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是没有想到我会问出这样的话,铉叔愣了愣,沉声道:“太太这是从哪里听到的流言蜚语?如此荒谬。”
我摇了摇头。
“铉叔,你不必瞒我,我是他同床共枕的妻子,他发间有乔家死咒的标识,我又怎会不知?”
之前曹三水因被下了标影插旗的四咒,在自己家门前活活被天雷劈死。
那时我亲眼目睹了曹三水受标影插旗雷劫的全过程。
三道天雷直直落在他天灵盖上。
几乎是瞬间的功夫,他便被灼成了一截人形黑炭,全身上下都是一片漆黑,唯独后脑头皮上,有一串串金色符文。
金色符文凑在一起,乍看上去,就像是一面浅金色的微型令旗。
虽然我看不懂这些符文,可不知道为什么,只消一眼,那符文就像是烙印在我脑海里一样,被记得清清楚楚。
因此那晚看到柳墨白发间那金色纹样时,我才那么确定,柳墨白中了乔家的标影插旗。
放在桌上的手指蜷了蜷,若我身上没有流乔家的血,我是不是就不用这么小心翼翼。
铉叔没有说话,那双眸子里涌动起极其复杂的神色。
他声音比平时还要沉闷,像是在刻意压抑着某种情绪,道:“您到底知道多少?”
我微微凝神:“目前只知道他中了那个咒,我和张家签下那个合同,就是想要从张家探听关于解咒的事情。”
只要今晚能够顺利见到乔染音,我就能知道更多的事情。
“张乔两家素来交好,张子君答应过我,在我为张家工作的三年期间,他会帮我找解咒的办法。”
“铉叔,您能替我保密么?”
我的话半真半假,铉叔也找不到破绽。
莫名地,他看我的眼神变得愈发复杂。
须臾,铉叔面色凝重道:“柳家有办法解咒,无需太太这样做。”
“铉叔,我不傻。”
我唇角勾起一抹苦涩的笑:“如果柳家能够解咒,为何柳墨白身上至今还有那个标记?”
柳墨白是柳家的掌权人。
若有法子解咒,为何百余年过去,柳墨白身上还有那个该死的印记?
柳家根本没有解咒之法吧。
那晚柳墨白从京市回来时的样子清晰浮现于我的脑海。
他说自己因被人下咒,战力减弱了不少,因此才会在封印妖龙的时候受伤。
那么高傲的一个人,在说这话时,语气里满是藏不住的低落。
看着他这般低落,密密麻麻的痛意遍布了我的心扉。
柳铉嘴巴张了张,欲言又止,最终只轻轻叹了口气:“我了解先生,他宁愿硬扛下那九道天雷,也不愿您这样,更何况......”
“我又何尝愿意看到他受苦。”
我压抑住激动的情绪,低声道:“即便只有一点希望,我也要试试。”
曹三水只遭了三道天雷,人就变成了块黑炭。
我不敢想象九道天雷落在柳墨白身上会是什么样子,光是脑海里产生这样的假设,我就已经接受不了了。
“罢了。”
柳铉摆了摆手:“这件事我可以帮您瞒下来,但您也需要保证,不要做出越轨之事,我说的是什么,您应该很清楚。”
铉叔说的,是我和张子君的关系。
我不傻,自然知道张子君让我签下这份合同的原因,不仅仅是他需要我的能力这么简单。
“我有分寸的,这辈子我都不可能背叛柳墨白,我只可能是柳家妻。”
铉叔点点头:“我可以不提此事,但若是有人将此事告诉先生,我也阻止不了。”
“嗯,我知道的。”
我在心中微微松了口气,眼看着时间不早了,便收拾东西出门了。
余晖把清江水照得金闪闪的。
我穿了条及脚踝的红色毛呢大摆裙,搭配米咖色风衣,快步沿着清江边走。
“陶小姐!”
一道熟悉的声音响起,我脚步一顿,就看到一个穿着深咖色围裙,身形修长的男人,站在不远处。
黄景轩戴着金丝单片镜,手中抱着盆花,正冲我微微笑。
我脚步一顿:“黄景轩?”
黄景轩笑笑,语气依旧是那么谦和。
“几日不见,我以为陶小姐忘记我了。”
我连忙摇头,愧疚道:“之前答应去你店里的,可是最近忙,所以才......”
“不要紧,陶小姐有事情忙,我理解的。”
黄景轩从花盆里摘下一朵黑色喇叭状的花朵递给我,道:“鲜花配美人,陶小姐爽了我的约,那收我一朵花不过分吧?”
今日出门有事,哪有心思收人鲜花。
可黄景轩这般说辞,却是让我想拒绝都不行,只能讷讷接下花。
同黄景轩告辞后,约莫过了十几分钟,我拦下辆出租车准备去张家。
刚上车,我就觉得身后凉飕飕的,回头发现黄景轩站在车后面,双目始终凝在车子离开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