胤祯接收到康熙圣旨的时候已经到了五月,面对冷漠的判罚,胤祯暴跳如雷,但是却不敢有丝毫的忤逆,只得找手下士兵发脾气。
伴着黄河开化,一年一度的季节性洪水随之而来。
每年这个时候都是朝廷最忙的时候,好在最近几年太子和八阿哥轮番掌管工部,河堤修的还算顺畅。
地皮开始干涸,张胜处理好天津卫事情,重新将目光对准了西部的铁路,这次张胜吸取了上一次的教训,开始分段进行修理。
走西口,修筑北京到包头的铁路线,按照张胜的了解,这一段路程地势相对平缓,而且阻力较小,只是张胜的规划刚刚提上日程,大请朝廷就发生了一件惊天动地的大事。
“什么?决堤?怎么可能,黄河从来没发生过春天决堤的事情,历朝历代都没出现过,怎么会在我大清国发生?”
面对河南陵水县田文静送来的奏章,康熙眉头拧成一个疙瘩,面前佟国维,马齐,张廷玉站在那里大气都不敢出一声。
“皇上,从田文静的折子上看这洪水并非来自于陵水县境内,而是来自于陵水县的上游某个地方,导致陵水县被后水淹没了,可是到现在朝廷还没接到河南除了陵水县以外的地方上报洪水这件事,这里面一定存在隐情,皇上要不要派一个人下去查一查?”
历来河南都是黄河的重灾区,这些年里面有很多事情,张廷玉一路走来已经忍不下去了。
“皇上,微臣建议派遣四阿哥雍亲王胤禛前往河南查看灾情,毕竟四阿哥胤禛和田文静有主仆之情,相互之间说话更方便,再者河南受灾面积究竟有多大谁都不知道,一旦需要钱粮绝对不是一个小数目,朝廷临时拨款不方便,若是雍亲王在河南,就能够随时垫资进行补给,避免灾难进一步扩大!”
佟国维眼皮动了一下,几乎是脱口而出,张廷玉心里不由得一沉,心里暗叫不好,但是佟国维的话无懈可击,张廷玉还没想出好办法,康熙已经点头了。
“卓四阿哥雍亲王为钦差大臣前往河南调查灾情,查查以待,便宜行事,另外从户部拨款四十万两白银用于赈灾,内务府拨款二十万两赈灾!”
张胜接到消息的时候正在做铁路的规划图,望着圣旨上面的内容,张胜的眉头都皱得紧紧的。
“好你个老八,这明摆着是让我和太子斗,他在一旁捡好处!河南历来都是太子门人的势力范围之内,这次河南大水一定有隐情,拔出萝卜带出泥,弄不好老子白搭到河南!”
手里的笔折断了,张胜走到窗户边,大力推开窗户,眼睛里都是愤怒。
一路走来从黑龙江到广州,张胜看惯了大清官员耽于享乐,无所事事的状态,南北官员只是口音上面有些许的变化,但是本质上一点区别都没有。
都在争权夺利,媚上欺下,而身为上位者的满清贵族却浑然不觉,或者是根本就不愿意管理。
这次河南大水,让自己去查看似乎合情合理,但是还是一种赤裸裸的利益勾结。
“主子,太子府上来人了,说让您到东宫吃酒!”
正想着,手下进门汇报,张胜表情阴沉的要命。
“去回话,就说主子风寒很厉害,正在害病,不方便出门,改日我们再去,从账房拿些银子给来人,明白怎么做?”
对着手下人交代两句朱督善和张胜走进密室,从包裹里拿出一个小瓷瓶。
“吃了这个,能够保持一个月没有一丝力气,现在你绝对不能够去河南,如果我所料不错那里肯定有大事!陵水县上面是灵川县,那里是河南最富裕的地方,每年朝廷都会给予大量的金钱修筑河堤,河防营的官兵兵强马壮,都是八旗贵胄,但是据我所知这帮人根本没有到灵川县去,另外灵川县吃空饷这件事已经是公开的秘密,一旦查起来很多东西你不得不管,到时候得罪的人不光是太子一个,你在满清高层这里都无法立足!”
“康熙皇帝看似看重你,但是真到了你惹得天怒人怨的时候,他第一个会把你推出来,这就是皇权,你绝对不能去!”
作为皇室子孙,朱督善比张胜嗅到了这件事里面的腥臭,在朱督善看来这是个死局,但是无论如何河南绝对不能去,再大的事情都不行!
张胜一时间也没想出好办法,最终只能够搁置。
太子府内,胤礽面沉似水,对着空气大发雷霆,好几个小吏被拖出去打死。
“太子殿下,微臣看来这件事不妙,为了安全起见,我们最好派人把灵川县处理干净了,这样即便是雍亲王真的到了河南也什么都查不出来,只要是没了证据即便是皇上老爷子也不能够治太子的罪过!”
“臣听说这件事是佟国维佟半朝提出来的,其余几位中堂根本没说话,摆明了是八爷在暗中支持整您!雍亲王四爷今天之所以没来一方面碍于情面,另一面是担心皇上的怪罪,最重要的就是忌惮八爷的势力,现在朝堂之上都在盛传八爷贤明,太子殿下,这个节骨眼上我们绝不能再出事了!”
布姆吧搓着手,不断提醒胤礽,胤礽心里也十分着急。
胤禩步步紧逼,每次出手都能够让胤礽损兵折将,胤礽越来越感到自己身边缺少一个关键人物,内心里越发的怀念索额图,同时对于康熙的恨又增加几分。
点点头,手下人星夜兼程前往河南,这边康熙的圣旨下了三道,催促张胜尽快启程,张胜一次次借口托辞生病了不启程,最后太医院的医生来了。
面对朱督善的灵丹妙药,太医也没有什么好的解释。
“主子,田文静的书信来了!”
送走太医,手下送来田文静的书信,张胜踉跄的直起身子,花园内朱督善正在钓鱼,听到手下汇报田文静的信件送来了赶忙冲向张胜的房间,可是到了的时候还是晚了,桌子上放着田文静的书信,张胜人消失了。
“不好,随我追,一定要把王爷追回来,快,不然我们的荣华富贵都没有了,你们这几个奴才在怎么不拦着,不是告诉你们绝对不能让王爷出去的么?”
劈头盖脸给几个手下一通嘴巴,朱督善骑着战马追了出去。
“督先生,他是主子,谁敢拦着主子啊?”
一脸的委屈,手下人不敢怠慢,一切都是虚的,荣华富贵才是真的,只是几个人到了宫门前也只能远远的看到张胜的背影。
“王爷,切不可去!”
朱督善对着张胜的背影大吼道,张胜回过身子冲着朱督善摆摆手,眼睛里升起坚决,接着回身走进深宫。
康熙在南书房很快接到了张胜进宫的消息,太医院的医政刚刚汇报完毕张胜的病情,按照议政的建议张胜至少将养半年!
“他不是起不来么?你们怎么看的病?”
望着医政康熙的眉头皱的紧紧的,医政赶忙跪倒,康熙一言不发,直到看到满头大汗的张胜康熙的眼睛瞪了一下摆摆手医政这才如蒙大赦,偷眼看一下张胜,无意间看到张胜的脚下,刚刚走过的地面脚印都是湿的。
“雍王爷,快把这个含在嘴里,人参可以吊着元气,您这样强行出来会伤了身体的!”
赶忙拿出一片人参送给张胜,张胜摆摆手。
“我有这个,比你那个好使!”
袖子里拿出辣椒,张胜摆摆手医政咧咧嘴赶忙走下去,康熙微微惊讶。
“病了就不要去了,我找另外的人……”
“不用了,君无戏言,就是抬我也要去河南,现在朝廷上恐怕也只有我敢去河南,您真的派了别人去弄不好他们会死在半路上,弄不好当天晚上就死了!”
当着明人不需要说暗话,康熙心里也明白,谁都知道这件事针对的是谁。
“老十三和你一起……”
“不用,还是那句话君无戏言,老十三还没到日子,在里面老老实实的呆着吧!”
这个时候把胤祥调出来纯属是找事,另一方面也是给张胜添堵,更重要的多一个人多一份危险。
“你确定?”
望着张胜坚决的样子康熙眼神便换了好几次,张胜坚定的点点头,一颗辣椒丢进嘴里,辛辣传遍脑海,张胜身子抽搐几下。
“你有什么要求?”
“给我两道空白圣旨,一把杀人剑,十副棺材,另外我在河南期间任何圣旨我都不接!”
只有张胜敢于这么提要求,康熙微微点头,让人领着张胜下去休息,叫过刘洪交代几句,刘洪出去不长时间回来额。
“皇上,四阿哥的师爷在宫门外,咱们的人看见师爷追着雍亲王来的,可见王爷是自己的主张!”
详细的将张胜的事情交代一遍,康熙眉眼之中出现笑意,最终把张胜的要求全部答应了。
当天晚上康熙在婉仪的宫中自己喝醉了,足足喝了一坛子绝版杏花村,就是睡着了的时候康熙还在笑。
“放我走,道不同不相为谋,你没有机会了,我不和失败者一起!”
张胜的府邸内,朱督善给张胜吃了解药,身后小凤背着包裹,两人拼了命的要离开。
“你们几个先下去,我和督先生有话说……”
“不用,你们几个就到门口等我,今晚上我们就走,不在这里待着!”
别过脸去,朱督善懒得看张胜,一张脸涨得通红。
“督先生,你听过一句话么?世界不是毁在作恶者之手,而是毁在冷眼旁观者的手里,大明朝灭亡是闯贼的功劳么?不是,是那些出工不出力的明朝大臣的功劳!到后来哀鸿遍野,民不聊生,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
“今日我若是旁观,就如同崇祯皇帝手下那万千冷眼旁观的大臣一样冷漠,我做不到,若是督先生认为为了权利,皇位,就可以对很多事情视而不见,那我不留你,大门随时敞开,言尽于此,我要去河南,那是个掉脑袋的买卖,督先生敢去我们明天就出发,不敢去我就拉着棺材自己走,反正我已经给自己准备好了!”
拍拍朱督善僵硬的肩膀,张胜走回自己的书房,开始思考怎么破局河南。
张胜走后良久朱督善才别过脑袋,一双眼睛里已经噙满了泪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