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闺秀,本应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安心在自己闺房院子中规矩生活。今日你却偏偏到了二公子院中,如何不是错?为女子者,当须谨小慎微,严守妇道!你不仅擅离院子,更在二公子院中勾引那沈家公子,视我安家的声名清誉为何物!如何又不是错?”
虽说得方婆子报信有了些心里准备,听到徐氏这番话时安清悠仍是忍不住微感讶异,哪里又来了一出自己勾引什么沈家公子的话来?
猛地想起安青云纠缠沈云衣的事情来,心中有些暗暗好笑。
十有八九是那位三小姐既吃了飞醋又吃了憋,徐氏这是给亲生女儿找场子来了。
再一想今天这事的种种,私底下又不禁替徐氏母女叹息一声。
自己本就不喜这种文士书生,对那沈云衣又是全无好感,二人根本就没什么瓜葛。
倒是那安青云小小年纪却如此轻浮妖佻,显是很不得沈云衣的喜欢,徐氏母女这番让安青云嫁入沈家的念头,怕是有些一厢情愿了。
只是这想归想,依着安清悠的性子自也无需去帮徐氏梳理种种。眼下这对方杀上门来,显是要给自己安上些无妄罪名,却是必要讲个明白:
“夫人明鉴,今日清悠到二弟院中,本就是彭嬷嬷所教,不过是采些花儿做调香的材料罢了。昔日彭嬷嬷曾言,说是进府受职之时夫人曾答应于她,清悠在府中各处行走,皆由她一言而定。若要入宫选秀,自应多习这与人相处之道,不知夫人今日又提起此事,清悠却是错在何处?难不成夫人又是要反悔了不成?“
这话一说,徐氏登时语塞。
可是她今日本就是找安清悠的麻烦而来,又哪能轻易罢休!正待发作,忽然听安清悠又道:“说起那沈家公子……”
这事情却是重头戏了,徐氏不由得把要发作的念头咽回了肚里,连忙又听安清悠做何说法。
安清悠道:“说起那沈家公子,清悠一贯谨守妇道,这段日子里更是在自己院子里尽心的学规矩。与那沈家公子不过第一次见面,说了两句文章词句罢了,素未平生之际,又何来勾引一说?”
徐氏心知安清悠这话十有八九倒是真的,只是此时哪里肯收手,兀自在那里冷笑道:
“好一个素未平生,可这只是你的一面之辞,若是谁做了什么便说自己未曾做过,那还要家规何用,要这世上的诸般规矩礼法何用?”
安清悠心里登时起了怒气,听徐氏这意思,倒似是要将这勾引沈云衣的帽子硬扣在自己头上?
她若硬来,安清悠也不是吃素的,当下毫不客气地冷声道:
“夫人这话说得却是重了,清悠问心无愧,又有什么不合规矩礼法的地方了?我再怎么说也是安家的长房嫡女,选秀之日临近,若是因这些子虚乌有的事情坏了清誉,传出去又置安家于何地?便是我那三妹,若是家里有了这般名声,将来又焉能嫁个好人家?却不知是谁传了这等话来,如此地在夫人面前搬弄了是非,嘴巴子都应该抽烂了她!”
这话一针见血,更是对安青云隐隐颇有所指。
徐氏心里“咯噔“一下,无论如何安清悠总是安家的长房嫡女,若真是硬扣个不守妇道的罪名在她头上,安家将如何自处?自己的儿子女儿们将如何自处?
尤其是选秀之事,宫里的方方面面又会怎么看?
先前先入为主,听得安青云编造这勾引沈云衣之事,便急欲将其坐实,可是若真是栽赃成了闹出大事来,怕是老爷安德佑头一个就饶不了自己这个续弦夫人!
一个“治家无方”的罪名是怎么也逃不掉的,更别说安德佑这两年又娶了几房妾室,天知道会不会有人借此闹出事来。
这话说到这里,却是有些左说左不是,右说右不是,一时间居然冷了场。
众人尴尴尬尬地站在那里没了言语,大眼瞪小眼之间,忽见徐氏抬手给了站在旁边的一个婆子一记耳光,口中骂道:
“以后这般没影的事情,少在夫人我面前乱嚼舌头根子!若是有人敢再犯,仔细我不撕了她的嘴!”
说话间更不言语,扭头便走。众人连忙跟着鱼贯而出,那婆子捂着脸,脑子里却是一团雾水一般,自己这是招谁惹谁了?
安清悠知道这是徐氏随手找了一个由头好寻个台阶下,当下也不说破。只是中规中矩地又行了个福礼,口中四平八稳地道:
“恭送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