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言语,只有无言的凝重,在无数人的瞩目之下,悬而不落的达摩克利斯之剑终于挥动,斩落了下来。
在这一刻,无数人情不自禁的松了一口气,因为达摩克利斯之剑针对的并不是他们,斩出之后,反而让他们失去了那种如芒在背的危机感。
咻,无声无息,与之前那一次的声势浩大不同,达摩克利斯之剑斩出的第二剑显得轻飘飘的,仿佛就是随意的挥动了一下一样,但只有真正直面这一剑的人才能明白到这一剑的恐怖。
锋芒不显,有的只有极致的内敛,在达摩克利斯之剑落下的那一刻,西格格尔的心神仿佛被冻结,僵在原地,完全失去了对外界的感知,眼中只有那一缕从虚无中飘落而来的红色丝线。
其细若发丝,轻飘飘的,没有任何的质感,但此时此刻,透过这一根好似无限延伸的发丝,西格格尔却看到了尸山血海,其中有神灵喋血,魔兽帝皇哀嚎。
与此同时,尤琳·博尔赫斯同样僵在了原地,如同束手待毙的羔羊,没有丝毫神话龙种的霸道,祂与西格格尔看到了同样的东西,这是权能“血色裁决者”的力量,是来自于上位者的审判,面对这种力量,低位格者会受到全面的压制,往往连反抗的念头都升不起,只能束手待毙。
换句话说,达摩克利斯之剑的这第二次斩击已经真正达到了八阶的层次,与第一次斩击完全不是同一个概念。
虚空中,命运长河的虚影上,曾轻松挡下达摩克利斯之剑,创造他人眼中奇迹的阿弥尔此时此刻浑身都在颤抖,双目中光芒前所未有的暗淡,有着一层灰色的绝望在弥漫。
“怎么可能?怎么可能?”
低声喃语,垂着目光,看着自己脚下的命运长河,阿弥尔的话语中有着绝望和不敢置信。
此时此刻命运长河属于过去的唯一河流依旧如故,但属于未来的所有支流都消失了,一条都不剩,因为死人是没有未来的。
立足现在,在绝对的力量下,通过命运长河映照,阿弥尔必死无疑,而这样的结果是阿弥尔所不能接受的。
“命运眷顾着你,力量就在你的手中。”
姐姐阿特洛波斯的话语在心灵深处回响,阿弥尔绝望的目光中萌生了一点光明,并越来越亮。
“我是命运之神,命运就在我的手中。”
眼中的光芒越来越亮,一股全新的力量悄然复苏,在这一刻,阿弥尔空荡荡的双手似乎抓住了什么。
“命运可以定也可以改,既然没有了未来,那么我就自己接续一个未来。”
脸上银色的脸谱萌生光辉,背后命运之轮的虚影发出不堪重负的哀鸣,一个全新的神术在阿弥尔的手中成型。
与此同时,西格格尔再次踏入了因果之力的第三层,暂时挣脱了血色裁决者权能之力的压迫。
“因果两断。”
对因果之力的掌控再上一个台阶,将帝具·风语之刃握在手中,碧绿的双瞳中闪过决绝之色,挥刀而斩,西格格尔斩断了自身与达摩克利斯之剑的因果,摆脱了达摩克利斯之剑在命运层面对自己的锁定。
“因果为王。”
无数的因果线汇聚,加持在风语之刃的身上,这把帝具的气息开始直线上升,毁天灭地的风暴之景开始自然勾勒。
因果本身就是一种力量,现在西格格尔凭借着自身对因果的掌控,将无数因果线加持在风语之刃的身上,强行拔高风语之刃的力量。
当然了,因果之力玄妙,注重平衡,需要有借有还,这种做法必然会对风语之刃造成难以弥补的伤害,但此时的西格格尔已经顾不了那么多了。
“风息绝灭斩。”
风语之刃解放,化作一把大刀,漆黑的风暴之力缠绕其上,散发着毁灭的气息,与此同时,人首虎身的魔神虚影浮现,眼中神光湛然,人立而起,手中同样握着一把大刀,蓄势待发,其气息隐约间已经达到了七阶的极限。
“我只需要一息。”
眼中闪过决绝的光,西格格尔挥刀而斩,而祂背后的魔神虚影做出了同样的动作,刹那之间,毁灭之风降临,接连天地的漆黑风暴成型,席卷万物。
斩下这一刀之后,没有停留,西格格尔就要借助因果的力量逃遁,祂没指望这一刀能真正挡住达摩克利斯之剑的力量,祂只需要这一道为祂多争取一息的时间就足够了。
不过就在这个时候,在那处隐秘之地,一声轻咦悄然响起。
“没想到竟然在这里,原来是被活炼成了奇物,怪不得找不到。”
意志波动,变故始生,那一抹代表着达摩克利斯之剑力量的红线突然一分为二,一部分斩向了阿弥尔,一部分则斩向了想要逃跑的西格格尔。
“竟然有有人操纵!”
一个念头升起,神情凝固,西格格尔如坠冰窟,之前毕竟只是次要目标,以风息绝灭斩的力量完全有可能阻挡一息,为祂争取逃跑时间,但现在不一样了。
红色的剑痕垂落,细若发丝,但无可阻挡,风息绝灭斩衍生出的毁灭风暴在与红色剑痕碰撞的瞬间被一切两半,归于虚无,就好似热刀切黄油一样,没有一丝一毫的阻碍。
刺鼻的血腥味弥漫,森然的杀机降临,当那一缕轻飘飘的血色剑痕落下的瞬间,风语之刃嗡鸣,魔神仰天咆哮,极力阻挡,但毫无成效,没有任何的意外,连人带刀,西格格尔整个被人分成了两半。
与此同时,阿弥尔同样未曾逃过血色审判,被达摩克利斯之剑一分为二,斩断了所有的生机,反倒是尤琳·博尔赫斯因为被忽略,所以侥幸保住了性命。
嗡,太阳的光辉暗淡,所有的一切归于平静,在虚空的深处,有数道强大的意志复苏,向着太阳追溯而去,显然达摩克利斯之剑斩出的第二剑让牠们无法再保持自身的平静,不过在这之前,达摩克利斯之剑就隐去了自己存在的痕迹。
太阳消失,阴云没有再次汇聚,天空空荡荡的,有一种无言的苍白。
海岛上,草木依旧,谁也想不到就在刚刚有两位七阶的存在在这里陨落了。
心神震荡,难以恢复平静,看着周边的景象,尤琳·博尔赫斯脸色苍白的可怕,而在祂的不远处,西格格尔的尸体依旧站在那里,手中握着一把断刀,表情凝固,脸色阴沉的可怕,一抹血痕从头到尾将祂分成了两半,鲜红的血液正在不断往外渗,不过只是最普通的血液,已经被抹去了所有的神异。
而在虚空中,画面好似被定格了一样,阿弥尔的尸体依旧伫立在那里,与西格格尔一样,被血痕一分为二,不过祂的神色很平静,嘴角甚至还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容。
“哎,差点就死了啊。”
一声轻叹在寂静的海岛上响起,察觉到突然复苏的生命气息,尤琳·博尔赫斯犹如惊弓之鸟一样,做出了戒备的姿态。
血液回流,生命之火重新点燃,死去的西格格尔在这一刻重新活了过来。
被斩开的身躯重新合拢,只有额头上有一抹血色的痕迹难以抹去,依旧绽放着妖异的血光,时不时流出鲜红的血液,看了看手中断裂、已经失去所有神异的风语之刃,感受了一下自身的状态,那怕死中求活,西格格尔的脸色也并不好看。
在最后的关头,利用秘术·因果转嫁·替死傀儡,西格格尔转嫁了因果,利用自身精心栽培的神圣橡木替自己承担了大部分的伤害,用它们的死换取了自己的生,这些神圣橡木都是祂用自己的神力浇灌的,沾染了祂的气息,且本质相近,恰好用来转移因果,当然了,这一切的前提都是西格格尔摆脱了达摩克利斯之剑命运上的锁定。
此时此刻,在自然神国之内,无声无息间神圣橡木成片成片的死去,让原本神圣的神国沾染上了一份衰败之意,这是西格格尔转移因果所需要承担的代价。
“这一次的事情多谢你们了,之后我会尽可能的补偿你们的损失。”
轻柔的话语声响起,一层银色的纱衣悄然落下,将整座岛屿遮掩,隐去了这里的命运痕迹。
听到这话,看着虚空中的那个人影,尤琳·博尔赫斯神情愕然,西格格尔则是一脸平静,因果与命运息息相关,祂对于阿弥尔之前做的事情多少有些感应,现在阿弥尔和祂一样从死亡中归来,祂并没有感到太多的意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