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瑛自打觉醒记忆之后,就说她是重生的,她要见陛下和太皇太后,还说要揭露宋夏的秘密。
但没有相信她,所有人都觉得她是个疯子,整天疯言疯语。
重生?还下凡呢!你要是重生,会不知道怀王夺位失败?
不就是怨恨嫡母吗?找这么多理由。
而且搞笑的是,周书卿也同时在说他是重生的,去拉扯一个包间里的贵人,说他有要事相告。
但还没听他说完,那贵人就嫌弃的让人殴打,最后不仅手脚打断,连牙都没了,话都说不出。
为此,宋夏特意跑了一趟:“想起来了?真可惜,你们已经没有机会了,你们兄妹还真是心有灵犀啊,周瑛也想起来了,不过怀王府那个地方,现在鸟都没一只,谁听她的鬼哭狼嚎?至于你,倒是省得我动手了。”
周书卿惊恐的看着她,身体不停的蠕动。
“你猜的没错,本县主也是重生的,不过是重生的比你们早罢了,前世什么都有了,你们这辈子该知足才是。”
正是知道前世什么都有了,所以想起一切的周书卿才更加痛苦。
为什么?既然让他重生,为何不让他重生的早一些?
宋夏看懂了他怨恨的眼神,帮着他解答道:“自然是因为前世你们得到的都是不该得的,所以这辈子要还回来,周书卿,余下的日子,你就好好享受吧,本县主不会让你轻易死去的,你们一家人都要被折磨的活着给我的玉卿赎罪。”
柳芳娘听闻消息急急忙忙的赶来,好不容易得来的药全部洒落在地,她像护小鸡一样惶恐的看着宋夏。
宋夏施施然起身:“放心,现在对付你们,已经没意思了,这样才是你们最好的报应。”
见完他们,宋夏又去最后见一眼周永礼,特意将他们的遭遇说给了周永礼听。
周永礼动作僵硬的凿石,似乎对他们的近况已经没了兴趣。
“周书卿废了,你以后应该也没有后代了,皇后娘娘做主,我与你和离,然后将玉卿记到了周家嫡子的名下。”
他猛地抬起头来,似乎没想到宋夏会做的这么绝。
“你不配做玉卿的父亲。”
周永礼整个背驼下去,像是什么都压垮了一样。
宋夏不再多言,起身离去,他就这么怔怔的看着,然后继续动作僵硬的凿石。
他是不配,他是无耻,可惜连累了书哥儿和瑛姐儿,要是他没有表现的对芳娘那么宠爱,要是他没有打压玉卿想给书哥儿让路,书哥儿和瑛姐儿虽是庶子庶女,但也能平平安安的活下去。
都是他造的孽,都是他滋长了芳娘他们的野心,不然也不会引起宋夏的报复。
一切都是咎由自取,怪不得谁。
宋夏回府之后病了一场,周玉卿一直侍奉在左右,高姨娘和孟姨娘亲自熬药,给她擦手擦脚都不假于人手。
能过上现在的日子,她们非常感恩,是真心祈求宋夏能早点好起来。
宋夏这病来的急,去的也快,就像是放下这一切之后,整个人都轻松起来。
之后周玉卿便鲜少离开京都,他不入仕,新帝就封了宫廷首席画师的官位,这几年,他在江南闯出的名号也渐渐传入京都,尤其是那些隐世大家对他的称赞,更是让他在画坛的地位更上一层楼。
于是整个鸿朝都掀起了一股收集周玉卿画作的风气,这其中要数叶婉柔手中的最多,便是当年周玉卿未拜师前的画作,都被炒到了千金之数。
“哎呀,托玉卿的福,如今我也是个大富婆了。”
宋夏也笑:“我还悔呢,当年就该找你将那些画作还回来。”
叶婉柔笑眯眯:“现在找我还,晚了,不给。”
“也没事,我让玉卿给我画,要多少副都有。”
叶婉柔嫉妒的不行:“你这是炫耀,不行,我这个当舅母的也要。”
周玉卿就在一旁笑,然后逗弄着琳姐儿玩,教琳姐儿画画。
叶婉柔又馋上了:“这副我等会儿能不能带走?”
“你行了啊,别得寸进尺。”
高姨娘和孟姨娘就看着她们姑嫂笑闹,现在这日子,真好啊!真是做梦都梦不到的好生活!
周永礼虽然那样了,但琳姐儿以后有县主,还有书哥儿这个大哥哥做依靠,将来前程定是差不了。
便是嫁的人家世一般也没事,她们可不像柳芳娘和周瑛那么大心思,只要琳姐儿快快乐乐的做个正室夫人就行,毕竟妾室的日子不好过,不是谁都像县主这么好的。
不过现在府中的日子虽然好过,但人气还是淡了些,也不知道书哥儿什么时候娶妻。
她们可早早就开始预备了,红绸、喜衣都是她们一针一线绣的,龙凤被都绣了好几套了。
但她们急,夫人和书哥儿好像一点都不急。
正感慨着,就听世子夫人问道:“宝宁都定亲了,书哥儿的婚事你有什么章程没?”
宋夏摊手耸肩:“我倒是想,但你的好外甥不点头,我能有什么办法,我不想逼他。”
叶婉柔急的不行:“难道书哥儿一直没遇上喜欢的,就一辈子不成亲不成?这怎么能行?不试着相看,哪里知道相看的是不是喜欢的姑娘?”
“看他自己的吧,我不想逼他。”
“我看你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叶婉柔干脆对着周书卿说,“书哥儿,改明儿舅母举办一个宴会,你不许不来参加,听见了没?”
周书卿特别无奈:“知道了,舅母。”
“这才对,你这平日里都见不到几个姑娘,哪里能找到合意的?别躲在府里不出门,也让大家见见你周大画师的风采,让咱们也跟着沾沾光。”
周书卿臊的不行:“舅母,您就别取笑我了。”
他说罢抱着琳姐儿落荒而逃,偏琳姐儿还天真的问:“哥哥,我要有嫂子了吗?”
宋夏他们哈哈大笑,周书卿的脚步更快了。
然而本以为只是走个过场,没想到这次还真让周书卿遇上了一眼看进心里去的那个人。
对方是进京述职的武将家的幼女,也是到了年龄回京相看的,没想到一次就和周书卿看对了眼,成亲之后两人恩爱异常,前几年肚子没动静,武将家里还急的不行,生怕宋夏嫌弃女儿。
没想到宋夏反倒安慰对方,也丝毫没有给周玉卿纳妾的意思,成亲三年后,两人终于怀上第一胎,然后开了这个头,接下来十年都没怎么停,足足给宋夏添了五个孙子孙女。
本来嫌府里安静的高姨娘和孟姨娘,都被一排排的小家伙闹得头疼。
宋夏最后被闹怕了,留下一纸家书,自己出去游山玩水,再不出去玩,以后老了,就走不动了。
周玉卿看到后轻笑一声,直到下人来报说那人死了,笑容才慢慢收起。
说起来被押去那种地方凿石,能活到现在已经算是非常不容易,死了应该也是一种解脱吧。
就是不知道柳芳娘和周书卿他们是不是还在下面等着,毕竟他们才是真正的一家人。
随口交待下人去收尸,周玉卿并不打算再继续管,只顺口告诉了琳姐儿一声。
琳姐儿对这个父亲压根就没什么印象,更何况姨娘经常说他对不起嫡母和大哥,琳姐儿甚至心里还有些厌恶,毕竟嫡母和大哥这般好,怎么就忍心谋害呢?
周玉卿没去管周永礼草草安葬的事,他现在除了带孩子作画,另一项任务就是管理他娘交给他的善堂。
善堂里都是这些年收养的弃儿,七成以上是女婴。
作恶的是大人,但这些小孩子是无辜的,这两年卖画作所得的银两,尽数被他用到了善堂里。
不过为了以防有些人故意将人丢到善堂养,然后长大来认,善堂里还出了一条由京造府尹通过的条例,那就是无论男女,每个孩童长大之后都必须偿还善堂抚养的债务,女孩们,也不得被逼迫嫁人,若是拒绝,那将自动卖身周府为奴。
还别说,人心真的经不起测试,条例一出来,真有好几户人家说要带走自家的孩子。
留下的孩童,周玉卿每一个都会认真抚养和教导,长到一定年纪,便开始安排到周家的各个工坊、庄子和铺面去做工。
因为他教导有方,后来好多其他人家的工坊和铺面都主动来请人做工,在京都还短暂的掀起一股风潮。
周玉卿内心隐隐有种自豪感,只觉得这么多年的辛苦都值得了,虽然也有一些孩子不服管教,但大多数都是好的,能救一个是一个,毕竟是生命。
活得越久,他越是害怕失去,他开始渐渐理会娘为什么要办善堂的原因。
某天他从噩梦中惊醒,后背一身冷汗,妻子询问他时,还一度哽咽的说不出话来。
原来他这辈子的性命是娘求来的啊!而且在他上辈子病逝后,娘也紧随而去。
难怪娘对周书卿他们这般狠,原来自己被他们害死过一次。
那时娘该有多伤心和自责,才会去的那般仓促。
或许正是因为娘的心善,所以这辈子给娘一个改变命运的机会,今后善事他会一直做,希望下辈子,他还能再做娘的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