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位记者乘兴而来,败兴而归。
好不容易见到了传说中的吴铭,而且人又长得那么冷峻,那么有魅力,他们以文字由一品江山吧提供为只要亮出中央社的牌子就很好说话,吴铭再有能耐长得再帅,也不敢公然拒绝中央社记者的任何要求。
结果吴铭根本不鸟他们,虽然见面时彬彬有礼,但拒绝回答任何涉及战斗过程的问题,拒绝照相,拒绝记者采访任何一个特务连官兵,弄得那个娇滴滴的女记者一个劲儿地哀求浙江老乡俞济时。
俞济时现在已经了解了吴铭的性格,更明白吴铭特务连的作用和意义,所以面对两个记者的要求只能委婉解释,以牵涉军事机密为由来搪塞。
对吴铭不肯照相,俞济时很不理解,这年头只要是军官,谁不想出名?无数人哪怕只有丁点儿成就,恨不得全天人马上都知道,唯独吴铭这家伙对出名似乎是不屑一顾,这让俞济时深为不解,却又暗自欣赏。
两个记者最后得到俞济时请一顿的承诺,便嘟着嘴离开了,嘀嘀咕咕抱怨不稀罕这破地方,要去城南采访即将回来的陈诚将军。
陈式正看记者走出营门,便对吴铭笑道:“你得罪人家了,恐怕以后没人愿意为你说好话。”
吴铭无所谓:“能把我忘了更好,省得麻烦。”
陈式正哑然失笑,对特立独行的吴铭毫无办法,只好把话题转到后天的回程行军上。
吴铭突然想起自己在城北公踣边的深沟里,看到那辆显然是因为严重碰撞而被扔在沟里的改装轮式装甲车:
“参谋长,不知你留意过没有?北门外约一点五公里的公路弯道边上有条深沟,水不大,约七米多宽,下面有一辆被撞得不像样子的轮式装甲车,看样子没人有工夫去捞起来,估计也没人能修得好。”
陈式正想了想:“我倒是没怎么注意……不过你说的这种轮式装甲车我知道,我和师座在中央警卫师的时候,就接到过四辆这样的改装车,车子是美国进口的大马力道奇货车,金陵兵工厂和参谋总部下属汽车修理厂联合改装,拆下车厢焊上钢板,中央顶部有个安置重机枪的旋转基座,通常用于战场侦查,但几乎没人试过。”
“听说这次大战前,有八辆这样的改装车和六辆法国坦克运来了,但还没开打,六辆法国坦克先后出了故障,那八辆改装车我就不知道了。”
“原本配属哪个单位的?会不会直属陈诚将军的前敌总指挥部?”吴铭问道。
“肯定属于前敌总指挥部,只是……辞修将军已经引咎辞职,而且是辞去了本兼各职,估计今晚或者明天一早交接完毕,他就独自回南昌等候处理了,现在是吴奇伟将军代行总指挥职务,如果你真感兴趣,回去我帮你问问,想必一辆报废车不成问题。”
陈式冇正说完又问道:“真要文字由一品江山吧提供给了你,你怎么弄回去?那玩意儿裉重的,全是钢铁啊!”
吴铭挠挠头:“我可以拆,如果能弄到顺风车就更好了,哪怕不能运到衢州,能运到上饶也好办……”
“你怎么就看上那种车了?你在浙西不是有几辆大马力的美国道奇车吗?”陈式正很好奇。
吴铭只好低声回答:“城北沟里那辆车我让手下去看了,外壳严重变形,但是发动机和底盘都没事,换个水箱换个壳,再好好修一修就能用,连两个脏乎乎的备胎都是新的。,,
陈式正微微吃惊:“原来是这样,衢州能修吗?”
“能修,衢州金属制品公司的几个洋人技师都会修,属下也会一点儿,实在不行就换零部件,向上海的美国代理商定购,这方面我有路子,保证一个半月之内到货。”吴铭回答。
陈式正沉思片刻:“既然是这样,兵站里也有三辆事故车,看样子都是刚买回来不久,而且都是六轮的一吨半福特卡车,撞得不重,但没人会修,扔在那里日晒雨淋快一个月了,你让师座帮你去说说,也许能让兵站列入战损物资,拿回去修好你能组建个汽车连。”
吴铭大喜过望,却又没把握:“这事恐怕不好办,兵站是**系统,虽然兵站分监也许认识师座,但关系到三辆大卡车……”
“你真不知道啊?”陈式正不解地打断吴铭的话。
吴铭愣住了:“知道什么?”
陈式正只好悄悄告诉吴铭:“首任军需署总长命飞鹏将军,就是师座的亲叔叔,接任的朱孔阳将军也是我们奉化人,是师座的师叔,全军所有兵站都归他管,你明白了吗?文字由一品江山吧提供”
吴铭恍然大悟:“怪不得呢……我说怎么给我们补充这么多物资和弹药,连高腰马靴都给了,恐怕中央军主力师都没这待遇和享受,原来是这样,属下明白了!”
陈式正哈哈一笑:“去吧,等会儿师座还要到南门外迎接辞修将军一行,兵站分监也会去,正好抓紧时间说这事儿o”
“谢谢参谋长!”
吴铭立刻走到正在和官兵们聊家常的俞济时身边,在他耳边一阵低语。
俞济时看向咧嘴笑的吴铭,无可奈何地答应帮忙问问,深知官场裙带关系的吴铭立刻致谢,有俞济时这句话,基本没问题了。
次日上午,吴铭和全团弟兄还在休息,俞济时派副官张英年来找吴铭,陪同吴铭一起前往城东兵站看那几辆破车。
到了地方,少将兵站监没露面,出面接待的是个中校,竟然和张英年很熟悉,两人见面就肆无忌惮地开起了玩笑,好一会儿才记得吴铭。
听完张英年自豪的介绍,中校立即收起笑容,郑重地向吴铭敬了个礼:“不知是吴长官,请见谅!本人齐恪,黄埔四期工兵科毕业,之前也是在浙军中服役,春节回家听世兄刘汝霖提起吴长官,属下慕名已久,今日得见,三生有幸!”
张英年乐得合不拢嘴:“说起来部是一家人,哈哈!吴铭,我说你以后能不能穿得正式点儿?老是一身士兵服装,有损威名啊!”
“我本来打算回去就到城北拆那辆破车的,所以不舍得穿新军装啊!齐兄好,见到你我也很高兴,以后还请多多关照!”
吴铭主动伸出手,与齐恪紧紧一握。
齐恪非常好说话,很快就把吴铭领到仓库侧边文字由一品江山吧提供的空地上,指着三辆车详细地告诉吴铭,说其中两辆只要换个水箱、传动轴和两个轮胎,再把外壳敲好喷上漆,估计和新的差不多。
齐恪最后指着边上那辆已经严重变形,破碎的车门上满是血迹的车,建议吴铭别要了,上饶仓库还有三辆事故车,都和外面那两辆差不多,如果吴铭需要,他就能开条子提货,上饶那个临时军需仓库属于南城兵站管辖,注销完全没问题,最后还说明天就有车队回上饶,可以把这两辆事故车和城北那辆拆下来的零件,一起拉到上饶去。
吴铭连声致谢,心里非常感激,当即从兜里掏出笔记本,请齐恪留下通信地址,然后写下自己的通信地址,撕下交给齐恪:
“衢州和常山的地址电话都在上面,今后齐兄要是路过,一定停冇下喝杯酒,如果有什么小弟能效劳的,齐兄尽管说o”
齐恪高兴地收下,别人不知道吴铭的富有和在浙西的势力,他可是清楚明白的,吴铭送出一台全新美国车给衢州党部主任周文彦的辜情齐恪也知道,所以他分外重视吴铭这个新朋友。
次日一早,齐恪亲自跟车到城北路口,派一辆空车搭载吴铭团的工兵,到前面弯道装上拆下的装甲车零部件,然后把吴铭拉到一边,指着两辆拖拽事故车的卡车车厢告诉吴铭:
“篷布下面有八十几个箱子,装得是五十多挺损坏的轻重机枪和一批零件,小弟知道你在衢州有个小兵工厂,请的都是洋人技师,看看能不能修,能修就修,不能修就拆零件o”
吴铭感激不已:“我就不说谢谢了啊!要说谢谢就见外了,我这人不怎么会说话,喜欢把一切记在心里。”
齐恪咧嘴哈哈笑,笑完摆摆手徒步回去。吴铭感慨不已,知道这个人情欠大了。
张东宁靠上来问道:“铭哥,这人是谁?好像和你挺熟的。”
“是我新交的朋友,师座和张副官介绍的,他叫齐恪,黄埔四期的,国共分裂之后,不受待见的他回到浙江加入浙军,和刘汝霖大哥是世交……目前他在南城兵站系统,这两辆被拖着走的六轮卡车,还有在上饶放着的三辆这样的车,都是他送给我们的,回去修好了,再买几辆回来,组建一个重炮营,就用这几辆车拉着跑。”吴铭低声说道。
张东宁大吃一惊:“他这么大方?”
“一是看在师座面子上,二是有刘大哥这层文字由一品江山吧提供关系,三是给我们的这些车辆都是事故车,有事故报告,他们只霈动动手脚,就可以以战损名义注销,不用担什么风险。”
吴铭低声解释给张东宁听,这些事都必需要让张东宁知道,要知道情报和联络正是张东宁主管的工作。
张东宁感慨不已:“铭哥,跟你这么些年,从来没见过你空手而归的,我算是彻底服你了!”
吴铭嘿嘿一笑:“空手而归?上千弟兄打生打死为了什么?不就是过上好日子吗?让我空手而归办不到,哪怕是蚊子,我都想剔下它二两腿肉来,何况是富得流油的中央军?这群王八蛋的东西不要白不要,到了上饶你看看,哼!老子再刮他一层!”
张东宁大骇,下意识地离吴铭远点,吴铭却已走向两位司机,和气地询问几句就回头。
没多久,副官韩铁城就拿着报纸包上的四条烟和一百大洋过来,悄悄塞到两个司机手里,完了头也不回转身就走,弄得两个司机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数完钱打开报纸,情不自禁地对吴铭大赞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