慌乱的大厅里人们四处奔跑。
“顾煜寒！你去死吧！”
伴随着一声怒吼，拐角处就忽然间冲出来一个黑衣男人。
那人扔开了头顶的鸭舌帽，随后举起了手上的那把枪，再次对准了枪口。
是顾辰宇！
“砰砰砰砰！”
一连串的枪声响在空气之中，在餐桌上炸开。
顾煜寒目光一凛。
快速的移动到了桌子后面，将脸色苍白的顾莫弈拽到了自己身后，掏出了枪。
“砰！”
一枪击中打中了男人的额头。
红色的鲜血溅到了地上。
顾辰宇颓废的软了下来，一下子栽倒在了地上，再也没了动静。
“老公……”
温苒快速的跑过来，跪着看着倒在地上的顾莫弈。
已经来不及害怕了。
她看着他胸口那道还在冒血的枪伤，碰都不敢碰。
“顾爷！”
闻声赶来的小周助理带着一群扛着长枪的人跑进来。
看着这吓人的场景顿时心有余悸。
还是来晚了，有人受伤……
“去叫医生过来！”
顾煜寒红着眼睛对着小周肚里吼了一嗓子，随后就低头撕开了顾莫弈的衬衫，查看了他的伤势。
然而在摸到伤口的时候，带着血指尖微僵，脸色变得很难看。
“怎么了，老公？伤口很严重吗？！”
温苒心脏“咯噔”一下，胸口仿佛被什么东西狠狠的抓住了。
“是，非常严重。”
顾煜寒把住了男人的脉搏，听着那逐渐越来越快的心跳，瞳孔威震。
子弹是以斜着的角度打进去的，恐怕早就以高速在血液中奔走。
顾莫弈外表仿佛只受了一个小伤口，可是内里脏器可能已经受创非常严重。
“怎么会这样呢……”
泪水啪嗒啪嗒的掉在地上，温苒伸出小手，握住了顾莫弈的胳膊。
生怕这个人的生命就快要流逝了。
“哭什么？”
眼神逐渐变得清明，刚才似乎还有些恍惚的顾莫弈忽然间回过神来。
这才意识到发生了什么，唇角勾起了一抹笑。
他伸出长指拭去了温苒脸上的泪水，玩笑道：“搞不好，这就是你看我的最后一眼了，你还要留下这样的印象吗？”
“你不许胡说！医生很快就过来了，他会治好你的……”
温苒想要打他一下，却意识到他有伤不敢碰。
只能握着他的胳膊小幅度的颤抖。
如果有能力的话，她能向死神祈祷一下，祈祷这个命运多舛的男孩不要死。
“为什么要挡？”
顾煜寒看着这两个人不舍的模样，头一次心底没有被醋意占满。
而是莫名的升起了一股悲戚。
若不是顾莫弈抢上来挡在自己身前，恐怕那一枪打中的就是自己。
“因为你是我堂哥啊。”
“……你觉得我会相信？”
“咳咳……因为……”
眼底微微的闪过一抹难以捉摸的情绪，顾莫弈忽然间反握住了温苒柔软的手心。
低喃：“因为我知道，如果你真的死了，她会伤心。”
“苒苒，我不想看你伤心。”
“你这个大笨蛋！”
崩溃的大哭出来，温苒再也受不了了，抱住了他。
她不明白自己有什么好的，为什么顾莫弈他会……
“顾爷，医生过来了。”
就在这个时候，小周助理带着人匆匆忙忙的赶过来。
穿着白大褂的医生迅速蹲下，打开了医药箱。
当他看到顾莫弈胸口的那个伤口时，也是一愣，脸色肃穆的很。
停住了手上的动作。
“怎么不治疗？！”
顾煜寒喉咙微微滚动，几乎是颤抖着问出了这个话题。
即便他刚才已经心里有数。
“顾爷，您能过来吗？我有事情跟您说。”
医生看了一眼外面闪着灯的120，小幅度的摇了摇头。
顾煜寒轻轻地闭上了双眸，起身跟着他走到了几米开外。
“到底怎么个情况？你的意思是不用去医院了？”
“顾爷，我治疗过大大小小的枪伤，这个角度，几乎没有人能活下来。”
“如果现在勉强将他抬上车，恐怕那颗子弹会运转的更快。他反而会受到很大的痛处。”
“真的没办法了？！”
“没有。”
……
“苒苒，你说他们在说什么呢？是不是商量我还能活几分钟？”
这边。
时间在一分一秒的流逝。
顾莫弈脸色已经惨白惨白的了，手指也开始变得冰凉。
像极了他当初缠绵在病榻时候的模样。
温苒双眼模糊的已经看不清男孩的面孔，只是低头小声的啜泣着。
紧紧的握着他的手。
当医生刚才摇头的时候，她就已经预感到了什么了。
连医院都不去了……
“你，你不要说这种话，求求你不要说这种话。”
“真开心，你现在是在为我哭呢。”
顾莫弈嘴角惨白的一勾，抬着手捏住了温苒的小脸。
即便那力道已经轻若羽毛，可是还是仿佛有千斤重。
温苒抓住了他的手心，擦干了眼泪，静静的盯着他。
她记清楚这个善良单纯的大男孩。
不想以后在漫长的岁月中遗忘了他的音容笑貌。
“不要难过，反正本来我早就多活了这么久了。”
“别忘了，多少年我都是生死一线的，这并不可怕，我也已经习惯了。”
感受着女孩手心传来的温度，顾莫弈却觉得心脏前所未有的踏实。
即便他感觉到晕眩，眼前什么都看不清了。
“顾莫弈，你怎么这么傻啊？求求你，不要离开，好不好？”
“我不想让你离开……”
宝宝们才认了干爹没多久呢，本来一家人就会开开心心的过日子。
为什么这个人要忽然间离去？！
“你舍不得我啊，我也舍不得你，可是我知道，我一定要去挡那一枪。”
“因为我想看你活着，我知道堂哥要是出事了，你也不会独活……”
“现在，你可以答应我最后一个愿望吗？”
勉强的微微抬起头，男孩的声音已经像蚊子一样轻了。
“嗯。”
温苒点了点小脑袋，垂下了头，听着他薄唇里吐出的话，泪水掉得更凶。
“就一下行吗？”
顾莫弈声音带着祈求。
“……”
温苒感觉到他的瞳孔渐渐涣散，心里仿佛被千万个刀子刺痛着，忍着眼泪，闭上了眼睛。
粉唇轻轻的贴上了他快没了温度的脸颊，连双手都在颤抖。
而同一时间。
顾煜寒神情肃穆的转过身，看到这一幕，黑眸微紧。
却破天荒地没有暴走。
顾莫弈那臭小子赢了。
以生命的代价，结束了他们两个人之间的战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