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你的紫府灵台,”云澜上神淡然告知,“你已经回岛进入沉眠。”
“……”哦,元昭神情一呆,旋即眉头一皱,目露疑惑,“既是我的紫府灵台,师兄你为何在此?”
就算是师兄,也不能擅入她的紫府吧?
“你放任传承之力自主融合,我担心你出事进来瞧瞧。”他如实道,目光冷漠看不出关心的情绪,“龙元,趁你我未闭关,但有疑虑尽管问,我知无不言。”
元昭不傻,瞬时明白他的意思,所以这是询问前世旧事的好时机?
失去那段记忆让她时不时处于迷茫中,不时有各种歉疚跃上心头渐成困扰。可问了有什么用?能改变他为了救她折损修为至今未能恢复?
如今为了顺利打开罗天,又需要他定期输出功力……他下凡历劫时到底欠了她几条命要这样还?
面对他清冷的面孔,仿佛洞悉一切却又心静如镜的目光,让她分不清他是故作平静抑或真的已经放下。若是前者,她重提旧事会不会揭他伤疤?
一时间,她竟不知要怎么问出口。
“风弥的确是两万年前的你,”见她面露迟疑,云澜上神索性直接点明,“两万年我心悦于你,但你心悦少师……”
他有想过棒打鸳鸯,但见她提起少师便眉飞色舞的模样,这一棒子就打不下去了。
可她天性好强,根本做不到小鸟依人般成为少师仙君身边的终生挂件。尤其是对方人缘好,不仅天上的仙子、仙娥喜欢他,他在三界还有不少红颜知己。
当年的少师仙君不仅是乐师,亦是战部的一员大将,与他结交的众生皆有其独特之处。
这让好强的风弥如何自处?当然是努力修行把修为提上去。她本就勤奋,直到认识少师才懒散了许多。众所周知,一旦潜心修行便无法旁顾。
当时,少师仙君虽然被知会过,却不知她修炼时的专心程度。
眨眼就一年了,她寸步未离宫门,也未如约传讯给少师仙君。他便以为云澜从中作梗把她困在宫里不让出来,于是闯了宫。
少师仙君根本不知道,云澜当年为了避免看她和他卿卿我我,试图抹平那起伏强烈的情感,比风弥早一步闭关。
宫中的仙侍又知道少师和自家神君乃好友,未曾阻拦,被他顺利来到风弥的居所。
少师仙君也不知道,风弥每次闭关修炼时总会用云澜给她的护法阵石开启结界。当少师看到那阵石时,便误以为她果然被云澜关了禁闭,勃然大怒硬闯。
结果,她走火入魔了,同时惊动云澜出关救治,并执意严惩闯宫的少师仙君。
但因为风弥的求情,还顾忌当时不准许仙神动情的森严天规,云澜最终放过了少师。只下令不许他再擅闯宫禁,否则就真的把风弥藏起来从此天人永隔。
从此,便出现了少师仙君屡屡在他宫外徘徊把她诱出去的情景。
风弥担心他此举会引起天宫的注意,更怕他和云澜之间再起冲突。于是每次都不敢让他等太久,哪怕她修炼的意愿更强烈一些,还是义无反顾地往外跑。
仿佛在陈述别人的遭遇,云澜上神粗略概括了三人之间的情感纠葛。然后伸出手,待一道灵光轻泛后,他的手里多了一尊木偶。
“这是风弥上天之后亲手雕刻的木偶,”毫不留恋地递给她,“你抹除那段前尘是为了顺利晋神,但要晋为主神,你的神格必须完整……”
所以,她要重新找回那段记忆。
“里边有我在下界认识风弥的经历,更多的是她上天后对它的自言自语,从中可窥日常。万年前我们都犯了错,是一场劫,如今都过去了。”云澜上神冷淡道,
“前尘缈缈,俱成往昔。望你以后仙途顺遂,莫在迷茫自晦。”
元昭:“……”
没想到他这么直白,说的全是她想问的,正不知该作何反应时瞧见他递来的木偶。定眼一瞧不禁骇然,那不就是现在的她吗?!是两万年前的自己雕的?!
茫茫然地伸手接过打量,和自己作对比莫说十分像,至少也有分相似。
“我让你禁足,是为了让你静心修炼稳固修为。”虽然她一副眼珠子要瞪出来的表情很可笑,但云澜上神没笑,径自道,“这次你平乱有功,且意外获得传承之力,禁足令今日止。
师尊闭关,我不日也要闭关,其他师兄姐都不在。龙元,你要严于律己继续勤勉修炼,莫忘了师尊对你的期盼,你好自为之吧。”
自认已经一切通透,云澜上神言毕就要转身离开。
可他刚才的那些话元昭尚未消化,见他要走,一时情急把他叫住:
“师兄且慢——”
他身形微顿,回眸转身,看着她的眼神平静里带着一丝疑惑,静待她发问。元昭知道他对自己已经是格外的耐心了,有些事既然说开了,索性一问到底。
“多谢师兄前世今生的情意和庇护。”先朝他深深揖礼表达谢意,直起身时,看到他坦然领受,她心头的茫然渐渐淡了几分,接下来的疑惑问得相当顺口,
“敢问师兄,可曾放下对风弥的情意?”
云澜上神大概没想到她会问得比自己更直白,愣了下,随后神色一贯平静道:
“万年沧桑,你与少师之间的情分还剩多少?”
一丝不剩!
元昭轻挑眉,这问题根本不必回答,反正事实胜于雄辩,“既如此,你的修为何故迟迟未能恢复?是当初为了救我才……”
“与你无关,”云澜上神淡然道,“当年之事九天震动,惊动师尊出关……”
师尊认为他心志不坚,身为一宫主神修了数万年却对区区一缕游魂动情还无力自控。于是抽走他半身修为,让他从头修习功法之余着重淬炼心性和神元。
“我之前六万余年才修成一宫主神,如今才过去两万年,谈何容易?”云澜上神轻描淡写道。
何况,他现在还要定期抽取功力助她打开罗天,欲让修为重回巅峰就更难了。
无妨,天君还年轻,等得起。
嗯,这理由说得过去,元昭默默点头赞同。同时想起他刚才说的话,不禁皱眉满脸不悦:
“爹既然看不起我区区一缕游魂,咋还让我成他独苗了?这不自相矛盾吗?”
“飞虺之毒,仙神难救。”就算天尊亲自救也费劲,“何况当年我手里只有你一缕仙元,要救你,必须有天尊之血方有生机。”
她在飞虺的爪下死得透透的,他手里那缕仙元是以防万一收起来的。正如她必须留下一具本体和神元在拂云殿一样,就怕哪天她出门有去无回。
风弥乃必死之灵,能上天一趟已是大造化,不下猛药救不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