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小哥和我们待了几个小时,精神缓和下来,又有了出城的希望,眼睛里恢复神采,除了古城内的情况,他还说起些别的事。
他说唐小姐组织活动时说,她要来寻找在沙漠中失踪的父亲。
这事儿我们都知道,但古小哥说,唐小姐进来以后,时不时的自言自语,他听到过她对着墙角喊‘爸爸’。
而且在沙漠时,她经常提到她的父亲,说她担心他,但自打进了城,她再没提过自己的父亲。
古小哥叹了口气:“我知道这样说很不礼貌,不过……我觉得唐小姐可能…唉…”
看他一脸惋惜的表情,约摸是怀疑唐小姐已经疯了,他的理由也靠谱,唐小姐没有一点野外生存的经验,死亡沙漠中处处透着古怪,他们也看到了‘植物人’和石头人。
还有危险的动物,即使有高人坐阵,他们一路走得也并不轻松。
除了没有人员伤亡,该受的惊吓是一点没少,在古小哥看来,唐小姐是温室里的花朵,崩溃也不过几天的事。
陈清寒倒不这么认为,他说唐小姐没那么脆弱,是个心志相当坚毅的人。
陈唐两家是世交,陈清寒对唐小姐的了解,应该比刚认识的人多些。
我觉得陈清寒说她坚毅,说得太含蓄了,通俗点说,唐小姐这人就是‘倔’。
她没有任何探险经验,在网上四处找人合伙深入沙漠探险,胆子够大,对寻找父亲这件事,也足够执着。
所以我相信陈清寒的看法,唐小姐没那么容易崩溃。
但她会不会是产生了幻觉?
我这个猜测一出口,迈克立即看过来,他最关心的就是幻觉问题。
“人在崩溃之后,很容易产生幻觉。”古小哥没明白我的意思,他困惑地看着我,认为我们说的是一个意思。
“你说,她在进城之后才出现这些异常行为?”迈克问。
“是的。”古小哥肯定道。
迈克曾说,他和他的队员是在返程的时候出现的幻觉,他们和唐小姐唯一的相同之处,就是接近过古城。
迈克的队伍在门口,唐小姐的队伍进门了。
迈克认为幻觉与古城有关,是这城中的某个力量,导致人产生幻觉。
杜医生听后说:“可是我们没有产生幻觉。”
我们进城的时间,比迈克在门外待的时间长很多,要受影响我们这几个人,早该出现幻觉了。
即使我和陈清寒没有,汪乐和黄载江他们也该有,他们是百分之百的‘正常人’。
当然,迈克只说他的队员和部分先前进来的人产生过幻觉,他自身的幻觉在离开死亡区域后,没过几天就彻底消失了。
他并不能证明每一个进来的人都会中招,我看看古小哥,唐小姐那队,就没有一个人产生幻觉,除了唐小姐本人。
再说我只是猜测,她到底是因为幻觉才自言自语,还是因为其它原因,目前还不好说。
“她既然…咱们现在假设,她认为已经找到了父亲,为什么还要去市中心?”就算她产生了幻觉,那在幻觉中,她已经和失踪的父亲重逢了,不是应该打道回府么?为什么还会继续带人向市中心探查?
古小哥回忆了一下,说:“唐小姐进入沙漠之后特别信任那支来历不明的队伍,尤其是那队人的头儿,他们经常开小会,把我们三个排除在外,有次我偷偷听到一耳朵,听到他们说什么核心。”
宇宙核心?我看向陈清寒,又看看迈克,迈克似乎对这个词很陌生,没有任何反应。
古小哥看我们队伍里有个外国人,他说话的时候一直用外语,所以不存在迈克听不懂的情况。
由此看来,迈克和之前袋鼠国派进来的那些人,都没有摸清这座城的底。
前后一年的时间,派进来那么多人,却连秘密的边都没摸着,我不认为是袋鼠国实力不济,只是城中的秘密藏得太深。
那么藏得如此之深,唐小姐和那支神秘的非人队,是怎么在城市外围转悠的时候,就知道核心在市中心的呢?
莫非真是有内部消息,古城现世一年,知道它存在的就袋鼠国的一小部分人,而且他们还不知道宇宙核心的存在,想泄露消息也没得泄。
再往内部想……那只能是唐小姐的父亲,或者跟她父亲共事的人。
他们掌握着第一手资料,那时候也许‘污染’物还没扩散,也没有影响沙漠中的一切,因此唐小姐的父亲在做研究的时候,比现在安全。
后来……就说不准了,所以假设唐小姐知道宇宙核心的存在,她还想拿到这件东西,想必也或多或少知道它的用途。
跟古小哥交流完,我们几个人又简单交流了一下,主城区是这座古城最危险的地方,我们对它连点皮毛都不了解。
我还是认为黑影有可能是无用说的恶灵,陈清寒让我们清点武器和装备,他说唐小姐进入主城区已经好几天了,我们要加快行动速度。
中午一过,我们再次上路,陈清寒留下汪乐和古小哥做伴,这城里几乎没有安全的地方,一个人哪怕是天天缩在屋里,也有可能遭遇不测。
所以他留下汪乐,两个人在一块总好过一个人,万一有事也有个照应。
无用那边不知道充没充完电,要是能再和她聊聊,兴许还有更多收获。
她在这城里困的时间最长,而且成功活到现在,就算她没有杀死恶灵的方法,应该也有跟它们和平共处的秘诀。
陈清寒听了我的想法,没同意我再去找无用,他说无用没事,是因为她没动核心,我们不知道她和恶灵有怎样的协议,问出来的未必是真话。
要说无用和我没有任何交情,她说的话,我确实不会全信,再跑一趟又要浪费时间,也不知道她醒了没有,所以我打消了去瞧一眼的念头,和陈清寒他们一起开拔,向市中心进发。
古小哥画的图很精确,瞧那画功挺专业,不像我,陈清寒早上看到我用业火烧的记号,问我为什么要留狗爪子印,有什么特殊含义没有。
我气得想踹他,那明明是我‘画’的莲花,什么狗爪子?!
我们按地图找到古小哥说的建筑,一栋三层的石楼,一楼大厅还有类似窗口的格间,好像银行那种。
只是没有玻璃挡着,我们在石楼的地下室,找到了古小哥说的暗道口。
暗道凿破了地板,也就是说,这个暗道原本不是石楼中该有的空间,是石楼建成后,才被人暴力开凿出来的。
黄载江边走边找,杜医生问他找什么呢,东张西望的,黄载江说他想找找古小哥说的黑影。
自打黑影向我传递了某种信息,我就再没见过它们的踪影。
黄载江也没找到,但我们看到了‘非人’队队员的残骸,杜医生还上前检查了一番。
她说这人的确是被‘动物’咬过,那‘动物’只吃脑子和内脏。
陈清寒问,死者有没有异常。
杜医生说没瞧出哪不正常,暂且当死者是个真正的人吧。
古小哥说当时他看到四个人,有一个人死在暗道中,另外三个呢?
我们几个人从暗道出去,特意看了看四周,没发现其他人的尸体。
也没见到那种追着人跑的植物,古小哥形容它们,好像海草,迎风舞蹈、乐逍遥。
从暗道口出来,接下去的路,没人能指导我们。
黄载江拿出他的仪器,测算从我们的位置,到市中心最近的距离。
他测了几条路线,最终选了间隔建筑物最少的一条路。
建筑物太多,我们反而不容易逃跑,陈清寒让我们拿出武器,随时准备应战。
我看杜医生没拿针,拿着一瓶喷雾,外面的瓶子好像空气清新剂的瓶子。
“这是什么?”从瓶子看不出里面装的什么,于是我问道。
“除草剂。”杜医生笑了下说。
“哈?那不是种地用的吗?”我疑惑道。
“目的是杀草,有效就好。”杜医生晃晃瓶子。
“在外执行任务,经常遇到难缠的植物,杜医生向上面反映好几回了,才研究出这东西。”黄载江解释道。
生活阅历的贫乏、限制了我的想象力,我闭上嘴,准备亲眼见证一下非农用除草剂的威力。
黄载江则用透气的弹力绷带,露在外面的皮肤全缠上了,包括脸,美其名曰‘防护服’。
他这造型若是遇上其他人,还当是古城里复活的木乃伊。
我双手握着钩棍,吐槽了他的造型,便集中注意力赶路。
迈克的枪没了,他现在用一把伞兵刀,柄上刻着一行字,应该是有纪念意义的物件。
其实他一路上收集了许多样本,他的背包里多数空间都让样本瓶给占了。
备用武器在越野车那边,现在我们这队情况还不错,没到山穷水尽的地步,所以迈克也没提回去补充物资。
越是靠近市中心,越能感觉到这座古城的‘发达’,我们甚至看到了十字路口的‘交通岗’,接近市中心的区域,道路宽广,楼房也多。
只是没见到交通工具,黄载江就说奇怪,建这么宽的马路,又设立的交通亭,总不会是给万人马拉松大赛准备的。
街边一辆交通工具都没有,这有点说不过去。
不光是黄载江,我也奇怪,我们来时坐的小火车,是停在车库里的,途中一辆车也没碰上,难道地下的交通线老早就停运了?意外发生的时候,所有车辆都入库了?
这个猜测,比市民乘坐交通工具逃跑还要离谱。
任何的反常,都将是解开谜题的线索,不过动脑的事,还是留给陈清寒吧,我只想当个无脑的武力输出。
“嘿,你们看,那是什么?”黄载江突然指向一个地方。
他指的是一个街边石牌,很像是现代公交车站的广告牌。
在牌子后边,有一抹绿油油的影子,他不指还好,他这么一指,那东西突然弯曲,形象点比喻,就像一个正在面壁思过的小孩儿,听到有人叫他,立刻探头到门外,看看是谁在叫他。
“啊——麻醉草!”黄载江低声叫道。
古小哥特别细心,给我们画地图的时候,把麻醉他的海草和吃人的大螳螂全画上了。
麻醉草像是能听到黄载江说话,草尖弯向我们的方向,陈清寒立刻用眼睛让黄载江闭嘴。
那东西确实像海草,浑身上下也找不到类似眼睛的器官。
陈清寒让黄载江闭嘴,估计是想到那海草可以通过空气震动辨别方位。
它身上长着许多小草叶,说不准它们就有传感功能。
陈清寒示意我们放轻脚步,可那海草像是已经锁定我们的位置,快速朝我们移动过来。
它没有腿,但可以在地面上平移,我们不敢迈大步,速度就没它快。
杜医生化被动为主动,举起除草剂,向它迈出一大步,对准它‘呲’了一下。
海草立刻软绵绵地掉在地上,支楞不起来了。
我刚想夸她的除草剂牛,陈清寒便低声说:“快走。”
我脚步抬起来,跟着他迅速逃离现场,回头看时,从广告牌后面的屋子里,冲出来一片绿油油的海草。
沙漠绿化要是能赶上这速度,地球将成为绿色的家园。
海草没腿,跑得却飞快,我不敢跑太快,把黄载江他们甩开。
但眼瞅着海草群就要追上来了,这时小红挺身而出,她夺过杜医生手中的除草剂,回身杀入草丛。
杜医生缩了下手,结果竟然没躲过小红,她微微错愕,可能没想到自己堂堂国家保密机构训练有素的外勤人员,连一个小护士的手都躲不过去。
其他人愣住,是因为小红‘勇敢’地冲入草丛,一个柔弱的姑娘,竟然愿意牺牲自己,保护大家。
我心里只有一个念头,糟糕,她要露馅儿!
海草即便浑身是高浓度的麻醉剂,也麻不倒一个机器人啊。
小红冲进草丛,对着海草一顿喷,一片草丛很快倒地,生化武器就是这么厉害。
然后小红没事儿人一样走回来,露出一个甜美地微笑说:“我天生对麻醉剂免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