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上的所有行动,都只有一个目的,将你方拖入地面战、巷战。只有这样,我方才有胜利的希望。”
李耀军一句话总结了他的最终目的。
看到亚斯和哈尼亚眼中闪烁着兴奋的光芒,李耀军沉声问道,“巴沙地区两百多万平民,怎么办?”
“蓝方会发动高强度空袭,他们大概率是会进行无差别轰炸的,人口密度那么大,平民怎么办?”
面对李耀军的问题,亚斯沉默了。
这个问题是有答案的,早在培训的时候,亚斯就曾说过,任何牺牲,都是民族独立解放路上必须要付出的。
他们在十年前开始实施了一项政策,即对生育多子女的家庭给予补贴,用这种方式鼓励巴沙地区的人民努力造人。
因为他们深知,假想敌是会对平明下手的,而且会将儿童作为主要打击目标。
假想敌一旦发起轰炸,会奔着种族灭绝这个目的去的!
亚斯却不能对李耀军说这些,他沉声道,“李教官,咱们只讨论军事战术,而且这只是一次沙盘推演,旨在提高我方指挥员的作战指挥水平,仅此而已。”
李耀军缓缓呼出一口气,很干脆地放下了这个问题,尽管他非常的担心。
此时,李耀军把自己的整体作战思路和计划,从头到尾重新说了一遍,这个过程中,牛力充当旗手,根据李耀军的作战计划对沙盘进行推演,过程和结果很直观地呈现在亚斯和哈尼亚的面前。
完了之后,李耀军和牛力去了另一个房间,亚斯和哈尼亚留在那里,他们恐怕需要不少时间消化李耀军所说的话,而且,研究沙盘也需要不少时间。
到了另一个房间后,牛力说,“班长,你还记得两年前,咱们在陆院当战术教员的时候,有两个学员的情况和亚斯他们的很像。”
“记得,是非洲某国的学员,当时他们国家正面临着内战的风险。”李耀军当然不会忘记。
他和牛力曾经在陆军步兵学院当了三个月的战术教员,教的都是外籍学员,当时那既是一项政治任务,也是一项军事任务。
因为那一批外籍学员的身份大多比较特殊,提出了很多针对性很强的要求,因此从101部队里抽调了有丰富作战经验的战斗骨干来充当教员。
就是李耀军和牛力。
恐怕很少人知道,在教学这块,牛力比其他几位战友都要强,这个情况显然会让很多人大跌眼镜。
牛力说,“当时那两个学员毕业回去之后成了对手,他们两派武装的态势,和亚斯他们的很像。”
“你怎么知道?”李耀军问。
牛力说,“你也知道啊。”
李耀军说,“我是问你怎样知道他们成了对手。”
牛力说,“有军情通报的啊。”
他突然想起来,道,“哦,当时你正在国际关系学院进行全封闭培训。”
“想起来了。”李耀军对上时间了。
牛力说,“菲格斯那一派赢了,成了执政党,菲格斯是总参谋长。当时菲格斯所在的武装,无论是武器装备还是兵员数量,都处于劣势,而且他们的对手有西方雇佣兵集团的空中火力支援。”
“反正,菲格斯他们面临的态势和亚斯他们的很相似,菲格斯采取的战术战法,就是咱们当初教他的。你记得不记得,有一次他请我们出去喝酒,趁着酒意和我们做纸上推演。”
李耀军苦笑着摇头,“记得,为这事差点挨处分,后来我才想明白,菲格斯压根就是奔着从我们这里套取作战方案来的,而且学院首长好像是默认态度。”
牛力说,“和现在咱们遇到的情况一样。”
话说到这里,二人基本就统一了意见。
他们在部队里服役了五年,对某些国家的认知和外面的人是截然不同的,因为部队管理严格,现役军人很少会受到社会上的一些舆论影响,因此能够长期保持观点一致。
哪个国家什么操性,他们有自己的一套客观的看法,比如对土耳其,旁人可能对这个国家没有什么感觉,但李耀军等人对这个国家,打心底里是厌恶的。
因为他们知道大多数人所不知道的事情。
李耀军沉思片刻,对牛力说,“你去提醒一下亚斯,游击战的精髓是运动,宗旨是打破传统思维的桎梏,想要不落下风,光是地道战不行,必须要考虑运动战,区域也不要局限于巴沙地区。”
“十六字方针,明白。”牛力立即转身去了。
李耀军的内心并没有表面上那么挣扎,因此,他在沙盘推演时拿出来的作战计划,是基于实际情况,最好的作战计划了。
让牛力去补充提醒,言外之意其实就一句话——如果想要彻底的胜利,那么就要有打破一切坛坛罐罐的决心和勇气。
要么毁灭,要么生存。
亚斯应该是有这样的决心和心理准备的,但,李耀军认为亚斯设定的心理底线还是高了。
因此让牛力去提醒。
不多时,牛力和唐方正前后脚过来了,唐方正说,“我出去买报纸的时候,遇到一个同胞,看样子是遇到困难了,要不你去看看。”
李耀军起身就走。
那个同胞肯定有一些东西,否则唐方正不会特意让他去看的。
唐方正把那人安排在了新开的房间里,一进门,李耀军就看到那人在对着餐盘狼吞虎咽,看样子是饿坏了。
此人中等个子,四十岁左右,有些发福,斜挎着一个皮包,穿的是西裤和皮鞋,上身则是棉衣外套,头发有些乱,看得出之前是用莫斯胶捯饬过的,这个装扮,是当前许多中小工厂老板所喜欢的。
“张老板,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李经理,我们公司具体负责中东业务的。”唐方正笑着对中年人说。
中年人立即放下筷子擦干净手,吞掉嘴里的食物,伸出双手握着李耀军的右手,热情中带着渴望,“李经理您好您好,我叫张桂德,来自山东莱阳。”
“掌柜的,张老板你好。”李耀军用粤普笑着说。
“李经理是粤省人啊,我在羊城待过十年,算半个羊城人了。”张桂德更激动了,用粤语说。
李耀军笑道,“张老板您是在羊城打工,后来回家乡创业,对吧?”
“是的是的。”张桂德频频点头,“在广钢上班,广钢集团下面一个三级工厂,劳务派遣工人,后来企业改制合并,我呢攒了点钱,索性就回老家自己开厂子了,做了十年,虽然是小厂子,但是我们的产品是过硬的,国家标准。”
从他的话里,李耀军判断出,张桂德是有求于唐方正的,甚至可能是唐方正听说了之后,主动要帮助张桂德,可是却把他推给了李耀军。
如果不想帮忙,唐方正没必要把人带回来。
想毕,李耀军请张桂德坐下。
唐方正笑着说,“你们谈,我和大力还有点事。”
说着拉着牛力出去了。
李耀军开门见山地问,“张老板,这么大老远跑土耳其来,是出差吧?”
张桂德频频点头,“是是是,唉,这事说起来还挺尴尬的。”
他就把来龙去脉讲了一遍。
原来,张桂德的工厂是生产无缝钢管和煤气罐的,工厂并不是张桂德所说的那样是个小厂子,而是拥有员工二百多人,年产值几千万的规模以上工厂。
在莱阳,属于骨干型民营企业。
最难得的是,疫情三年,张桂德没有裁员,最困难的时候把厂子抵押掉贷款发工资,保障了二百多名员工的生活。
张桂德的工厂是做煤气罐起来的,这也是企业最有名的牌子,产品畅销全国。
后来,随着管道燃气的普及,煤气罐市场萎缩,生意越来越难做,张桂德及时进行转型,购入了设备,组建了二十多人的研发团队,进军无缝钢管市场。
但是,面对大企业的巨大压力,这块市场的开拓很难,而且国内这块的产能早已经处于饱和状态了,张桂德就把目光转向了国外。
一次偶然机会,他从同行那里听到了一个神奇的故事。
那个同行的厂子比他的小得多,只有几十号人,而且只生产煤气罐,眼看着就不行了,结果突然来了一张国外的订单,一口气就订了五千个。
那个同行立即生产出来发出去,客户结算货款非常爽快。
就在那个同行以为是瞎猫碰上死耗子的时候,没过两个月,那个客户又出现了,第二次订单是一万个,但是提出了定制的要求。
有钱赚,管定制还是特制,那个同行乐坏了,就这么连续几个国外订单,生生把那个同行的厂子给救了起来,而且盈利比以前更强了。
张桂德叹了口气说,“我心想,咱们国内的管道燃气普及比较快,国外应该不是,就查了一下,发现很多国家都要在大量使用煤气罐。”
“您不知道,煤气罐这个产品,我们厂子说自己第二,没有谁敢自认第一。我实在是不忍心放弃这个拳头产品。”
“所以就调查了一番,发现向那个同行订购煤气罐的国外公司分布在好几个国家。我一咬牙一跺脚,顺着他们的地址就挨个找过去了……”
李耀军基本明白了,“结果发现都是皮包公司,或者是找到了地址,但却是铁将军把门,长期无人上班的公司。”
“对!”张桂德一拍大腿,“最后一家公司的注册地址是安卡拉,我就找到这里来了,结果发现,注册地址居然是这个酒店!您说这国外的企业注册则呢么这么乱啊!”
李耀军算是知道唐方正为什么会碰到张桂德了。
他看着张桂德,心里是很佩服的。就凭几个不算靠谱的消息,就敢跑出来跑几个国家跑业务,胆子够大的。
张桂德愁眉苦脸地说,“无缝钢管同样也要走海外市场,国内市场根本拼不过大央企,他们现在的成本也控制得很好了。”
“可惜,要打入国外市场,真没有想象中那么容易啊,我们在国际网上的网店,倒是有人询价,可是至今为止无人下单。”
“唐总说您能帮上忙,李经理,还请您不吝赐教。”
闻言,李耀军正想说我是假冒的业务经理帮不上忙,突然想到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