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章四 · 率兽食人，是谓妖魔
天地苍茫，星空浩渺。
枕明月，覆清风。秦幽迷迷糊糊的睡去，脸上挂着傻乎乎的笑意。
伊轻舞生了半天闷气，见秦幽睡着了。只好气鼓鼓的打坐修炼。
一夜无话。
喵～
秦幽被喵喵声吵醒，幸福的眯了眯眼。转头静静看着伊轻舞和猫猫玩得愉快。
目光被伊轻舞察觉，她小脸一板，冷冰冰的扔下一句话，头也不回的抱着猫走了。
“哼！这边走！”
秦幽无声的笑了笑，连忙跟上。快走几步，与伊轻舞并肩。
两人暗暗较劲，运足了身法轻功。缩地成寸一般，呼吸之间，已飞越万里山河。
诚可谓：朝游北海暮苍梧。
碰！
循声看去，原来是两名修士斗法。
焚山煮海，你来我往，好不热闹。
两人驻足，观望片刻。
秦幽对着伊轻舞问道：
“向来如此么？”
伊轻舞却像是陷入回忆，感叹道：
“向来如此啊。”
言谈间，那俩争斗的修士越发卖力，术法的威力和范围也越来越大，浓烟滚滚，直冲云霄。
很快，毒火贪婪的吞噬千里方圆。
但在不远处，却有一座凡人大城和无数小小村落。
眼看着就要波及到凡人，秦幽再也忍不住了，抬手间斩出一道剑气，阻断了火海。
伊轻舞见此，淡淡道：
“毒火焚山海，这地方再也住不了人了。”
说完，召出月桂仙灵，引动天河，太阴真水化作暴雨，倾盆涌覆。湮灭了火海毒烟。
只是，太阴真水退去，山河满面疮痍，怎么看都不像是之前宜居的样子。
那边两名修士已经打出真火，战局焦灼，骑虎难下，根本顾不得旁人在侧。只是倾尽一切的搏杀，全无顾忌。
打着打着，其中一人明显陷入颓势。当机立断，触发了一道暗血色的法禁。波及方圆万里的正圆形秘咒大禁，一闪血芒，邪异的气息硬邦邦的迫近，直叫人反胃。
猝不及防，秦幽一惊，连忙自检，却毫无影响。余光却看到伊轻舞身形颤抖，抬头一看：
万里死域！
草木鸟兽、山川灵气、城池村落全部碾落成泥，化作灰烬。
昂～
血黑魔影笼罩天穹，隐约看得出兽形。一张嘴就将其中一名修士吃下、大嚼。
剩下的修士舒了口气，缓了一会儿，这才上前来，见礼，说道：
“本尊乃南海上神御灵圣宗掌教，见过两位道友。”
秦幽单手负在身后，紧捏握拳，已是青筋怒狰，面上却云淡风轻，笑着回礼，问道：
“阁下是与谁斗法？”
那掌教一副得道老者装扮，抚了抚胡须，掩不住得意，勉强谦虚道：
“不值一提，不值一提。此獠小小魔头，多年来袭杀我门人弟子无数，今日总算令之伏诛。”
面色不改，言语间却刻意透着几分尊敬，秦幽恭问道：
“原来是诛魔圣举！阁下功参造化，令人敬仰，这尊魔神不知是何尊号？”
那掌教顺着秦幽的示意，看到自己圈养的兽形魔影，得意道：
“此乃兽神圣影，我宗镇派圣术！取妖兽精魄熬炼教化，铸为兽神。再以秘法炼制，三百年可成兽神圣影！威力巨大，无往不利！”
秦幽露出一副敬仰的神色，背后的拳头都快捏碎了，赞叹几句，又问道：
“那这血黑大禁？”
那掌教一转温和神色，面目狰狞，三角眼中的眼球蔓起血网，诡笑道：
“上神御灵圣命降魔秘咒！”
话音未落，血黑大禁再起。只是这一次只笼罩住秦幽和伊轻舞两人，颜色极浓郁，已经化为实质，血腥的味道生硬至极，熏得人头晕目眩。
“问问问！话这么多，我在等法力恢复，你在等什么？死！”
伊轻舞一言不发，早就看出来了这修士拖延时间的把戏。瞬息之间斩出一道太阴真凛极寒剑气，规模远超以往。
破开封锁后，间不容发，召出月桂仙灵，太阴真力沛若沧海，奔腾卷涌，自天外接引，倾覆砸下。
顿时，血黑大禁一触即溃，转瞬间被太阴真力净化。
秦幽也没闲着，一念间召出大戟，暴怒猛劈数十下，将那修士砸成烂泥也未停下。
那修士的元神猝经大变，仓皇逃向兽影。却为兽影所吃，猛嚼，直磨的噌噌作响，火星子四溅，最后甚至牙齿崩断，溢出血来。
吃完了，兽影哀嚎久久，最终散为无数道怨气化灵。仔细看去，哪里有什么妖兽精魄，全都是生人怨灵！
“邪道禁术，炼人为傀！”
秦幽自牙缝里挤出这几个字，眼中满是怒火和悔恨。
伊轻舞低着头，缄默半晌，重复道：
“向来如此啊。”
秦幽有些颓然，跌坐在地上，说道：
“你说，要是我早早下手，这方圆万里的生灵是不是就不用死了。”
伊轻舞摇摇头，说道：
“邪道不绝，早晚要死的。”
秦幽无言以对，脑子乱糟糟的。过了一会儿，又站起身来，施术将方圆万里的灰烬收敛，好生安葬。又将那邪修的尸骸炼为石碑，上刻邪修大罪，立在众生坟墓之前。
两人凭吊许久，缄默离去。
路上，秦幽突然开口，问道：
“上神御灵圣宗，真的存在么？”
伊轻舞望了望秦幽的眼睛，回道：
“有很多。”
秦幽看着伊轻舞，流下泪来，笑道：
“那就一个一个找！”
伊轻舞迟疑了下，还是鼓起勇气上前，用手帕擦了擦秦幽的眼角，柔声细语，说道：
“好，我陪你。”
秦幽试探着握住伊轻舞的手，却没有遭遇反抗，笑的像个傻子，说道：
“咱们走！”
伊轻舞微低螓首，一抹粉红漫上白皙的脸颊，连带着脖颈都染上了颜色，嚅嗫片刻，小声道：
“好。”
秦幽拉着伊轻舞的手，在前领路，脚步轻快，心下却肃穆沉重。
如斯乱世，哪里可得一夕安稳？
倘若没有外挂，我与那无声无息、化为灰烬的众生，恐怕也没什么不同。
不，应当会更为痛苦。
清醒着等待死亡，该是何等残酷啊。
伊轻舞看着秦幽的背影，嘴角噙着笑意，眉眼盈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