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几天,祝景澜果然没再往赵家送东西了,黄之桐也自在了许多,工地上的施工异常顺利。
自从祝景澜做了指挥,监工们不敢懈怠,带人干活也主动许多。
流放犯不说还有没存了造反的心,但是干活比以前积极主动多了。奇怪的是祝景澜并没有鼓励监工吆五喝六打骂他们。
杜守恒调侃,祝景澜站在那里就是无形的压迫,让大家胆战心惊,不敢逾矩,不敢偷懒。
工地上能见到祝景澜笑脸的,除了杜守恒也就那个叫小窦的伙计。
当地有个着名的商人姓秦,听说码头使用了水泥施工,而且城中已经有人开始用其建房子,主动联系上黄之桐要用水泥建庄园。
黄之桐乐不拢嘴,不管他是想做给赵西屏看,还是想做给府衙看,保证让他巴结权贵的钱不白花。
尽管包下庄园建造施工的工匠,不相信那些没见过的东西的的实用性,但祝景澜新建的宅子里,那牢固的勾缝,平整的抹面,什么中式罗马柱。
还有规划中的楼梯,光滑的灶台,笔直的烟囱,平整的沐浴房,太多小东西,
同样的坚固,听说比成年累月打磨的石头要平整美观,工期短还节约银子。
让他们不得不服气,并跃跃欲试。
为此黄之桐动不动的泡在城东的庄园里,跟工匠交流,跟秦老板的管家交涉。
再顾及城西的河道,窑场,城南的码头,整日里东颠西跑的,累的跟狗一样。
偏偏还有廖文叙要跟着涨见识,祝景澜偶尔想了解一下,给她增加负担。
好在有杜守恒抽空能帮她指点一下,也因为有了杜守恒,秦家庄园那边的工匠。几乎不敢对他们的意见反驳,一切照着祝景澜的宅子施工方式施工。
为此,黄之桐也感谢祝景澜当初的决定,对他的宅子上心了许多,用小窦的身份对待他时也客气许多,只要他不提起他的“内子”。
祝景澜也乖觉,除了偶尔让她捎些东西给“内子”,便也不再提起。这些东西包括各种小吃,罕见水果,别致的饰品,女子滋润调理的补品。
除了祝景澜的食品,杜守恒有时候想见赵西漫,也需要打着黄祝之桐名义出来吃饭,黄之桐虽不乐意当电灯泡,但乐意做一个眼里只有美食的饭搭子。
就这么吃着,黄之桐怀疑自己过劳肥了。
胸前缠绕的布带让她越来越不舒服,偏偏随着天气越来越暖和,脱去厚重的棉袍,换上轻薄的外衫,还不得不缠紧一点儿。
不然再肥大的衣裳也遮挡不住晃荡。
每日回到宅子,除去束缚真是轻松快活的时刻。
为此甚觉对不住谷雨,谷雨善解人意道:“奴婢比不得少夫人辛苦,不过一日就那几个时辰,奴婢这身板,略微粗壮高大些,穿着肥大衣衫也还混的过去。”
黄之桐忽然想到费婉儿:“我也还好,不过白日里要束缚,回来就可以放松了。你这么一说,我倒想起费婉儿,她可要比我们辛苦,夜里也要防范的。”
谷雨观察倒是比她仔细:“少夫人消瘦些,也没那么明显。可那费两碗,自来工地厨房后日渐丰盈,身板又娇小,怕是要遮不住了。”
黄之桐轻笑,就是说我这小呗,又提起费婉儿:“可怜见的,正赶上身体发育的时候,以前估计都是吃不饱的。”
“如今怎么也能吃口饱饭了,又有人庇护着,自是心宽体胖。”谷雨思索着,“瞧她看少夫人的眼神复杂,不会识破咱们身份了吧。”
“识破了也不稀奇,都是一样的操作。识破没说破她也算善良。”
“未必。”谷雨否定,“大爷和杜主事待小窦师傅不同寻常,她是不敢。
每每大爷在,她干起活来很是起劲,跟我抢着大爷眼皮底的活。
趟若大爷不在我们在,她烧饭时候能敷衍就敷衍,奴婢可是瞧的清楚。”
“哦?!”黄之桐来了兴趣,她果然没有判断错!“那我们若不在,想必更起劲!”
“那倒不是的,她酸溜溜的告诉我,倘若咱们不在,大爷就不用她去农舍煮饭。”这些谷雨可从未提过。
“她酸溜溜个屁,祝景澜那是巴结我给他建房子呢。”黄之桐霸气冲天。
“还拜托我给他带东西。”说着就蔫了下来。
谷雨没接话,她也说不清楚为何,反正在工地上,大爷对少夫人很好,不,确切的说,对女扮男装的小窦很好。
这一日黄之桐难得能早一点赶回住所,从一进马车就跟谷雨商量着晚上该如何消遣,不然对不起这提早的“下班”。
前头老丁传来咳嗽声不止,谷雨关切的问道:“丁叔,怎地咳嗽这么厉害,您的药壶没带着?”
老丁转头看看座位后面,他的药壶当真没带。
老丁打仗时伤了肺部,落下了旧疾,春日里时常咳嗽。熬了药带在身边,咳嗽了就喝几口,便可缓解。
他方才想起:“出来的急,药壶忘在窑场了。”
谷雨带着关怀责备:“你啊,这都能忘。”
黄之桐自责:“是我出门的时候太急,催你们了。刚出门不久,你回去拿吧。我跟谷雨在这里等你片刻。”
老丁还歉疚:“怎么好叫少夫人等老奴呢。”
黄之桐又催他:“无妨的,你去吧花不了多少功夫。咱们就当在这儿看看风光,等你了。”
离道路不远处的田野,有人在挖野菜。老丁把马车驾驶到那一处,才驾车回头。
谷雨陪着黄之桐往村民们挖野菜处走走,辨认他们挖的都是什么。
却又瞧见另一处七八个大大小小的孩子聚在一起,叽叽喳喳,嘻嘻哈哈,好不自在热闹。
挖野菜的篮子早已丢在一边,趁着春风放起了纸鸢。
有人在扯着纸鸢的线奔跑,有人仰脸看着天上的纸鸢,还有两个不知为何放弃了纸鸢,已经在草地上抱着小腿打拐。
一只蝴蝶纸鸢飞了起来。
黄之桐听到孩子的欢呼声,也禁不住抬头去看那只飞舞的纸鸢。
“这儿的孩子可真好,能自在的玩耍。”谷雨羡慕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