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会突然进宫来找朕,确实有些出乎朕的预料。 .”
站在那天下人都梦寐以求的位置,站在曾经有六个一样的人站在的位置,嬴政穿着黑『色』主体,镶嵌着金『色』纹路的帝袍。
珠帘冠随着嬴政的转过身而四处摆动着,朦胧间站在远处的话,还真的看不清站在高处的嬴政的面容。
腰间佩戴着的,是天下第一的名剑,天问。
始皇帝嬴政的佩剑,更是象征了代表大秦王权的长剑。
单手抓住剑柄,嬴政无言,但看着跪在下方的扶苏的眼,却是多了一丝欣赏。
“儿臣入宫,为的是今后的大秦走向,儿臣这些时日在府邸得到消息,传闻儒家在桑海大兴儒学,似有辩论天下,以此为尊的意思。”
“大秦现在,正在对诸子百家的另一路显学墨家动手,儒家选择此刻站出来,儿臣怀疑,他们是想要做好应对帝国的准备。”
换做以前,这是扶苏绝对说不出来的话,曾经的扶苏精通儒家之学,温润儒雅谦谦君子,是一个任谁看了,都觉得是一个很有学问的读书人。
那种眉宇间的气质,虽然神似嬴政,但是两人之间的气场,却是截然不同的。
“父皇,儿臣希望能够尽快出发前往桑海,儿臣想要看看,儒家在现下大秦对墨家加紧攻略的时候,他们的举动,到底是什么意思。”
“...看来这些年,白玉京跟在你的身边,着实让你成长了不少。”
嬴政微微点头,曾经的扶苏是什么样的,嬴政自然知道,那样的扶苏虽然还好,但『性』子太过柔弱。
『性』子直来直去,心计不深,也不懂得拉拢朝廷有关自己的势力,只是一味的君子作风。
殊不知这天下,最惹人厌烦的,是君子。
扶苏会做出这样的改变,嬴政自然知道是因为什么,看来白玉京的确有一套自己的办法,能够把扶苏变成现在这样。
虽然看似依然手段明显,但对起之前那种,谦谦君子,以自己的要求去要求别人的扶苏,这一份改变,着实算得是让人惊喜。
嬴政迟迟未曾设立太子的原因是什么,是因为扶苏一直以来都让他不太满意,不是一个能够将这偌大的基业交托的人。
但假如扶苏真的做出了改变,嬴政不介意等扶苏的变化,更不介意看看他到底能变化到什么程度。
是否能够成长到,将这帝国的基业交托在他的手。
“白兄与儿臣说了很多,儿臣也知晓,过去的自己让父皇『操』心太多,实是辜负了父王的心意。”
“作为皇长子,非但没有为帝国的基业做出贡献,也没有为诸位皇妹皇弟们做出表率,更是在这朝廷,无有一点的作为,不能为父皇分忧,不能为父皇解愁,甚至还需要父皇多加关注。”
扶苏双手交叠放在额头处,恭恭敬敬的磕了这一头,说的的确很好听,甚至是任谁听到了都会觉得满意的说辞,但嬴政可不是那种会听信片面之词任由相信的人。
这只能说是一个保证,而扶苏今后所能做到的,是否如同今日所说,嬴政也拭目以待。
没有一个做父亲的,不希望自己的儿子能够成器,能够撑起一片天。
纵使嬴政天下无双,但他终究是个父亲,终究还是个人。
待他死后,这帝国的基业,也得有一个人托付,将这份万世基业给传承下去。
“你的老师是来自儒家,你的学问也是来自儒家,你看待人世的目光,也都从儒家的角度看待,如此的你,去了桑海,能够看得清儒家想要隐藏起来的东西吗?”
微微侧过身,嬴政只『露』出了一张侧脸,但是这张侧脸,也依旧显得霸气,那只眼睛里『露』出的寒光,是帝王的眼眸,是一怒之下,天下都无法承担的后果。
“伏念是儒家现如今的掌门,你与他也不算是第一次见面,儒家能否继续在桑海传道,只在伏念的一念之间,至于我听到的儒家是什么样的,这取决于你。”
“扶苏,若是你回禀父王,儒家有不臣之心,朕即刻发兵,让儒家彻底从这个世界绝迹。”
“若你说儒家无有变化,朕也信你的说法,将这一页事情揭过去。”
那一瞬间的眼眸转头好似是错觉一样,嬴政背对着扶苏,充斥着威严霸气的声音说道。
“儒家的生死存亡,只在你的一念之间。”
“儿臣明白...”
这是第一次和自己的父皇这样的说话,这也是第一次会这般肯定确定的说话,过往在自己的父亲面前,扶苏从来不敢太过放肆,甚至连朝廷的事情,有关国家的事情他也根本都不敢提。
这一次的提出,是扶苏自己决定作出的改变,也是白玉京这些年来告诉他,教导他的结果。
历史的扶苏,是两年前的。
这之多出了一个白玉京,带来的后果是眼下这样。
到底会把这一段历史带到什么地方,会给后来的历史造成什么样的变化,此刻,也无有谁能够知道了。
“你此去要去调查的目标,乃是诸子百家里的儒家,桑海之地,阴阳家和公输家都有人手在那,蒙恬的黄金火骑兵也驻扎在桑海,你此去,应该无有什么大碍。”
“但路终究无人能够保证是否会一帆风顺,本来,若是白玉京还在咸阳,朕让他陪你去,应该是最好的办法,但白玉京既然率先动身前往了桑海,你的话...”
嬴政的声音顿了顿,这才继续说道:“来人,去将章邯传进来。”
影密卫?扶苏怎么可能不知道影密卫的存在,他和白玉京是至交好友,亦师亦友的关系,白玉京为他的父皇也是嬴政组建了有别于罗之外的组织,也是影密卫的存在。
独立于罗,直接受命于嬴政的神秘组织,在咸阳,几乎遍地都是影密卫的存在,更是皆由此辐『射』出去,扩散到了天下的各个地方。
隐隐似乎能够和罗争锋。
“多谢父皇厚爱,扶苏定然不会让父皇失望的。”
恭恭敬敬跪在地的扶苏说出这句话,也根本都还没有抬起头的意思。
他知道,他的父皇还有话要跟他说,他的父皇,还没允许他离开。
“影密卫这一次,也听从你的调遣,记住,你的话,是我的话。”
嬴政转过身,这一次,他是真的真真正正的面对着扶苏。
这一下转过身来,满身的帝王威严的气质扑面而来,似乎这座皇宫都在扭曲颤抖,若论古今何人帝王威严气势最强,嬴政便是独此一家,再无人可拟。
“扶苏,好好去做。”
作为帝王,站在这天下人人都梦寐以求的高度,嬴政无法做到一个普通的父亲那样给予扶苏足够的爱,也不能够直接表达出来。
这样短短的四个字,已经是嬴政能够做到的极限了。
纵使千般不是,纵使让嬴政失望,但只要扶苏做出改变,嬴政不介意等一等扶苏。
在历史,算扶苏再怎么让他失望,再怎么和他对着干,但最终他即将离世的时候,任然立了扶苏为继承人。
由此可以看出,嬴政对于扶苏的爱,真的是无以言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