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句话，是问，也是试探。
我也想看看，情蛊的作用，是不是像他说的那么夸张，除了那不知何起，莫名其妙的爱意，还会让人乖乖听话。
我可以看的出来，凤九倾很想对我说出一个不字。
甚至因为我对他下黑手，对我仅存的一点兴趣和玩味也没有了，巴不得现在就把我弄死。
可他就是对我动不了手，像是心里有两道声音在阻止他一样。
他脸上的表情，复杂丰富，又无比狰狞。
最后一个失力，竟然整个人痛苦的倒在了地上，捂着自己的脑袋，就像一个受了伤的孩子一样。
“我的头好疼，我的心好乱。”
“殷琉璃，你到底对我做了什么，为什么我会变得这样？”
“我怎么可能会不忍心杀你？”
他抬起头的同时，眼里竟然有我从未见过的无助，和那陌生而又熟悉的温柔与宠溺。
他的头不疼了，心也不乱了，就好像在这刹那之间，变了一个人一样。
“琉璃，你刚刚让我不要杀他，那我就不杀了好不好？”
“你还有什么想要我做的吗？”他缓缓的从地上爬起，看我的眼神，柔和到我只觉得心惊胆颤，后背发凉。
这——
真的是凤九倾？？？
现在他是中了情蛊，忽然这么对我，可要是有朝一日，情蛊解开了，他知道我对他下蛊这事儿，会不会对我杀之而后快？
想到我就害怕，根本不敢在想下去，甚至躲开了凤九倾对我伸来的那只右手。
“没……没了。”
“你只要放过他，不要再对承天派的人动手，我就没别的要求了。”
我下意识的朝后一躲，他的眼底，竟闪过一丝失落与挣扎。
似乎情蛊的作用，与他内心的真实想法，还在抗衡着，只是情蛊压过了他的本心罢了。
“那好，我不杀他了，他也别打扰我们，我继续带你逛逛这密阁，之后你要做什么，我都满足你。”
他再次对我伸出手来。
这次，我没有躲开，而是接住了他伸过来的手。
同时，给落在地上的老道长使了个眼神，示意他快点离开。
老道长愤愤不平的看了一眼凤九倾，看那架势，似乎是不想善罢甘休，毕竟人家都跑到自己的老巢来了，却拿他一点办法都没有。
我只希望，在没有绝对的把握，对付凤九倾的情况下，他千万不要轻举妄动，否则真把凤九倾逼急了，情蛊到底能不能控制得了他，我也没有尝试过。
凤九倾的心智被情蛊所惑，整个人面对我的时候，异常的柔和，见到我愿意握着他的手，眼里更是遮掩不住的雀跃。
“琉璃，你真好。”
他现在这副模样，与我之前在鬼市古塔幻境里，见到的那个幻象如出一辙。
我顿时想起了什么，下意识的问了一嘴，他之前不愿意回答我的问题。
“凤九倾，你老实告诉我，我在那个古塔幻境里，看见的你，到底是不是你？”
毕竟，当时他坐在我的边儿上，可是和我差不多时间醒来的呀。
这次，他倒是没有隐瞒，点着头说，“是，但也不全是。”
“那个幻境与我而言，级别太低了，根本迷惑不了我的心智，我当时好奇，你进了幻境会看见什么。”
“所以我就进了你那面镜子里的幻境，本是想要偷窥一下，结果却发现，在你那个幻境里出现的人居然是我……”
“我那时候才知道，你好像有点怕我，怕到在幻境里面见到假的我，都能吓得立马去跳崖。”
“我本来是想袖手旁观，躲在暗处看戏的，也不知道为什么，明知道你在幻境里不会死，还是不希望你跳下去……”
凤九倾的话说到这，我立马反应了过来，“所以，在我跳崖那一刻起，出现在我边儿上的，就是你对不对？”
他点头。
“那你为什么要帮我？”话到嘴边，其实我想问的，好像又是别的。
虽然有情蛊的加持，可当我问到这个问题的时候，凤九倾却忽然沉默了。
我不知道，是他不想回答这个问题，还是连他自己都觉得诧异，他竟然不想我受到任何一点伤害。
顿了几秒，凤九倾握着我的手，走到一旁，将密阁里的机关全部关掉后，岔开话题道。
“琉璃，你之前不是好奇，我和承天派之间的往事吗？”
“你愿意告诉我？”我诧异的挑眉。
凤九倾嘲弄一笑，“忘恩负义的鼠辈又不是我，有何不能说？”
他表现的这么坦荡，我的内心倒是难免有些复杂了。
凤九倾这妖吧，虽然杀人不眨眼，亦正亦邪的，时常表现出一幅游戏人间的模样。
但他向来还是行得正坐得直，不在背后搞小手段，他现在这么说了，难道……
当年的承天派，真的干了什么偷鸡摸狗的事儿？
“如果说起往事，还得从南疆开始说起，虽然我不知道你和南疆有什么关系，但你应该多少知道，南疆意味着什么吧？”
凤九倾主动提起南疆，倒是让我有些意外。
我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却是知道，但也真的不知道。
“当年我从一片雪原中醒来，目光所到之处，尽是一片被白雪包裹着的断壁残垣，我好奇这里是什么地方，将雪地挖开，却见废墟之下，连一具尸体也没有，好像自己到达了一个无人的境地一样，周围安静的一片死寂。”
“我在那里呆了三天，一开始并不知道那是什么地方，后来找到了一条路下山，在半山腰上，碰到了一群快被冻死在雪地里的人。”
“他们穿着薄薄的道袍，虽被冻得已经失去了意识，有的甚至因为失温，已经开始褪去身上的衣服了，但却目光坚定，像是誓死也要在雪山之中，寻找些什么。”
“我瞧着好奇，因为他们是我醒来后，见到的唯一活物，便施手将他们救下，带到了一旁的山洞里面取暖。”
“待他们醒来后，我才得知，他们抱着必死的决心，来到这片雪海，是为了找寻一个，叫南疆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