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挖洞到房子附近,想看他们搞什么鬼。
他们不是从这个方向来的,打扫完古迹现场,不应该往这边撤,不是来追我们的,还能是干嘛?
等他们布置好,只有风在镇中穿行,我躺地下通道里,透过拳头大的窟窿望着夜空。
明明有一群人在房子里,可他们一句话也不说,全神贯注地盯着自己负责防守的区域。
只要有东西出现在这个区域内,他们就会开枪,哪怕是一道黑……影?
窗边的士兵最先开枪,我赶紧凑近窟窿往外看,他对着一道黑影射击,那黑影的移动速度比子弹快!
等黑影近了,我瞪大眼睛,就着月光看清她的样子,她不是黑毛粽子吗?!
黑毛粽子单从窗户这一侧接近有人藏身的房子,埋伏在房顶的枪手转了个方向,但没急着开枪,他想一枪即中,瞄准瞄了半天。
屋里的其他人,全集中到窗户这侧,小镇里的房屋,门窗均有破损,屋里的人干脆把窗玻璃全砸烂,将枪口架在窗台上向外扫射。
黑毛粽子几个‘闪现’,便出现在窗外,屋顶上那人终于开了枪,可惜没打着,他瞄半天打个寂寞。
黑毛粽子却也没撞窗进屋,它攀墙上蹿,跃上房顶,枪手危……
黑毛粽子现在看着像个活人,外貌一点也不恐怖,可它做的事恐怖,它一下扑上去,手按住枪手的胳膊,张口咬住枪手的脖子。
枪手后退倒地,胳膊被黑毛粽子按着根本抬不起来,只见他双腿乱蹬,枪就掉在手边,却没办法捡起来。
屋子里的人没出来救他,这让我有些意外,房顶的枪手只挣扎了半分钟,便双腿一蹬,没了气息。
黑毛粽子放开枪手,站在屋顶上仰头望天,鲜血滑到它下巴尖,它伸舌头‘擦了擦’嘴,那条舌头伸出来有五寸长,刺溜一圈,就把嘴边的血迹tian个干净。
被粽子咬过的人也会尸变,我盯着屋顶,看倒下的枪手啥时候诈尸。
屋里鸦雀无声,黑毛粽子应该是杀过他们的人了,因为它身上穿着和他们一样的衣服、衣服上还有好几个窟窿,像是弹孔。
只有弹孔、没有血,所以八成是被咬的人尸变后打出来的,黑毛粽子便捡了他的外套来穿。
这队人很可能知道这一点,因此他们不会冒险出来救枪手,只要被咬,就会尸变,救下他还要再打死他,白折腾。
黑毛粽子蹲在房上,它朝我藏身的位置看了眼,只一眼,没有多看,便收视线,继续蹲着望天。
它不走、房子里的人不敢出来,这一蹲就蹲到天亮,我都看倦了,黑毛粽子还是没有下一步动作。
屋里的人一夜没合眼,瞪着眼睛到天亮,人类的体能比不了粽子,粽子熬夜不困,人会困。
我也想过,黑毛粽子是不是在熬我,其实它下一个目标是我。
为此我特意退进一条通往破屋的通道,就是车队之前存放食物的那栋房子。
我在破屋等了两个钟头,黑毛粽子没追来,我又爬回去,看它还在原地蹲着。
它不离开有人藏身的房子,像守护‘领地’的野兽,我的来去干扰不了它,可能因为我并没有试图接近房子以及里面的人。
我没见过如此冷静克制的粽子,在古墓里见过的那些,没有留隔夜饭的习惯,当然,我自己除外、我不吃‘饭’。
黑毛粽子从夜晚蹲到天亮,又从白天蹲到黑夜,期间我已经串游了几个来回,我太久不回去,陈清寒会担心,所以我回去给他报个平安,顺便看看黑猩猩和另外两个人怎么样了。
跑腿小弟还是听不清声音,美女倒是好了不少,但也起不来身,只能躺着。
黑猩猩给他们俩发食物,陈清寒告诫他们不要出声,如果暴露了位置,会引来灭顶之灾。
我告诉他们黑毛粽子追着军方的人进了镇,正守着军方藏身的房子,在那消化食呢,上一顿消化完,就开吃下一顿。
美女和跑腿小弟吓得不轻,跑腿小弟用写字跟我们交流,他拿个石子在地上写,说黑毛粽子会不会找到我们、来吃我们。
这个真不好说,我藏在地下黑毛粽子都发现了,我还不是人呢,如果它鼻子灵,估计能闻到跑腿小弟和美女的味道,顺着味儿找过来。
军方的人开车都没甩掉它,可见它的追踪能力很强,它不是一般的粽子。
陈清寒认为这样的东西太危险,不能让它跑去人类聚居的地方。
我捶他一下,白他一眼,抢过跑腿小弟的石子在地上写道:我们又不是超级英雄,救不了全世界人民,如果我是灭霸,那我就重新创造一个世界岂不美哉!
跑腿小弟傻眼地看着地上一长串方块字,像看天书一样,紧张地搓搓手,望着我和陈清寒。
陈清寒又从我手里抽走石子,写道:替他们求救SOS。
随即他把石子还给跑腿小弟,跑腿小弟和美女不认识汉字,但认识SOS。
他们明白陈清寒是想求救,问题是怎么在黑毛粽子看不见的地方留下明显的求救标识?
陈清寒说首先这队人出来是发奉命行事,不会没人知道,只要他们到了归队时间没有回去,他们的长官就会联系他们。
即使联络中断,也会派人去搜寻,从古迹那找到这边来不难。
跑腿小弟激动地攥紧拳头,用口形说了句‘太棒了’。
美女也是表情一松,她不能说话,也写不了字,只能斜眼看我们在地上写字交流。
陈清寒写的是汉、外双语,我忍不住打断他,问:援兵来了,黑毛粽子守在这继续吃怎么办?
陈清寒写道:所以要派人回古迹那通知他们。
这个人选肯定是陈清寒,我抬眼看他,他外语水平比我高,不仅会说还会写,而且擅长和人交流,我去变成冲突现场的可能更高。
这是没有悬念的选择,跑腿小弟和美女一个听不见、一个不能动,肯定不能派去报信。
黑猩猩不能说话,它会手语,陈清寒也会,他们俩倒是能交流,也仅限于他们之间。
既然决定下来,陈清寒即刻动身,从地下通道离开,为了隐蔽不能开车,开车的动静太大。
他跑着回古迹,趁着夜色出发,挥别三张担忧的脸。
藏身通道里一共四个活物,只有我不担心陈清寒,他多少次混进敌人的队伍,最后都没事。
以前是普通人的时候没事,现在有我血脉加持,更不会有事。
现在有事的是困在镇里的士兵,夜幕降临,黑毛粽子又要开饭了。
陈清寒不在,我就得守着伤员,跑腿小弟问我,能不能打赢怪物。
他不理解‘粽子’是什么,认为黑毛粽子是个怪物,其实他这样理解也没错,不管黑毛粽子是生是死,对他们人类而言,都是‘怪物’。
黑毛粽子来自古迹,古迹里的骸骨是人身兽尾的怪物,如果黑毛粽子和那些骸骨是同一个种族,那它肯定不是人类。
不是人类、又长得跟人一样,那是什么?
我回复他说:也许。
他说他可以配合我,制订计划,然后我们去救人。
我问他,‘你想救军方的人?’。
他面对我的眼神微微缩起肩膀,点点头,写下‘是的’。
为什么?我问他。
他说那是很多条人命,我们不该袖手旁观,应该团结起来消灭怪物。
他可能知道我懂的外文词汇不是特别多,连写带比划。
我指指他的耳朵,问他:谁炸坏的?
这次不用他答,我自动揭晓答案:军方。
黑猩猩用手语告诉陈清寒,军方的飞机在古迹上空转了几圈,这让它不安,所以跑进去通知我们。
没有它催我们,我们估计就被埋古迹里了,或者正好用头接炸弹。
古迹旁边就是车队的营地,特别显眼,知道可能有人在营地或古迹里的情况下,仍然向古迹入口投放炸弹,就是做好了连活人一起炸死的打算。
跑腿小弟抹掉地面的字,继续写:那是他们的职责。
我点点头,然后看着他,希望他明白我的意思。
大眼瞪大眼地对视了几秒,他扬起眉毛抬头纹都堆出来了,露出个‘然后呢?’的疑惑表情。
我泄气地垮下肩膀,往后一靠,盘腿坐在地上不搭理他了。
军方的职责是完成任务,清除知情者,这意味着我们救下他们,他们还要反过来清除我们。
何必费这个事,陈清寒冒险去通知他们自己人,这就够意思了。
跑腿小弟想继续劝说我,他写道‘我们管不了别人,但我们应该做个好人’。
我给他点个赞,冲他竖起大拇指,然后在地上写道:I'mbadguy。
跑腿小弟无法,只得坐回原位,好在他尚有一丝理智,知道自己单挑不过黑毛粽子。
这世上有许多英雄,我相信英雄的存在,他们可以不求回报、舍己为人,但我是个坏人,从来就不想做英雄。
跑腿小弟有了小情绪,他在角落里坐了一会儿,背对着我,像个赌气的孩子。
实际上他就是个孩子,今年刚满二十岁,是那个啥专家的学生兼助手。
他学习成绩优异,他说小时候跳过级,有天赋也努力,他的目标就是努力成为一名学者,所学可以用到探险活动中的那种。
由于交流不是很流畅,我们保持沉默,坐等陈清寒回来。
天亮前,援兵赶到,我听到镇子方向传来枪声,还有嘭嘭地爆炸声。
陈清寒顺着原路返回,现在可以正常说话,镇子里闹出的动静完全可以掩盖住我们的说话声。
我迎上去,问他受伤没有,他摇头说没事,他趁军方的人不备,打倒了两名看守逃出来的。
我早有预料,他虽然是出于好心给军方报信,但对方肯定不信任他,黑毛粽子的事结束,他们也不会放他离开。
陈清寒和我想的一样,因此不等他们战斗结束,趁乱逃了出来。
他说我们必须尽快离开,再不走可能就走不了了。
这事闹出来,军方会加大搜索力度,他们没杀陈清寒,估计是想问清他有没有同伴。
如果确定就他自己,那他就没有活着的必要了。
不死也会把牢底坐穿,而且是住单间,不让他和别人接触那种。
车是不能开的,开车目标太明显,飞机从空中就能锁定目标。
于是我们决定走地下,这回不能用业火挖,有外人在,我的技能不可以暴露。
我和陈清寒轮流用铲子、镐头挖,陈清寒是挖‘盗洞’的老手,也可以说是天才型选手。
挖得又快又齐,黑猩猩负责用小桶倒土,把土倒到镇子底下的通道里,将我在那挖的通道回填。
我们不知道黑毛粽子死了没有,只知道军方时不时就派人搜索这片区域。
跑腿小弟也加入我们,他跟黑猩猩一组,负责倒土。
我在他们看不见的时候偷偷用业火烧石头,挡路的大块石头,我全烧了。
跑腿小弟却以为是陈清寒的手段高,选挨的路线上没有巨石。
我们俩连蒙带骗地挖通道,目标并不是挖回华夏,只想挖到有人居住的地方,在那改头换面,再弄个交通工具。
再不济,只要挖出军方的封锁区就成,军方已经将镇子周围的区域封锁,总有人巡逻,还有飞机飞来飞去,看着像在找东西。
美女的烧退了,身体渐渐好转,胳膊还不能动,但当我们向前移动时,她不用再被我们拖着走了,可以自己跟着爬。
痛是免不了的,她都咬牙忍着,陈清寒检查过她的骨头,恢复得挺好,陈清寒别的不会,但跟老神医学过接骨,因为在一线工作,跌打损伤最常见,他就认真学了接骨。
美女对此好奇极了,她不敢相信骨折可以不动手术就治好,还以为陈清寒会‘魔法’。
陈清寒说要快速恢复还应该用些草药,但这里条件有限,只能多遭几天罪。
美女却感激不已,说不开刀、不留疤她已经很满足了,慢点就慢点,就是她有点过意不去,她是我们的累赘,一点忙帮不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