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之桐等不到他的赔礼,转过脸,轻飘飘的来一句:“这算什么委屈,比起我在京城受的羞辱,可是小巫见大巫。”
说完又开始动手整理物品,是一些制作熏香之类的东西。
祝景澜听她这样讲,知道她在京城定是受不少闲言碎语,还是因为他!
便又真诚的道歉:“在京城的时候是在下对不住你,让你受委屈了!在下给你赔个不是!”
这个榆木疙瘩!
黄之桐把手中一个装香料的盒子“啪”的一声重重放在案几上,抬头盯着他,一字一句道:
“你倒是赔啊!难道赔不是就轻描淡写的“赔个不是”四个字?”
祝景澜一时语塞,还真不知怎么赔不是。
黄之桐气还不顺:“你何时对的住我?如今想起来说着不痛不痒的话!四个字就完了!
在京城你一走了之,剩个烂摊子给我,你不喜我我不怪你,那些事情暂且不提了。
可是今儿呢,你当真我愿意跟你舅母们撕破脸吗?若她们不拿我的身体来闲言,我也不跟她们计较。
不就是生个孩子嘛,多大点儿的事儿啊!男人生不出,女人还不容易!只要想,一盏茶的功夫,外加九个月就做到了。
我不过是为你的面子,不想叫她们谈论不休,才提起宅院好堵了她们的嘴,你倒好,接着我的话就把房子送你外祖家了。
你打我的脸是从京城打到固州啊!”
祝景澜有些震惊的看着她,猜不透她口无遮拦还是真性情,也不好同她讨论生孩子的问题。
顿了顿才道:“我没有想要下你的面子,我觉得你堵她们堵的好。只是那个宅子他们住过了,我便不喜了,原本就不想要了。
外祖母先住着,等她老人家殡天了,就卖出去得了。”
黄之桐把盒子放入一个箩筐中,又去木箱里翻找什么,不再理他。
祝景澜自知理亏,于是耐着性子哄她:“你想住大宅子,我们就建一栋大的,并非随口说说的。
浦城如今新出一种材料名曰‘水泥’,那个东西建房子极快,还坚固,铺的路平整极了。
工部杜主事也在浦城,有他在,今年应当就能建好。”
他看着黄之桐低着头,听到水泥时还是顿了一下,但没有让他看到脸,好久她才清了清嗓子道:“那是你们祝家的事情,与我无关。等府衙开了印,我就会离开固州。”
她已经在收拾物品了,祝景澜偷偷扯了一下嘴角:“你既然跟黄家断了往来,和离了你能去哪里?要不······”
“去西北,我父亲那里!”黄之桐立即打断他,不让他有任何其他的念头,
“父亲送我去京城国公府,就是为了能让我许一门好亲事,如今亲事不如意,父亲自是要我回到西北去。”
祝景澜好心道:“那我送你回西北。”
“不用,此处离西北不远,我自己回去便可。你自去忙吧。”
好吧,又撒谎,嘴里没一句实话。
“你的手帕交赵夫人在浦城,要不你到她那里住些日子?”祝景澜又试探。
“不劳公子挂心!”黄之桐稍微好看一点点的脸色又变回了冷漠和不在乎。
祝景澜刚刚打开的话匣子就这么给关上了。
初三日酉时末,祝家田庄来了一位客人,受到庄子里大大小小上上下下人的欢迎,能在祝家受到如此欢迎的,不用刻意打听,就听到有人相互传递消息:“鲁国公府的十三公子来了!”
杜公子不仅仅是在京城时候对他们府里雪中送炭的人,还是在祝家搬到固州乡下以后,拜访他们的地位最尊贵的人,他的到来自然受到大家的热情款待。
冯夫人亲自下厨安排了酒菜,大老爷迎接到了前院。
杜公子很抱歉来的这样晚,因为他出门的时候装了不少东西,赶路就慢了一些。
祝景澜一脸看戏的表情,看杜守恒被家里包围,看他比自己回来都要受到欢迎,还要看他如何找借口见到黄之桐。
这时候的女性,家里来男客,没有当家做主的人的允许,是不能出来见客的,事已黄之桐还在自己的屋里。
杜守恒和每个人打着招呼,夸下面的弟弟妹妹长高了,变好看了,送上贴心准备的礼物。
有人欢喜有人害羞的接了。
等他应酬完之后,祝景澜皱着眉头调侃:“你是来看望谁的?”
“贵府上的每个人都看望啊,也包括你。咦,怎么不见嫂夫人?”杜守恒像是才意识到一样。
祝景澜打起精神:“你连她都要看望啊?!”
“那当然,不过不是我要专门看望,是替别人看望的。”杜守恒面不红心不跳的说。“赵同知的妹妹托我给嫂夫人带个安,还送了礼品,嘱咐我一定交到她手上。”
“那我转交不可吗?”祝景澜问。
“还是别了吧,女人家的东西。”杜守恒直接拒绝。他还是亲眼看到黄之桐才放心。
黄之桐听到前头传话,说是大爷叫他去见客人,就知道杜守恒有事要告诉她。
不慌不忙的去了。
见到杜守恒,黄之桐如以前在京城将军府见到他一样,规规矩矩见礼,大大方方讲话:“感谢杜公子替妾身捎过来,赵大人一家还好吧。”
“都很好,赵夫人邀嫂夫人有空去蒲城住几日。”杜守恒表现的也挺好的。
“有空闲了一定去,我给赵夫人写个答谢信,劳烦杜公子也帮我捎过去。还给她绣了个香包就差几针,不知杜公子在固州逗留几日?”黄之桐感谢杜守恒和赵西漫为她找的借口。
“那嫂夫人可要抓紧了,我最多两三日便要回去了。原定正月十六开工的,工地上闲散的劳工太多,又改成了正月初八。
天气严寒,刚开工时要盯的紧,杜某一定要到场。”杜守恒不动声色的传达了消息,两人装作不太相熟的闲聊了几句。
初四日的早晨,十一姑娘祝英珏穿着黄之桐送的衣裳出现在前厅,蜜和色湖绸团花纹的夹袍,烟云蝴蝶裙,象牙白的素面锦缎鹤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