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的萧沫,就仿若跟着漫天白雪融合在了一起,这一刻…感觉他是那么的孤独,他的眸子中,即便是笑也泛不起任何感情。
那种无情的目光,看似平静,但却又象是在剧烈的挣扎,也像是历尽了痛苦与沧桑。是那种濒临爆发想放声哭出来但又哭不出来的压抑感、无奈感。
望着萧沫,朱暇心中也有了一种陌生的感觉,但这份陌生的感觉之外,却是陌生的熟悉,这种无情、这种手段,正是一个刺客!一个让他熟悉的刺客。
萧沫走到朱暇面前,“朱暇,在你本体未到来之前尽量不要出手,都交给我。”
嘴角扬起,露出深切的笑意,“无需多言,走吧。”
朱暇一人在前,步伐坚定,剑眉微蹙,像是若有所思,鹅毛般的白雪,铺满他的发也浑然不觉。
“嘿,萧沫你小子够叼啊,一瞬间就解决了这么多人,先前看的本帅哥眼睛都花了,怎么?有没有兴趣做我小弟?”后面,潘海龙扛着木皇尺,跟在萧沫屁股后面跳起来道。
他发现萧沫的脚步煞是诡异,就如风一般,明明是走,但自己跑都不能跟上。
萧沫一阵汗颜,被潘海龙搞的有些无语。
一旁,铁桶和辰亮姜春几人则都是将目光别向一边,像是在表达:我不认识这货。
“嘿,萧沫哥们儿,我听暇哥说你是第一个加入曼陀罗的人,代号叫刺天剑客是么?丫的,牛叉啊,不过还是没我苍天木皇帅。什么时候我再想个牛叉的外号。”
“喂喂,你别不说话啊,本帅哥虽然是有点点帅,但你一个爷们儿也不至于害羞的不敢跟我说话吧。”
“够了海龙!”后面,辰亮怒喝一声,然后暴跳如雷的指着潘海龙鼻子骂道:“这一路就你丫的神经病似的叫个不停,你再叫信不信把你剥光了在雪地里跑圈圈!?”
潘海龙被吓得一个哆嗦,委屈的望着辰亮道:“我不就是想活跃下气氛嘛。”潘海龙又扫了众人一眼,“嘿嘿,你看看大家都这么死气沉沉的,连暇哥都是如此,不让幽默的我来跃下气氛怎么行?”
“嗯。”萧沫突然点了点头,“海龙兄弟说的不错,这里是需要活跃下气氛。”
“哈哈,我就说吧。”潘海龙一拍萧沫肩膀,“还是萧沫最懂我。”
正在这时,走在最前面的朱暇突然停了下来,害的紧跟在他后面心神不宁的邵思茗一个踉跄撞在了身上。
“看来不需要活跃气氛了。”朱暇抬眼,淡淡的望着前方,嘴角露出诡异的笑意。
前方,只见两个身穿红色礼服的老者突然从雪松林里走了出来,见到二人,玉筱嫣上前。
“不知几位是否乃收到邀请函而来?”其中一个酒糟鼻老头笑问道。眼中精芒闪过,瞬间打量了朱暇几人一遍。
玉筱嫣淡淡的道:“神宫玉筱嫣,特来祝贺海家大喜。”接着玉筱嫣空间戒指一闪,一张金纹红帖递向前方老者。
一股莫名的气氛,在玉筱嫣拿出帖后笼罩两人,令他们身形一颤。
那老者微微一惊,眼中露出了不可置信的神色,再次打量了玉筱嫣一眼,“原来是神宫远道而来的客人,有失远迎,望见谅。”老者拱了拱手,“明日便是大婚之日,请诸位客人随老朽来。”说着,老者抽身让到一旁,对几人做了个“请”的手势。
这张喜帖,自然不是海家或者沈家发放的喜帖,而是朱暇给玉筱嫣的,名为昆仑阎王帖。
昆仑阎王帖,也是一张杀帖!
前方的雪松林中,有一个转送阵,几人在老者的带路下过了转送阵,然后便来到了一个房屋俨然的大院中。
朱暇一行客人的客房安排好后,这两位老者便急忙退了下去。
两位老者退下去后,又经过转送阵来到了先前那一片雪松林,准备迎接客人,但这个时候该来的客人几乎都已经到齐,根本就再迎接不到一个客人……
那接帖的老者此时脸色铁青,大袖中干枯的手紧紧的捏着那一张帖,在瑟瑟发抖,像是受到了极大的恐吓。
其实在接玉筱嫣帖子的那一刻,二人便发现这压根就不是什么喜帖,但那时…他们却是不敢说出来。
“好…好恐怖的杀气!”那接帖的老者像是憋了好久,此时终于一口气憋了过来,不由的出口惊呼道,额头上,已经冒出了冷汗。
“这几个,到底是何方神圣?”另一个老者满脸惧意,喃喃地道。
“我想定是不凡之辈,我们速速通告族长,这几个人,绝对不是我俩就能对付的。”那老者将帖子往袖子里一塞,连望都不敢去望上一眼,因为那张猩红的帖子释放出的杀意太过恐怖。
他们十分相信,若是先前当面拆穿的话,现在定已成了两具死尸。
……
海家总堂。
海常天和沈天明凑在一块儿,而那两个老者则是缩在一旁低着头不敢说话。
向两个老者挥了挥手,“你们两个先下去安排客人。”
待两个老者诚惶诚恐的退下后,海常天一声叹,一屁股坐了下来,而手中,则是那一张猩红的阎罗帖。
“对酒当歌日,谁若阻我,方是遍地死尸!修罗剑客留。”海常天口中轻轻的叨念着,然后又道:“看来这次的大婚要出现变故了,这个修罗剑客,到底是何方神圣?”
手中的帖,在海常天冷冷的怒意下,被捏的燃烧起来,顷刻之间便成了一地灰烬。
沈天明目光阴沉地道:“不管他是何方神圣,只要胆敢在天儿婚礼上闹事,定诛他九族!”
此刻,这两个无尽瀛海顶端的强者眼中除了怒意就是凝重,这杀帖释放出来的杀气,直接性的让他们感到了恐慌,仿若下一刻就是血域降临!
“呵。”少许后,沈天明平息心中的怒气耻笑一声,“下帖的这个人,未免也太过做作,杀人也要先放话,就好像到了那天真会遍地死尸似的。”沈天明一大袖,转身,“到时候我倒要看看,他要如何在众多强者手中令这里遍地死尸,他凭的是什么!”
沈天明又转身望向了海常天,“要不然,我们现在就去会会他,海族长你看如何?”
海常天摆了摆手,“明日就是大喜之日,切莫打草惊蛇。”顿了顿,他又道:“若他真有那个实力,现在去只怕会更加混乱,引起客人的不恐慌。”
“呵。”沈天明冷笑一声,转身走出堂外,“你说的是。”
沈天明这句“你说的是”听在海常天耳中别有深意,望着他的背影,海常天无奈的摇了摇头,“唉,沈天明你这老狐狸不知道这次麻烦大了。”
沈天不知道,但海常天却是从那两个接待老者口中听到“神宫”二字。
神宫这个势力,自然对自己没有的威胁,有威胁的,是神宫和海家的渊源,而且玉筱嫣更是令他们不敢得罪。
“玉筱嫣,没想到你对当年的事还是耿耿于怀,唉,可如今紫神大人和父亲已经不在人世,光凭我们海家和你们神宫根本就威慑不了沈家啊,你这次找来,又是何必呢?”海常天变得忧心忡忡,“早知如此,当初就不该让洋儿去东域。我虽是很想维持那个娃娃亲,但怎奈,人在江湖,人不由己,所以也只有对不起了。”
长叹一声,海常天踱步进了内房,他健壮的身形,此时竟然显得有些沧桑,有些无奈。
……
单独的客房院子中,朱暇顶着一头白雪,静静的站定在一丛梅花前。
梅花的香,恰如雪中的烟,这种味道,和她身上的很像。
他的眼中透露出了一股彻骨的寒意,比冰雪还寒,他的身子就如雪中梅花,那样傲!饶是如此,但此时他抿起的嘴角却是扬了起来,“轻烟缭绕梅花香,丝丝哀愁随香削,见梅花,如见你。”
“不知现在的你,是在精心打扮呢,还是在思念某个人……”他的嘴角,很难得的露出了一丝甜蜜的笑。
……
珠光闪烁的闺房中。
铜镜前,一上天宠儿似的尤物静静而坐,在她身后,则是几个漂亮的丫鬟在为她精心打扮着。
丫鬟都脸带喜悦,决心要将她打扮成最耀眼的新娘,然而她,则是黛眉微蹙,在她眉宇间就仿若是堵了一道墙!这道墙,自己出不来,别人也进不去。
“小姐,明天就是你的大婚之日了,为何这般闷闷不乐?”
海洋轻轻的一叹,勉强的挤了挤嘴角,“小雅,你们先出去吧,我想一个人静一静。”
少许,几个丫鬟都退出了闺房,只有小雅一个人留了下来。
小雅望着铜镜中海洋的脸,“小姐,我从记事起就跟在你身边,私底下你把我当妹妹看待,而且什么事都给我说,所以你就别瞒我了,你心中在想什么我都懂。”
海洋扬起嘴角对小雅笑了笑,“小雅,那你可知道我的心意?”
“嗯。”小雅重重的点了点头,“我知道。”喟然一叹,小雅继续说道:“我有时候好希望,好希望以前那个活蹦乱跳调皮捣蛋的小姐回到我身边,可是自从你奉族长大人之命去东域一趟后,回来整个人都变了,我甚至还怀疑,你到底是不是小姐。”
深情的望着海洋,“小姐,这一切都是因为那个叫朱暇的混蛋吧?那个朱暇可真是上辈子做了天大的好事,竟然让我们小姐对他这么死心塌地。”
“唉。”海洋轻轻的叹了一声,充满惆怅,望着小雅深切的道:“小雅,若换做你是我,在与不喜欢的人成亲时,你会怎么做?”
小雅摸了摸鼻子,想了一下,“虽然我不怎么喜欢那个朱暇,但我知道小姐喜欢。”顿了顿,她说道:“若换做是我,我会悄悄逃出家族,跟他私奔天涯!吃任何的苦我都愿意。”
一个懵懵懂懂的丫头,或许在将来的某一天会后悔说出这些话,甚至还会自嘲当初为何会说出这些话,但无可厚非,这时候心中对爱情的向往是最纯真的!是最义无反顾的!
海洋摇了摇头,“我想过为他放弃一切,但若是我放弃了,家族怎么办?你们、还有父亲怎么办?”
这两个问题,问的小雅顿时怔住。她只是一个丫鬟,自然没想到这些方面的事,她想到的,纯粹就是一个人!
“那又如何?”小雅语气突然变得坚定,不等海洋说话,她继续说道:“我虽是不懂这些,但我知道心中的他,也是不能放弃的!”
小雅接着道:“家族、亲人、姐妹,自然是小姐你无法舍弃的,甚至加起来在你心中的位置比心中那个男人更重要,但是…”小雅挺起了胸脯,直言不讳的道:“这些都不能永远存在于你的生命中;也不能永远陪在小姐你身边,迟早有一天,他们会离你而去,唯有心中的他,才可能是陪你到永远的那个人!”
“小姐,原谅我这么说,但小雅说的,确实是事实,也是我心中所想。”
然而小雅这一番话,似乎是在不知不觉中点醒了海洋,此时海洋怔怔的望着她,哀愁的目光渐渐变得坚定起来,“小雅你说的对!他,是无论如何都不能放弃的,也唯有他,才是能陪我到永远的人!”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