内奸。”方笑云冷笑起来。“忙这忙那,事情做了不少。可惜看不懂局面,不知道掂量一下自己的实力,这种地方,作为外来者首先应该......老铁竟也不阻止,对了,他人呢?”
“那个老铁的伤势不轻,我叫人把他安顿起来了。”
“呃......好吧。”方笑云无奈叹了口气。
罗正业、老铁,原本都只是军统领,带人打仗的本事不错,到治理、管控,能力反面着实有缺。一下子交给他们这么个局面,勉为其难有些轻了,很难做好。
对手有心算无心,搂草打兔子......幸好他们低估了自己一方的力量,倘若存心只灭掉运粮队,恐怕已经成了。
到轻敌,自己又何尝不是。以往来剿匪有过一两次,方笑云打心眼里瞧不起,如今想来,山匪突然“变得”强大固然有战争的影响,还有故意隐藏的意思。以往苍云军过来剿匪,打了走不会常驻,十恶应该知道这点,克制着不与正规军冲突。现在不用了,方笑云被封侯,三边成了封地,意味着这里的主人要换换,山匪与他因此势不两立。
大意了啊!
自责叫懊恼,方笑云的心情愈发恶劣,禁不住仰起头望着远处空的那团祥云。
“直到现在都不动手,看来是要跑了。这里不会再有大事,叫人去找县衙活着的人,查查这个吴六一,亲信、结交、亲属,要有地址。血骑准备出发。对了,你先带他过来。”
“是。侯爷去哪里?”
“办点事情走。”
......
......
百余名神色凄惶伤者聚集在一起,周围是杀气腾腾的血骑,方笑云径直走过去,冰冷的目光从人们的脸扫过。
“我姓方,去年被圣封侯。也是,三边三县是本侯封地,尔等......都是我的子民。”
稍顿,方笑云继续道:“本侯与你们的关系,律法写得明明白白,简单地讲,本侯应该保护你们,不让你们受人欺辱,带领你们过好日子。你们呢,应当效忠本侯,听我的话,按照我的吩咐去做。”
听了这番话,周围哭声渐渐低落下来,无数疑惑、也有愤怒的目光。其一名老者犹豫着站起来。
“侯爷......”
“先别话。”
方笑云摆手道:“本侯以前到过三边,知道这里的情况。所以去年下雪前,本侯派了这支队伍送粮食过来,免得饿死太多人。结果弄成这个样子,千里迢迢来救你们的人,死伤百人。”
“侯爷,此事与我等无关......”老者急忙辩解。
“别话,好好听着。”
方笑云再次打断。“本侯真的没想到,你们竟然能蠢成这样?恩义、忠诚什么的全都不提,当你们和别人冲衙的时候为何不想想,自己能否承担得起后果?”
面对毫不留情的羞辱,人们轻易能够感受到内里包含的怒气与杀气,一个个面面相觑,不知如何是好。于是哭声大起来,似乎这是能够保护自己的武器。
方笑云本有一肚子辞,然而当他望着那些困惑的面孔,听着那些哭声,最终化作一声长叹。
“算了算了,道理这东西,用嘴一千次不如用手做一回。本侯现在不和你们谈道理,只告诉你们事实,那是:死了也要砍头。”
着方笑云翻手拔刀,半转身凌空一挥。
啊!
刀光闪过,吴六一的人头掉到地,咕噜噜滚到老者面前。
“马会交给你们一项任务,做好了罪责全免。做不好,下场和他一样。”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