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上线’还没音信,新的工作任务是由队长直接发布的,他传给我一份电子调令,说是之前陈清寒帮我申请的。
新工作位于郊区,标准的朝九晚五,不过只有轮休、没有固定休假,但待遇和原来一样,就是没有外勤奖金和补助。
不需要拼命的工作,少赚点无所谓,反正早餐店就快开张了,到时我还有额外收入。
陈清寒应该是早考虑到了,所以我现在住的这栋房子,离新工作地点比较近,上下班骑自行车就OK。
不过在去新岗位前,我请了几天病假,因为上班的时候不能戴着防晒帽,我得先把绿皮肤吃正常了才能去报到。
回来这些天我的手机快炸了,碧石在找我、银河和萨其马也在找我,还有来自包子等一众人的安慰短信。
陈清寒每次出任务不都会失踪吗?而且经常失联十天、半个月,甚至更久,为什么所有人都以为我担心他担心得要死?
我叨着整支鹿茸,腾出手给他们发了群回复:谢谢,我很好,他不会有事的。
师母,别假装坚强、别挺着,有事找我。——凌可儿
嗯,清寒哥哥一定没事的,我们都要这样相信!——包紫晴
前辈,你不是要开店吗,我给你转点钱,别省着,加油。——顺风
此情若是长久时、又岂在朝朝暮暮。——文靖
如果你需要人陪、我是说聊一聊,回复1,我马上订机票。——杰瑞
“哦……”我翻看着一条条的信息,第一次感受到什么叫来自群众的关怀。
另一边,碧石她们的画风则完全不同,她们关心的是兆肆的失联。
而且只是关心这件事,并不是关心她这个人。
我一直没回复她们,因为兆肆的关系,看到她们的信息就有点烦。
我讨厌阴谋诡计,我相信没人喜欢被算计和试探。
碧石给我发过十几条视频通话申请,她的最后一条信息说,如果我再不回话,她就立刻飞过来堵我。
我给她回了消息,问她知不知道兆肆的武器在她自己手里。
过了五分钟,碧石回复说她不知道,然后就拉了多人语音房。
银河跟萨其马都否认她们藏着自己的武器,但她们说的话,我已经无法相信。
“其实有个简单的方法,可以消除咱们彼此之间的怀疑,我杀了你们、或者你们杀了我,不需要费脑子编造谎言,很简单。”我在人参片中散入椒盐,抓了几片塞进嘴里。
“别说蠢话,你现在什么情况我很清楚,用不着试探你的立场。”碧石听了我的话立刻说道。
“我只承认,想让你吸收负能量。”银河跟着说。
“哼…我不管你是黑猫白猫,只要能帮我对付仇家就是好猫…唧。”萨其马用冷若冰霜的声音,低调地卖着萌。
冷、狠、绝三人组曾经也是各自为政,她们三个本来道不同,却因有着相同的仇家,开始做起同谋。
“当初咱们说好,我帮你们取回武器,你们帮我解决业火的问题,现在你们没有这个能力解决,那咱们的合作就到此为止吧。”
“解决的方法就在源起之地,不然以前那些人为什么会不顾性命地往里冲?”碧石的音调明显拔高两度。
“谁成功过?嗯?想让我去送死?谁爱去谁去!”我一气之下退出语音聊天。
她们一定是疯了,放着好日子不过,明明只要拿回武器,就可以对付伊诺西,但她们所图的,是那传说中虚无缥缈的终极能量。
我打开客厅的窗户,看着下方车水马龙的街道,这对我来说才是真实的世界。
白云的短信将我从纷乱的思绪中拉回,她带着她的工具人在附近租了房子,她自己的存款,也可以说是活动经费,但她还是动完手术就出去打工了。
她没有金刚不坏之身,但复元力还可以,开胸手术只用三天就恢复了。
她今天去电器城买消毒柜,工具人在店里练习做早点。
店面的合同已经签了,这两天她都在置办东西,我决定抛开族人的事,先忙开店的事。
适应新世界的向阳,最先学会的是用手机,以及手机中的各种软件,特别是地图功能。
白天她在家上网,傍晚跟包子出去四处转,熟悉新的环境、新的生活方式,需要一段时间,包子他们答应我保密,没把向阳的来历告诉别人,因为这趟出去是私事,所以我和包子也没向队长汇报。
她暂时只能当个黑户,好在她长得小,跟包子一起出去,别人都当她是包子的同学。
白云和她的工具人能在外面活动,自然是有合法身份的,她的钱大部分存在银行,但她现在不能动,动了伊诺西就会找到她。
这些天她用的是分藏在各处的现金,数额加起来也不算少。
工具人的外科知识被洗掉,换成了食谱,我问过白云,工具人有没有可能恢复正常,她说只能摘除脑子,摘完就成植物人了。
伊诺西当初制造工具人,便是将她们当成消耗品,而且是不可回收的那种,根本没考虑过,让她们恢复成正常人。
时间一天天过去,我的身体复原,去了新单位报到,那是部门的文件资料档案库,部门所有任务的文档全存在那。
地面上的建筑是间环保用品厂,地下才是我真正的办公地点,因为放档案的地方很像一间间的车库,所以在工作群里,大家都笑称我这份工作是守车库。
而在我看来,这里就像一间图书馆,每一份档案资料,都是一个离奇的故事。
部门经手的所有事件,纸质文档和电子文档都存放在这。
按说这是份清闲的工作,待遇又好,应该有很多人竞争这个岗位,但我第一天报到时,却听唯一的同事说,这地方常年缺人,本来应该是四个人做的事,长期由两个人承担。
原因是这地方邪门得很,凡是在这上班的人,不出五年就会生病。
而且全都不是小病,心衰、脑梗、白血病,失明、肾衰、肌无力。
在陈清寒替我申请调换部门时,这里唯二的工作人员刚刚中风、年仅23岁,在这只工作了不到一年。
我听完同事的科普,在脑子里把陈清寒打包卖去了非国大草原。
看来我的金刚不坏之身要经历新一轮的考验了。
说到新同事,她是迄今为止,在‘车库’工作最久的员工,坚持了七年半,破纪录的成绩。
如果说她和别人有什么不同,那可能是因为她喜欢穿波西米亚风的彩色长裙,披着红头巾,手握水晶球,神神叨叨,像极了扮吉普赛占卜师的骗子。
不过总的来说,她这个人除了有点疯疯癫癫,其他方面还好,在唯一的同事中风、无人接手其工作的这段时间,她一个人加班加点,维持着‘车库’的正常工作。
用她的话说,在七年半的时间里,她送走了三位同事,这对她打击很大,所以她跟上级反映,只要派个耐活的生物来就可以,不是人都行。
新工作比我想的简单,仅有的同事又好相处,早餐店那边有白云和她的工具人,基本没有我操心的机会。
空闲下来的时候,我继续在城市中探索,给流浪猫送吃的,然后录成视频发到网上。
我的本意是向爱猫人士展示流浪猫聚集地,结果评论里全是刷放过可爱猫猫的‘请求’。
于是我转战有鸽子聚集的地点,一把玉米粒撒出去,鸽子们集体升空,吓掉毛的、吓出屎的,气得其他在喂鸽子的人顶着鸟屎直骂娘。
之后是麻雀聚集地、乌鸦聚集地……视频的点击量在上升,评论里的‘请求’也越来越多,最后留言只剩‘请你离动物远一点’这一种声音,可恶。
反观碧石,我虽然拒绝和她聊天,但她的视频我仍在关注,显然在各大景点花式‘自杀’的吸引力比‘惊吓’动物更引人注目,更加可恶。
陈清寒失联一个月后,终于有了消息,他带着那位樱国女神一起归国,超级可恶。
不,超级可恶不是我说的,是包子,她在第一时间给我发来消息,怒斥‘妖女’九大罪状。
我觉得九大罪状可以归结为一条,就是这位女神主动要求跟陈清寒回来,似乎是商量调职的事,她想调到这边来,成为陈清寒的固定搭档。
其实工作群里已经聊开了,他们这次任务异常凶险,深入切西瓜党老窝,经历重重危险,最终擒住他们的头头,圆满完成任务。
女神说她几次命悬一线,都是陈清寒救了她,让她无比感动,只差没把愿意以身相许说出口了。
美人爱英雄,自古如此,何必大惊小怪?
接到这个消息时,我正在上班,下班的时候才看到,静音的手机上显示有三通未接来电,全是陈清寒的。
我以为他有急事,立刻回拨过去,结果他只是问我为什么没给他发信息。
这是个非常复杂的问题,我想了好几秒,发现解释起来要说一大堆,比如他回来的消息大家都知道了,没必要再问‘你回来了’这种明知故问的消息,我又没什么事,他有事自然会打电话,诸如此类叭啦叭啦,最后汇成两个字:“忘了。”
那边沉默了两秒,“我应该也忘了件事。”
嘟嘟——电话挂了。
“唉唉?你上次的账还没转呢!”我捶头,怎么把如此重要的事给忘了?!
我飞奔出‘车库’,想当面向陈教授谢罪,请他原谅我的老年痴呆。
奔出工厂大门,只见衣冠楚楚地陈教授正站在一辆吉普车旁边45度角望天。
“亲爱的,我太想你了!哦…我亲爱的——”我冲刺到陈清寒身前,一把抱住他把他举起来转圈圈。
“我知道,想得都想不起来了。”陈清寒突然开启怨夫模式。
“没有的事儿,我是想给你一个惊喜。”我随口胡说道。
“哦?惊喜在哪?”
“在、在家。”
“走,回家。”
“啊?那个什么,要不先给接风洗尘,吃完饭再看惊喜?”
“现在看。”
“行……”不看这钱怕是转不了,可是我根本啥都没准备,现在给向阳打电话?她不在家,下午刚发短信告诉我,她和包子买开业用的东西去了,白云和她的工具人买桌椅去了。
上了车我简直如坐针毡,清了清嗓子猛找话题:“这次回来得挺快的哈。”
“你是不是希望我消失个三年五载?”幽怨+1
“哪有,我是说你这次任务挺顺利的吧。”
“别人都知道是九死一生,你不知道?”幽怨+2
“哈哈哈……听说有个大美女想对你以身相许。”
“你很高兴?”幽怨爆表
“我错了。你是不是被下降头了?没去咱单位的专属医院检查一下?”
陈清寒微微一笑,然而皮笑肉不笑,我心知完了,彻底惹毛他了。
回到住处,一进屋我就蹿进了卧室,路上我想来想去,能称为惊喜的东西,只有一个。
趁着陈清寒关门脱鞋进屋的这一点点时间,我必须装饰一下礼物,才能送得出手。
当陈清寒看到我抱出来的‘惊喜’,表情那叫一个吓人,我差点拔刀。
“这是你说的惊喜?”陈清寒盯着我怀里的东西。
“我捡的,意外之喜,把它放在卧室里,能治疗失眠,听说…还有起死回生的作用。”
我怀中的大白虫不明所以,呆呆地盯着面前的陌生人,似乎是感觉到了杀气,正在努力缩成一团。
白云救下大白虫后,就把它放到了她的车里,从地下出来的时候,我削了块棺材板,本想着这是块奇异的木头,兴许能卖点钱,结果现在板子给大白虫当床了,它好像必须待在这木头上才有安全感。
大白虫吓得够呛,把我给它缠上的丝带都弄掉了。
“这个惊喜不错,晚上烤了它吧,高蛋白。”陈清寒面无表情地说。
“别别别,好歹是条小生命呢,再说烤了就能吃一顿,卖了能赚一辈子的饭钱。”
“行了,把它放回去,我有事和你说。”陈清寒的眼神逐渐凶狠,就像是想把我脑袋扭下来。
我赶紧把大白虫送回屋,心说陈教授这次出门,一定是受刺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