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深蓝包裹着的特殊房间中，除了某些时代超前的仪器和计算机，还能能够看到各种大大小小的瓶罐。
部分其中甚至还漂浮着被某种液体包裹着的诡异物件。
不过，如果这一切都是在实验室里的话，也情有可原～
嘀嘀——
屏幕上密密麻麻的英文字母一行接一行的出现，小数点不断地延长，“载入中”的字样代表着测试的进行。
同时，通过屏幕中的倒影，能够看到一个全扫描的头盔，并与此连接的数条传送的线缆。
嘀！
也就在这个时候，就在小数点但后面忽然出现了一个令人惊喜的单词后，屏幕便陷入了黑暗。
下一秒，屏幕再次亮起，可却并不是原来的程序画面，反倒是一个宛如心脏缓缓跳动的白色小球，外围还包括着无数个“1”和“0”的数字。
“这……”
但，也就是这个跳动的小球，镜片下的琥珀色眼眸顿时充满了惊喜和难以置信，毕竟这只是还未公开甚至提出的一个小小的尝试。
双手也缓缓抬起，但无从比划，万千形容最终形成了一个不太好听的词语。
“额……shxt？！”
嘀嘀嘀！
与此同时，刚从震惊中缓过神来，手旁边的平板此刻传来了信息的声响，碧绿色的头像代表着来访者的身份。
‘梅已经安排好了，手术定在明天下午。
你真的要用这个鬼东西吗？’
“……呵，真就要让我保持一种冷静的状态中呗。”
苦恼的淡笑，再一看屏幕上的成果，缓缓呼出一口气，貌似做出了什么决定。
‘我确定。’
毕竟这条路本就是让人变得与众不同，往后甚至还会受到异样的声音，但往往也会带着有价值的回报。
既然这样的机会摆在自己面前，那何乐而不为呢？
而且，也有可能会试着让事件的轨迹，发生一些变化。
——————————
“那家伙可并不止拿人或者自己做实验，毕竟，他曾经可是备受关注的‘大人物’啊……
看你这样子，想必你也见过你们那个时代的宇了，那么，你也应该知道拟态魔方吧。
他能以不同个体的身份存在于不同的时代，很大程度上都是因为它的功劳，但这并不是他用来继续苟活的，反倒更像是他一部分性格的分裂，并不完整。
而且，他还在里面增加了几道‘找回程序’。
字面意思，只要程序被激活，无论是在什么时代、什么身份，他都会找回来自我们这个时代的记忆，甚至变回原来的样子，继续为人类的生存而忙东忙西。
至于代价嘛，可就不好说咯～”
…………
‘数据生命计划（失败）
负责人：唐宇
实验个体：6560
死亡：6560
存活：0
意识数据全数上传成功，皆因几分钟后自行消失，最长存活时间30分钟。’
“……”
从情报室内出来，即使脚步声非常地清脆轻盈，但芽衣此刻却感觉到无比地沉重，耳边，也不停回响着梅比乌斯的叙述。
起初抱有的怀疑，也就在看到这仅存的文件后，荡然无存，虽然还没弄清缘由，但崩塌的既视感已油然而生。
6560个鲜活的生命，就这么在那个表面和善的人手上，轻松抹去，变成了数据上冰冷的数字。
虽然自己并不能完全代入那个时代所发事件当事人的情绪，但这如果关于某些熟悉的人，可就另当别论了。
以不同的方式存活于各个时代，最后找回记忆，就为了那个遥不可及的方法？
取代当下的身份，那么……
自己认识的老师，只不过是他承载记忆的工具？那老师之前和她们的相遇、付出的一切，都是为了什么？
如果他取回了所有的记忆，而面对她们却是陌生的模样，芽衣根本无法接受……
……
雪白的瓷杯中，摩卡的香气飘香扑鼻，不禁让人感到一阵轻松与温暖。
然而，正当杯中之物入口时，熟悉的少女便又出现在了眼前。
“雷电小姐？”
“……唐宇。”
明明是记忆中最熟悉的模样，语气却格外地生疏，此刻在芽衣眼中也显得如此陌生，甚至虚假……
目光缓缓垂下，明显瞧见不对劲的唐宇放下了手中的摩卡，试探性地问道：“是有什么事吗？”
“是真的吗？”
话音未落，芽衣突然的出声让唐宇为之一愣，不解的目光更是让唐宇有些疑惑。
不过下一秒他便得到了答案。
只见芽衣继续说道：“数据生命、记忆载体……甚至通过老师的视角观察这个世界，这些都是你，对吗？”
“……”
短暂的沉默无疑是最好的回答，但芽衣仍旧心存侥幸，等待着唐宇开口的回答，眼中甚至闪过了一丝祈求。
“……是。”
然而，没有感情波动，简简单单的一个字将芽衣的祈求摔得粉碎，双手不禁攥紧了拳头。
“你就没什么解释的吗？”
“都是过去真实发生的事件，并且记录在案，并没有什么可以解释的。
为了对抗灾难，我们不得不采取一些肮脏的手段。”
“……所以，老师也是你承载记忆的工具，是吗？”
并没有斥责的咒骂或者是太刀的袭击，反倒是略显悲伤和失望的紫红色双眸。
不知为何，这与唐宇的某段记忆莫名的重合。
“……不可否认，虽然刘思宇或多或少会受到我的记忆的影响，但他，也是我在现在这个纪元里比较完整的个体，他也有着自己的原则。”
“但他还是因为你的记忆陷入了绝境！”
虽然并没有大吼大叫，但语气的起伏代表着少女此刻不稳定的情绪。
她很想冲上前抓着他质问为什么，又或者给他一巴掌，但恨在与记忆中的他太过相像，双眸，也有些隐隐泛红……
老师本是她当初唯一的光，但在他的眼中却一文不值……
“嘁！”
迫使自己冷静下来后，目光也再次缓缓垂下，用着压抑的语气说道：“我会去弄清楚这一切的缘由。”
不甘、愤怒、困惑混合成复杂的情绪，芽衣转过了身，似乎是想起了什么，语气中略显疲态和悲愤。
“你真应该庆幸爱莉希雅对你的评价还算可观，不然，你是我目前见到过最失败的英桀。
就算是老师，即使牺牲自己，也绝不会拿他人生命开玩笑，也比你更担得起「英桀」之铭……”
哒、哒、哒——
……
“不再多说点什么吗？这对你又有什么好处？”
等芽衣彻底消失在视线中，白发的男子悄然而至，坐在了唐宇旁边，望了望芽衣离开的方向，在看向身旁的人，不禁缓缓叹了口气。
唐宇苦笑道：“还能说什么？这都是实话。
而且她那样的情绪，估计多说什么都很难相信的，倒不如直接承认她的问题，让她自己去弄清楚，找到相应的答案。
至于好处嘛……应该是到后面弄清来龙去脉后，她不会再对我有现在那么大的意见了吧？”
呵呵，也许是观察太多的缘故，当看到她眼中的失望时，自己竟然也会有那么一点的失落。
“……当初，你也是对樱这么说的吗？在你的意图被发现之后。”
“樱？”
当凯文提到一个意料之外的名字时，唐宇的思绪却有些发散，刚刚与芽衣的对话，不禁换了另外一幅场景。
…………
“呵，再说了，这不也随了他们的意嘛，是我太愚蠢，妄想着还有什么可以改变，到头来自己倒成了那块毒瘤。
虽然多少会对大脑造成一些负担，但损失却是最少的。
放心吧，起码免了皮肉之苦，就把这当作是一场梦吧。”
“那……我们呢？
我们以前的那些回忆、感情……这难道都不过是一场梦吗？”
“……”
身后的少女略显颤抖惹人怜惜的疑问，红发的男子并没有因此而转过身，反倒是缓缓垂下了头，望向桌上那袋由粉色纸袋包裹的樱花饼。
叹息悄然传出。
“就像油和水，本就不是同一个地方的，根本就融不到一块……”
“这个是气话，这不是你想说的。”
“……不管是不是气话，对现在的我们都没有任何意义，时间留给我们的选择逐渐减少，我们也只能做好分内之事，私人感情……有点奢侈了。
有时候，我还是挺怀念还在毒蛹的你。”
…………
也许，自己跟极东的女孩的确有道看不见的障碍吧。
“……呵，当时大脑里一堆乱七八糟的，跟她比，我现在对芽衣还算温柔的了，毕竟，现在的她，还有的选。
所以说，虽然都有副作用，我还是比较羡慕后来你的做法。”
对一切的期望都降到最低值、漠不关心，一切只讲效率，多么奢侈的做法。
“……还忘不了吗？那场幻境。”
“那种你们和全世界在眼前崩塌的画面，怎么可能说忘就忘……”
“……对不起。”
“嘶，行了行了，别瞎正经了，后来你们不也把我批评教育了嘛，杂草比坟高的事就别提了，咖啡都凉了。”
“……确实。”
没有理会凯文的正经，唐宇便将早已失去热气的摩卡送入口中，片刻后，却微微皱起了眉。
这微凉的苦甜之中，终究是苦味占据了多数……
………………
芽衣不知道自己回溯了多久，只知道在得到唐宇的答案后，就一头栽进了回溯装置中，不管碎了多少个强大的敌人，心中的苦痛消散不了一点。
即使不停地告诉自己他跟老师并不是同一个人，自己这么说他也觉得并没有什么不对，但自己那该死的直觉一直在心里作祟，思绪更加杂乱，呼吸一时间也变得有些压抑和难受。
“芽衣小姐？”
“……啊？伊甸？”
一道轻声的呼唤，回过神来，芽衣发现自己已经进入了情报室内，面前的伊甸眼神中带着点关怀。
醉酒的事，在印象似乎也是之前不久发生，但这都无关紧要，毕竟融合战士醒酒快也没不是什么新奇的事。
“是发生什么事了吗？”
“……算是吧，但我会弄清楚的，给我一点时间消化就好。”
“那就好……”
“嗯……”
也许是伊甸的某种能力，原本还烦躁的情绪，在她的作用，竟在一点点地缓解放松下来。
真是能令人感到缓解的声音，不禁让人想多待一会……
“对了，伊甸。”
“怎么了吗？芽衣小姐？”
当然，这种令人缓解放松的氛围中，或许是有了值得倾诉的对象，芽衣不禁将心中自己的部分疑问一一抛出。
“你觉得，唐宇和爱莉希雅，都是值得信任的人吗？”
伊甸忽然愣了一下，似乎对芽衣的疑问感到有些意外，不过为后继者提供回答，伊甸自然是乐意提供帮助。
“这是个很难回答的问题，我的朋友。
爱莉很少说谎，即使有过那么几次，但都很快被小宇看穿，而爱莉也会很快告诉你，就像是朋友之间开的小玩笑。
而小宇嘛，呵～虽然是个‘惯犯’，但都有迹可循，我们或多或少都能理解，算是……常年在外工作少向家里汇报的人吧。
不过呢，他们也总是瞒了我们很多事，无论是你、我、其他人，都是如此。”
“……你和他们，关系很好吗？”
短暂的描述，芽衣也发现，这两人在伊甸的口中评价又发生了变化，和梅比乌斯的愤恨不同，她更多的则是无奈。
伊甸轻笑着点了点头，继续说道：“没错，我在成为融合战士之前，就已经认识了小宇，然后才是爱莉，那时的他们，都还比较青涩。
怎么说呢，小宇虽然看上去像是把什么都藏在心里的人，但只要跟他交流多了，他都会把自己的想法一一告诉你，虽然有点像挤牙膏～
而爱莉呢，也拥有着很容易被人看透的一面，是个非常单纯和真诚的女孩子。
说起来，我们三个也算是有些缘分，我们，皆因音乐相识，呵呵～那个时候，小宇还是个戴着眼镜的应届生，头发还是黑褐色的。”
说着，伊甸的手指轻盈地舞动，仿佛在琴键上行走，触动着桌上的界面，很快，一张照片映入了眼帘。
身着演出服，手捧鲜花的伊甸被表情一如既往开心的爱莉希雅挽着，另外一只手挽着的，则是正在因摆拍而没看镜头的唐宇。
也许是勾起了往世的回忆，伊甸的微笑此刻却是有着独有的魅力，喜悦，和怀念。
不过，当瞥见照片里的人，芽衣不禁有些惊讶。
黑褐色的短发，黑框的眼镜，简直跟记忆中的老师一模一样！
“他曾经也是这样的吗？”
“你应该已经见过小宇和梅比乌斯了吧？既然如此，那你也应该听说了一些关于他的事吧？”
听见芽衣的呢喃，伊甸此刻也更加确定心中的答案，毕竟这种难以理解的情绪，她曾经不也经历着吗？
“……嗯，在我的时代，我也遇见了跟他很像的人，他是我的老师，也是我……在乎的人。
我只是没想到，这里的他，崩坏……居然会让他改变了这么多，我真的……不知道怎么面对他，见面还是分开，我都不知道怎么选择。”
“……不，在你知道了一部分之后，你也许已经做出了选择，芽衣小姐。”
“诶？”
不解和疑惑的思绪，此刻也被回以了认真且柔和的微笑。
“你能联想到你的那位老师，那么他跟小宇肯定有着相似之处。
虽然有时候小宇做的某些事情让我们难以理解，但都有他自己的理由，而且到最后我们也会发现，情况似乎并没有我们想象中的那么糟糕。
既然你要弄清楚关于他的故事，那么你就已经做出了选择，你可以试着多跟他谈谈，也许会有不一样的收获也说不定。
当然，要是有什么不懂的也可以来问我，芽衣小姐。”
“……好，谢谢你，伊甸。”
“呵，毕竟，我和爱莉都曾经经历过，自然是有些你心中的矛盾，算是能帮上一点忙了。”
而且，入了心的人，见与不见，都会想念，动了情的心，分与不分，都是惦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