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德道看着华润清越来越黑的脸色,心里咯噔一下,立即将抓捕令展给华润清看!
“华主事啊,你看,这抓捕令是十年前皇上就签下的,我呢,只是今天才写上字而已。
而且,还没有写抓捕对象是谁,你看,你看,名字这儿还空着呢,我现在就填上,嘿嘿。”
说罢,他走到路府门旁的石狮跟前,将纸铺在上面。
从袖袋掏出一支毛笔,在舌头上舔了舔,在空白处写了下路炳辉三个字。
华润清无语望天,嫌弃的很。
这人真脏!
郑德道似是看出了他的心思,笑道:“所谓的一肚子墨水,不就这么来的?”
华润清挪了挪脚步,远离他说:“原来尚书大人肚子里真有墨水,那么请问满腹墨水的尚书大人,现在我们怎么办?”
“敲门。”郑德道朝衙役一挥手,命令道。
而后,自言自语的说:“哎呀,这么几个人真不够用,说不定人家的家丁就能将我们打出来。”
衙役头领接到郑德道的命令,立即上前敲门。
很快,有小厮打开门,伸出头来一看,吓得缩了回去。
几息后,大门又打开了,小厮维维诺诺的站到一边,行礼说道:“郑大人请进。”
郑德道回身对华润清说:“你在外面等着,等那些人来了后一起进来。”
小厮听的云里雾里,还有什么人?
他挠了挠头,这门关还是不关?
不过,外面还有老爷的同事,他也不好意思关门。
路府的大门就那样敞开着。
郑德道带了六名衙役进了路府。
不大一会儿,路府有妇人欲出门,被衙役挡了回去。
“凭什么不让我们出府?”一位娇小姐指着衙役质问。
“大人有令,今天凡路府之人,只准进不准出。”那衙役一张面瘫脸,生硬的回道。
有人想硬闯,被带刀的衙役逼退了回去。
等在外面的华润清,面无表情的看着这些娇妇人,心里千回百转。
路炳辉此人他太熟悉。
这人比他大六岁,当年,却是与他同一科的举人。
他中举后,因华侯的阻挠,被迫终止继续科考,而路炳辉却中了进士。
不过,中进士后,他似乎并不满足,接着又参加了武举考试,一举夺得武状元。
那时他才知道,路炳辉竟是文武双全的。
一名寒门学子,文中进士、武中状元,在东周历史上,绝无仅有。
这样一个惊才绝艳的人物,走到这一步,真是令人惋惜。
他在心里长长的叹了一口气。
好在,也没让他等多久,郑德道口中的那些人便来了。
傅忠带领长长的一队锦衣卫,步伐整齐的跑了过来。
之后,只见他左一比划,右一指,锦衣卫迅速分成几队,将路府团团围住。
华润清看得瞠目结舌,抓人,果然还得专业的。
傅忠看着惊讶的华润清,笑道:“华大人这是第一次参与这样的事吧?”
“啊?啊!”华润清猛的回神,点了点头。
“没事,习惯就好了。”傅忠拍拍他肩膀,笑道。
华润清心里默了默,习惯?他宁肯不习惯!
他宁愿朝堂之上一片安宁,锦衣卫只是个摆设。
傅忠知道华润清的心思,文人始终不同武将。
他抬手做了一个请的动作。
两人一齐走进路府。
此时,路府已经乱作一团。
之前,郑德道只带了六名衙役进入府,府里的人见了没有多少慌张。
直到有婆子从后门出去买菜,发现后门均被衙役堵了。
这说明什么?说明路府要出大事啊!
此时,他们才发现管家不见了。
更可怕的是,此时,出,也出不去,留,留得心惊胆颤。
一时间,路府乱了套。
路夫人派人到书房找路侍郎,但房门被两个带刀衙役把守着,无人敢靠近。
书房里,郑德道坐在路炳辉对面,两人皱眉相望。
“为什么?”郑德道问。
“我不知道郑大人什么意思?”路炳辉回道。
“你可知那一年,八贤王和威武大将军差点就折在那一役?”郑德道继续说道。
路炳辉垂眸,淡淡的说:“十年前的事,尚书大人,今天怎么又提起来了?”
“刘主事已经交代了。”郑德道说道。
他说的刘主事,是军械司主事刘成功。
“哦,他交代什么了?”路炳辉抬头,惊讶的问。
“唉,路大人,别演了,我知你背后有人,说出来吧,到时候,或许能保下你一家老小。”
郑德道叹了口气,劝道。
“我不明白尚书大人什么意思。”路炳辉淡定的说道。
其实,从华润清空降到兵部,他就隐隐不安。
华润清他是了解的,此人心思缜密,凡他要做的事,就没有做不成的。
没想到,十年未破的悬案,到了他手里,仅仅三个月,就查到了自己。
他很不服。
他只是出身不好而已,当年,他急于升迁,需要一个靠山。
那时,那人递出了橄榄枝,他便接住了。
在与之相处的过程中,他隐隐发现了问题,但自己那时陷的已深,为他办了许多事,无法抽身。
他便安慰自己,那人毕竟太子的人。
可是,也是在前几日,他才知道,那人的心并不在太子身上。
他多可笑,满以为是太子一派,结果……
“不为你自己,也为你的家人想一想,皇上仁慈,只要你好好配合,保下你的家人还是可以的。”郑德道继续劝道。
“你不要说了,我承认,当年是我窃取了图纸。因为,对方给了我十万两白银。”
说罢,他站起身,在书桌边上按了几下,背后的墙滑开一道门。
“不信,你们可以自己进去看,那十万两白银,我一两尚未动,都在密室里。”
郑德道没有动,稳稳的坐在那里。
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
况且,还是一个背叛东周之人。
“呲呲呲。”路炳辉笑了,“怎么,郑大人不敢进去吗?”
“确实不敢。”郑德道诚实的回道。
路炳辉脸上的笑容一僵,共事这么多年,他怎么不知道,郑尚书是个这样实在的人?
郑德道看着他僵住的笑容,说道:“万一你要拉个垫背的呢?
我这么大岁数了,再干几年就可以告老了,当然要小心为上。”
路炳辉闻言,完全笑不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