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赵大将军没想到的是,那个口口声声说要当树桩的人,在柳瑞蹲马步不到一刻钟,倒了二十八遍乱。
一会儿说:“大孙儿太累了,让他歇会儿吧”。
一会儿又端着杯子说:“来大孙子,喝点水。”
赵北斗一气之下,将安平伯叉出了将军府。
什么玩意儿,耽搁他教授高徒。
安平伯直到站在大街上,都是懵的,咋就说了几句话,就被赵北斗叉出来了?
还是被叉着飞出来的。
气急败坏的安平伯,整了整衣帽,抬腿往赵大将军府就走。
结果,人家的大门“咣”一声关上了,里面传来赵北斗的怒吼:“娘的,傅知远,你给老子滚,滚的越远越好。”
安平伯叫傅有安,字知远。
赵北斗不喜欢他的名字,什么有安、有安,安平伯府哪里有什么安?
还是他的字取得比较理智一些,知远、知远,很文气,便一直叫他傅知远。
安平伯生气的叉腰,“赵北斗,你个糟老头子,想霸……”
说到这里,他猛的停下来,捂着嘴左右看了看。
差点把大孙子三个字吼出口。
人家抢自己大孙子怎么了?抢的明目张胆!
自己呢,想看看大孙子,都得偷偷摸摸。
“哼!”安平伯一甩袖子,大步走到自家的马车前,又不甘的看着赵府大门,哼哼了两声,爬上马车走了。
回到府上,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看谁都像有仇一般。
“伯爷,世子夫人有事请您去安康堂。”
“不去。”安平伯气哼哼的说了一声,绕过眼前的嬷嬷往前走。
这位嬷嬷是陈氏原身的陪嫁嬷嬷,姓宋。
宋嬷嬷没想到一直想去安康堂看孙子的安平伯,竟然拒绝了。
她紧跟几步,说道:“伯爷,小少爷……”
她的话还未说完,安平伯猛的顿住脚步,着急的问:“小少爷怎么了?”
“没,没怎么,老夫人和夫人请你去安康堂一,一趟。”宋嬷嬷结结巴巴的回道。
安平伯松了一口气,皱眉看着宋嬷嬷。
平时自己想去安康堂,陈氏总是推三阻四,说什么大人在外行走,身上带了什么细什么菌,不让他随意去。
今天,太阳打西面出来了?竟然请自己过去。
不过,想到那个病歪歪的大孙子,心头一疼,抬脚跟着宋嬷嬷去了安康堂。
进了大孙子的屋,只见自己的老婆子孟氏和陈氏,两人一边一个坐在床边。
一个在抹泪,一个在哄孩子。
自己的大孙子傅康,病歪歪的躺在床上,脸如纸白,身形削瘦。
他暗暗叹了口气,走上前,弯腰叫道:“康儿。”
傅康掀了掀眼皮,嘴轻轻动了动,算是应了他。
傅康今年十二岁,打出生几乎就没怎么出过这间屋子。
最远的地方是到院子里晒过太阳。
大部分时间是在床上躺着。
就算是这样,他也算是命长的了。
他出生带了胎毒,几乎是用名贵的药材吊着一条命。
“老婆子,别哭了,你在孩子跟前哭算怎么回事?没得哭出晦气来了。”安平伯瞅了一眼抹泪的孟氏,有些不赞同的说。
孟氏赶紧擦了擦眼泪。
她也不想哭的,但是,看到唯一的大孙子这个样子,她恨不能以身相替。
“老大媳妇儿,你叫我来有什么事?”安平伯淡淡的问。
陈氏皱眉看了安平伯一眼,在他脸上没有发现异常。
心道,难道自己多心了?听派去办事的人说,城隍庙失火时,伯爷急里忙慌的赶去了城隍庙。
她猜想那天在府门口发生的事,传到了他耳朵里。
他怀疑过小得子,但小得子被打得那样惨,也只说那天侯爷出门,临时抓他去当差。
至于为何侯爷去城外城隍庙,他也不晓得。
后来,还是侯爷看到自己处置小得子,亲自将小得子要到他身边当差去了。
这些日子,也没见伯爷有何动作,仍然是跟赵大将军走得很近。
与以往无异。
难道是她猜错了?
“父亲,回春堂的明大夫说,若是能、能找太医院院正给康儿看看,说不定有转机。”
说罢,她一脸殷切的看向安平伯。
安平伯叹了口气,他与太医院不熟啊。
自己官职太低,虽然有个伯爷加身,但,一年到头见皇上的面并不多。
只有每年的端午、中秋和年宴,自己才会去参加,还是沾了个爵位的光。
平时,连朝堂门都进不去。
因此,与宫里实在是不熟悉。
“父亲,您与赵大将军相熟,可不可以求求他……”
“不行。”陈氏的话还未说完,安平伯便打断了她,“赵大将军已辞官多年,不能给他添麻烦。”
“怎么能是添麻烦呢?他深受皇上宠信,只要他开口……”
“别想了,就因为深受皇上宠信,才不能得寸进尺。”安平伯又打断了她。
陈氏连着被打断两次,一时火大,有些生气的说:“父亲,这可是您唯一的亲孙子,你就为了您那点脸面,要置他于不顾吗?”
“我怎么置大孙子于不顾了?府里最好的东西不是都在这里?”安平伯也气恼的很。
若不是她善妒,对儿子的妾室打压的太狠,那个妾室能暗害她吗?
最后还连累了自己的大孙子。
难怪老伙计老说自己治家不严,想到这里,没来由的一阵烦恼。
随后,袖子一甩转身出了房间。
站在院子里,抬头望天,深深的吸了一口气。
突然,脑中灵光一闪,对了,带大孙子孙女答谢恩人去。
恩人若真是镇南王,也不知能不能跟镇南王……的小王妃,求点仙药。
唉,这样的话,岂不是在利用自己新得的大孙子,心里又过意不去。
陈氏跟了出来,“父亲,儿媳刚才激动了,对不起,儿媳也是心急,城西傅家已经打上了咱府上的主意……”
“不要说了,城西傅家的主意打不成的,为父不同意,你也先别急,我再去想想办法。”
安平伯似是安慰她,又似是自言自语。
陈氏看着像被人追一般离去的安平伯,咬了咬牙。
这个老头子,空占着安平伯的位子,却一点用都没有。
真是无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