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子大了便有了自己的打算,师父就一个独女,如果能娶师妹便能在这个家永远的立足了。
眼看师妹到了情窦初开的年纪,谁知来了个小窦,把师妹的心思全部吸引到他身上去。
如果师妹能过的好,他死心便罢了,偏偏小窦却伤了师妹的心,害的师妹在大雪中哭了半个时辰。
十六岁的少年,血气方刚忍不下这口气,便做出了那晚的事情。
廖文叙也不是吃素的,一个烧饭的孩子不至于有那么大戾气,便又问谁唆使的,谁给他出谋划策的。
孩子便老实招了,是乌龟壳他们喝酒的时候刺激了他,刚巧有人看到廖主事出了村子,便教他该如何做。
没有征求任何人的意见,廖文叙让老胡的徒弟在井底下待了三个时辰,才交给了老胡自己处理。
老胡见徒弟得罪了京城来的官爷,哪里还敢再留他,在城里给他找个生计打发他走了。
廖文叙把乌龟壳手下十六个人全部撤了军籍,每人打五十板子,撵出了工地。
对此浦城的指挥官李大人还对廖主事感激涕零,感谢他善良仁慈,手下留情,没有牵扯太多的人。
当杜守恒把这些告诉黄之桐的时候,黄之桐觉得是不有点过了。
赵西漫在边上悠悠道:“已经够仁慈的,一群小兵卒敢打着京城来人的名号做坏事,没定死罪真的便宜他们了。”
“没有打,是我误认为的。”黄之桐纠正。
“那也是他们让你误会的。”赵西漫清晰的指出问题所在。让黄之桐又一次见识了深闺的女子,并不是不谙世事的。
赵西漫是来给黄之桐送衣裳鞋子的,她们二人在浦城合开了一个成衣铺子,主要制作京城来的款式的衣裳,平日里由赵西漫打理。
空闲了赵西漫也自己动手,像黄之桐的这几身衣裳,鞋子,都是她缝制的。
黄之桐踩着男士的鞋子,连连说舒服又保暖。看的杜守恒伸出自己已经磨损的有些厉害的鞋子道:“赵三妹妹,得了空你也给我做几双鞋子,几身衣裳,价钱不是问题。”
赵西漫还没开口,黄之桐没心没肺的道:“好啊好啊,绣上我们店铺的标志,给我们好好宣传宣传,给你打折。”
赵西漫不好驳了她的面子只能答应下来,抬起下巴示意黄之桐唤丫鬟进来量尺寸。
黄之桐瞧了一眼外头,大大咧咧:“她们都在前院忙乎,再说她们量了也没用,这几日都没空去铺子。你从头到尾都代劳了,这位爷可是咱们最尊贵的顾客,配得上东家亲自动手量身定做。”
杜守恒笑道:“你休要把我当成冤大头。”
黄之桐瞧不上这句话,“方才谁说来着,价钱不是问题?”
赵西漫也插话:“是啊,我亦听见有人说的。”
杜守恒豪迈的走到赵西漫跟前,:“那就请东家为在下量身定做。便是冤大头,我也为了二位的服装事业牺牲了。”
赵西漫抿嘴笑着,无奈只能起身给杜守恒量尺寸。
黄之桐翘着她那不能写字的手指头还吩咐:“量好了记下来可不能丢了,杜主事你也不能长胖了啊。下次就省事儿。”
祝家的二夫人快要不行了,冯夫人先通知了黄之桐。
黄之桐停下所有的事情,着急忙慌的往回赶。
蒋二夫人对她一直挺好的,从来都是温温柔柔的和她讲话,不经意间流露出来的关心,让黄之桐每次都真切感受人世间的温暖,可惜相处的时间太短。
等她到了祝家农庄,二夫人已经连水都喂不下去了,提着一口气不肯下咽。
冯夫人啜泣着:“弟妹,姑奶奶们太远了,一时半会儿的赶不过来,你安心的去吧,等他们过来了,我会好好待她们的。”
二老爷也滴下眼泪:“夫人,景浩我会好好教养的。”
祝景浩只顾擦眼泪,却是说不出话来。
二房的两个女儿都已经出嫁,一个在京城,一个随婆家去了京城东的永定。二夫人病了也没能来看看,想必在婆家过的也艰难,如今二夫人要去了,即便来,也赶不上最后一面了。
冯夫人端她放心不下孩子,捅了捅黄之桐,示意黄之桐顺着她的话安慰二夫人。
黄之桐只好昧着良心承诺二夫人:“婶母,您放心,三妹妹,五妹妹那儿我会想着她们,让他们在婆家也昂首挺胸的,祝家永远是她们的家,是她们后盾。十二弟我也会照顾好他。”
“我会尽我所能照顾好他们的。”末了又加了一句,自己才安心。
果然没撑一个时辰,二夫人带着对孩子的眷恋不舍离开了。
那一天是十月十四。
祝家在固州没有根基,也没有多少亲朋好友,连二夫人娘家人都没几个。家里出嫁的女儿都远在京城或别处,没来及赶回来,二夫人走的委实冷清。
冯夫人于心不忍,尽自己最大能力送二夫人最后一程。让黄之桐带着弟妹们好好给二夫人奔丧。
黄之桐作为祝家的长媳,也是唯一的媳妇,只能替没有儿媳的二夫人代行儿媳之礼,整日里披麻戴孝的奔在丧事上。
祝景澜是在黄之桐回来的第四天才到的庄子,等他到来时候,选棺材,孝衣、扎番、准备祭祀用品、请唢呐等等一系列的事情黄之桐都陪冯夫人做好了。
他不过穿上孝衣迎来送往就可以了。
祝景澜再次见到黄氏女是在婶母的灵堂里,披着斗篷状的孝衣,跪在灵前正烧着纸钱。见他来了只微微起来欠了欠身,并未抬头看他一眼。
后来又碰到几次,都是低着头,麻布遮住了脸庞。肥大的孝衣底下似乎没那么高挑,丰韵。
二人依然没有说上一句话。
同里有风俗,女人若先去世了,并不入祖陵,随便找地方埋了,等男人死后,方才能与夫君一起并骨合葬入祖陵。
所以二夫人暂时就葬在固州。
下葬时候,瞧着将二夫人孤零零的躺在那里头,无以言语的悲伤涌上心头,黄之桐把脸捂在孝衣里头,狠狠的哭了一场,心里头方才好受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