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若蕖羞得将脸蛋埋入他的怀中,本是放于身侧的双手缓缓抬起,轻轻地环住他健壮的腰,却感觉对方身子似是一僵,随即抱着她的力度愈发的紧了。
脸蛋贴着他的胸膛,听着里头一下又一下的有力心跳,嘴角带着甜滋滋的笑容,她忍不住蹭了蹭,心里是说不出的满足。
和爹爹当年抱着她的感觉一样,又好像有些不一样,不过,她很肯定,不管哪一种,都一样的令她心安,仿佛天地间再无任何东西能伤害到她一般。
两人静静相拥,仿佛连空气都透着甜蜜沁人心脾的芬芳,如斯醉人,那般美好。
良久……
“陆修琰。”怀中姑娘忽地唤他。
“嗯?”陆修琰亲亲她的额头,温柔地应了一声。
“我肚子饿了。”
陆修琰一愣,随即哭笑不得地松开了她,见她扑闪着长长的眼睫,水灵灵的大眼睛可怜兮兮地望着自己,终是无奈地点了点她的鼻子。
“当真是不解风情!”
“人家午膳都没怎么吃……”秦若蕖对着手指头,委屈地辩解。
午膳都没怎么吃?陆修琰立即便心疼了,理智上知道应该将她送回家,可感情上却不愿意。
好不容易傻姑娘开窍了,会舍不得他,会主动抱他,他只恨不得与她时时一处,又怎舍得这般快便让她离开。
想了想,他牵着她的手,柔声道:“我去抓山鸡烤给你吃可好?”
“真的?好啊!”秦若蕖眼睛一亮,连连点头,又哪会不好。
陆修琰微微一笑,紧紧地牵着她。
***
双手托腮坐在一旁,眼睛却一眨也不眨地望着那个正认真地给自己烤山鸡的男子,秦若蕖越看越是欢喜。
怎么就有这般好看,还待她这般好的人呢?
她的目光热烈得仿佛能将人灼伤,陆修琰又岂会没感觉,偶尔望回去,对上那双迷蒙的眼眸,晕着红霞的脸庞,他便觉得心里暖意融融的。
嘴里咬着烤得香喷喷的山鸡肉,秦若蕖嚼了几口,忽地想到了什么,鸡也不吃了,轻咬着唇瓣有些不安地望着他:“这、这是饯别宴么?吃完了,你就要回京了么?”
陆修琰倒没想到她居然执着于此,只一时也无暇深究缘由,用帕子轻柔地拭了拭她嘴角的油渍,沉声保证道:“不是。”
略顿,望入她眼底深处:“便是有朝一日我离开,那也是为了能让我们将来长长久久一处。”
秦若蕖不解,但知道他不是现在便走,也算是松了口气。下一刻,有些扭捏地问:“那、那你能不能答应我,不能待别的姑娘比待我好?”
陆修琰又是一愣,随即绽开了喜悦的笑容,他捏着她的鼻子摇了摇,宠溺地道:“小姑娘倒也霸道。”
不待她再说,他意味深长地道:“若蕖,我的心很小,小到只能容得下一个人。”
秦若蕖抿抿嘴,明亮水润的眼眸定定地望着他,直望得他心中无限欢喜,却忽地听对方道:“陆修琰,你怎的会烤这般好吃的鸡?教教我可好?”
他背过身去咳了起来。
看来,他得习惯他的姑娘跳跃的思维。
甜蜜的时间总是过得特别快,哪怕心中再不舍,可如今到底名不正言不顺,他也只能将她送回家中。
回到万华寺,正要吩咐长英倒茶,忽地想到方才秦若蕖那番关于离开与迎亲喜酒的话,再联想长英这几日的异样,他脸色一沉。
“是你跟若蕖说我将要回京娶亲的?”
长英整个人僵了僵,望了望他冰冷的表情,终是老实地点了点头:“是。”
陆修琰久久望着他,直望得他心底发毛,不安之感渐浓。
“王爷,属下、属下……”
“你该庆幸你此番意有所指之话引发了一个如本王所愿的结果,否则……”陆修琰淡淡地道。
“长英,她是本王的底线,你若仍要追随本王,那便敬她如敬我。回京之后,你自去慎律堂领罚,本王希望,类似之事,今后再不要发生。”
长英脸色一白,眼神复杂,垂下头低低地应了声:“是。”
竟想不到,原来在王爷心中,那秦家姑娘已占了那般重要的地位。
却说常嫣久等不到消息,追问了一遍又一遍,侍琴心中亦是焦急不已,可派出去之人就如那一去不复返的黄鹤,踪迹全无。
“会不会出了什么意外?”她迟疑地问。
“一个大男人,连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都搞不定?府里还养他们做甚!”常嫣冷冷地扫了她一眼。
侍琴不敢出声。
“都好些天了,论理若得手了的话,那边也该传出点消息出来,没理由还会这般平静才是。”常嫣皱眉思忖。
秦若蕖好歹也是个小姐主子,就算兄长不在家,可她突然失踪,下人也好,岳府也罢,都不可能什么也不做,便是不报官,起码也会派人四处寻找。
“侍琴,更衣,我要出去一趟。”她蓦地起身,大声吩咐道。
侍琴动作麻利地侍候她更衣梳妆。
此时的秦若蕖,正由青玉陪着去寻岳玲珑。
刚踏上书院石级,忽地见常嫣主仆从另一边走来,她下意识便停下了脚步。而身边的青玉则是心思一动。
“原、原来是秦姑娘,可、可真是巧了。”常嫣勉强压下心中惊讶,强扯起一丝笑容招呼道。可是,她微微颤抖着的身子却已出卖了她。
青玉冷冷地看着她,不错过她每一分表情。这哪是巧遇,分明是刻意等着的,敢情以为她没发现是吧?
眼神不经意一扫,对上侍琴脸上如见鬼的神情,心中更是明了。
看来蕖小姐说对了,幕后之人果然坐不定,找上门来了。
***
月光洒落窗边女子身上,给她原本就冰冷的表情更添了几分凉意。
‘秦若蕖’冷笑:“果然是她,我早该想到才是。既然是她,那便更好办了,青玉,你过来了,咱们如此这般……”
两人一阵耳语,良久,青玉脸上有几分迟疑,可终是点头道:“蕖小姐放心,青玉必不辱命!”
夜幕下的屋内,只有一句森冷的话语在回响——
“她要秦四娘死,我便要她生不如死!”
***
碧空澄澈,万里无云,山林里虫鸣鸟语声不绝于耳,蝶舞蜂飞,花儿迎风飘舞绽芬芳。
常嫣轻咬着唇瓣,死死地盯着不远处紧闭的门。
自那日遇到活生生的秦若蕖后,她已经接连数日寝食难安,更怕的是当日救下秦若蕖的果真是端王的人。
她迫切地想见陆修琰,想知道他是不是真的出手救下了秦若蕖,更想知道他对自己是怎样的看法。
可是,明明知道他就住在万华寺内,可愣是连他的影子都寻不着。
无奈之下,她只能候在秦宅外头,希望通过秦若蕖去见那个人。也许她潜意识里也明白,哪怕她再怎么有学识,再怎么得帝后赏识,可在端王的心中,她是远远及不上秦若蕖有份量。
否则,也不会落到如今这个地步,她想见他一面,还得通过别的女子方能寻到他的踪迹。
果然,半个时辰不到,秦宅后门‘吱呀’一声从里头打了开来,紧接着便见着一身桃红衣裙,提着竹篮子的秦若蕖走了出来。
“陆修琰必是等急了,青玉,我走了。”秦若蕖一面往外走,一面胡乱道了句。
常嫣手中绢帕绞得更紧了。
陆修琰……王爷名讳她竟也宣诸于口,他们之间的关系到底亲近到何等程度了?
她深深地吸了口气,掌握着距离率先跟了上去,侍琴自是寸步不离。
直到两人的身影渐行渐远,青玉方从屋里迈了出来,冷笑一声,随即关上后门,脚步一拐,从另一个方向快速离开。
常嫣牢牢地盯着前方那个桃红身影,勉强压着心中妒恨,咬着牙紧紧地跟着。行经一片片树林,东拐西拐的也不知走了多久,忽地见秦若蕖在前方拐弯处一转,很快便消失在她的视线当中,她略顿了顿,随即快步跟上去。
只当她转了弯,又快走了几步,一下子便愣住了。原来她所在是一个分岔路口,一条路需往右转,一条属直行,可无论哪一条,均没发现那个桃红色的身影。
“小姐你看,她在前面。”侍琴忽地指着前方,她望过去,果然便见绿叶遮掩下,一个若隐若现的桃红身影正在移动着。
她率先便加快脚步朝对方追去,追出十来步,突然一脚踏空,只听得“轰隆”一声塌陷声及女子的惨叫声,侍琴还来不及反应,便眼睁睁地看着自家小姐的身影迅速消失在飞扬的尘土当中。
“小姐!”她飞也似的跑过去,乍一看,当即便吓得脸色惨白。
原来常嫣竟是不小心掉到了陷阱里,更祸不单行的是,陷阱里还安置了捕兽夹,常嫣这一掉,右脚直接便踩入了夹子里头,锋利的夹子死死地夹住她的腿,鲜血飞溅,竟像是要活生生夹断一般,痛得她险些晕死过去。
远处,绿树野草遮掩之下,青玉缓缓穿回那件碧绿外裳,将身上的桃红衣裙重又掩了回去,嘴角勾着一丝冷冷的笑容,身影随即一闪,很快便消失在青山绿翠当中。
却说秦若蕖欢欢喜喜地抵达与陆修琰相约之处,见他背着手含笑望着自己,当即快步走过去,熟络地扯着他的袖口,娇憨道:“你来了,咱们去摘果子吧,摘回去给酒肉小和尚一个惊喜,这可是最后一批果子了,完了得明年才有。”
陆修琰顺手接过她手中的篮子,牵着她的小手柔声道:“好。”
秦若蕖有些害羞地低着头,目光落在那只牵着自己的大掌,突然,她停下脚步,迎上他的视线问:“陆修琰,你是不是对我情根深种了?”
陆修琰一愣,竟想不到她会突然问起这般直白的问题,让一向性格内敛的他不知如何回答。
他定定地望入她那黑白分明的眼眸,见里面清清楚楚地映出两个小小的自己,心神一荡,轻笑出声。
“是,我对你情根深种了。”
话音刚落,便见对方笑得异常明媚灿烂,那明妍的笑容,堪比六月艳阳,险些融化他的心。
“陆修琰,你的审美真怪。”下一句话,却让他喉咙一噎,几乎一口气提不上来。
他哭笑不得地在她额上一弹,笑骂道:“哪有人这般埋汰自己的!”
秦若蕖捂着额头,却是一点也不恼,乐滋滋地补充了一句:“幸好你的审美怪。”
她那样狼狈,既不能美美地让他当个英雄,又不能以才学触动于他,更不能飘飘似仙让他惊艳,可他依然对她情根深种了。
气氛正好间,忽听远处传来一声女子的惨叫,吓得她一下子便扑入他的怀中,整个人可着劲地往他怀里钻。
陆修琰紧紧地抱着她,眼神犀利地望向声音响起之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