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磊端起碗，喝了口，夸：“这米酒味儿真好。”
梁三娇搭话，“我娘也给春芽姨买了几瓶，就等着磊哥哥你带给我春芽姨呢。”
赵磊应了声，又问梁一俏：“一俏，你怎么觉得那姜大郎是个傻的啊？”
梁一俏坐下来，笑：“怎么不傻，可傻了。旁的不说就说今个儿，隔壁的姜大娘出门前叮嘱他，注意下我们这边的动静。”
“磊哥哥，你猜他怎么做的？搬了个梯子，趴在围墙看，从二美扫地看起，一直看到你过来。”
“哈哈，这不是傻是什么啊？”
“哈哈。”梁二美又乐起来。
赵磊也乐了，他说：“是个傻的。”
梁三娇也在一旁笑。
咚咚咚，门外有人敲门，梁二美立即说：“肯定又是哪个媒婆，咱们别出声，装没听见。”
果然，这敲门声响了几下后便停了。
又等了会儿，梁二美说道：“也不知这些媒婆打哪来的，听见这巷子有人中举了，便疯了般敲着门乱拉媒。”
“这还是好的，前头的文家就住在那中举人旁边，那媒婆啊是一茬又一茬地长出来，割都割不完。”
赵磊问：“我刚刚过来的时候见一户人家人来人往的，想来是那家人中举了吧。”
“对，就是那家。”梁二美又说，“那家中的是头名，把隔老远的葫芦巷的人都惊住了，跑过来看热闹。听，又放鞭炮了，这几日我可……”
“呜呜。”梁二美的嘴巴被梁三娇给捂住了，梁三娇拉起梁二美将她往外头拉。
梁二美不乐意，被梁一俏同着梁三娇把她给拉出来了，又用着劲儿将梁二美给拉到了厨房。
如此后，梁一俏才从厨房出来又进堂屋与赵磊说话。
赵磊也装作没瞧见刚才三姐妹的举动，与梁一俏说笑起来。
厨房里头，梁二美抱怨：“三娇，你干什么把我拉出来啊？我还没说——”
梁三娇打断梁二美的话，“二姐，磊哥哥才落榜，心情不好着呢，你说什么旁人中举的事儿。”
“我都给你使了好几个眼色，你像是没瞧见似的。”
“呀。”梁二美叫，“我给忘了。”
“成了，你别出去了，给我打下手。”梁三娇拿出一个盆，从瓮里头挖出几筒米，再将盆递给梁二美，示意她洗米。
然后，梁三娇将咸肉拿下来，又拿了几个鸡蛋，几把青菜，咚咚咚，切起菜来。
弄好，梁三娇觉得还是少了点，她又找出干香菇和干木耳，用水泡发后，再喊着梁二美，两人从井里头拉出一块肉，又回到厨房，咚咚咚，切着肉。
她还喊：“二姐，火弄好了，你再给我掰几个蒜头。”
喊完，梁三娇又忙活起来。
不说梁三娇了，说说这出门的梁氏。
她先是和姜母坐上了柴家的牛车。
明个儿是重阳节，去升阳观的人也多起来。
等梁氏和姜母到升阳观，观外面的空地儿那一排排小摊子挤满了人。
还有好些个小摊子都排到了路口。
姜母见人多，喊着梁氏跟上来。
梁氏笑着随着姜母在人群中穿行。
两人先是顺着人群走，后是不知怎么的逆着人群，再是转着人群，好半会儿才进了那升阳观。
一进观里头，就见一个大炉子，炉子上头插满了一根根的香，有些香都快歪出炉子外头了。
还有些人举着三根香对着炉子跪拜。
香，烟，火，人，挤在一起，看得梁氏恍恍惚惚想起她家大柱过世前的那段日子。
姜母可不晓得梁氏想什么，她抓着梁氏的衣袖，带着梁氏从人群中钻来钻去，待钻到一个大殿前，姜母迫不及待地将篮子里头的线香拿出来，借着坛前的蜡烛火点燃后，再跪在垫子上，念了几句后，再把线香插进香炉里头。
待她弄完，一找梁氏时，发现梁氏还在垫子上念着。
姜母也不催，好奇地蹲到一旁看一道长解签。
求签的人是对母女，问的是女儿走商的夫婿什么时候回来。
道长依据签文给了个答案后，母女两人高高兴兴走了。
马上，又来了对母女。
这次问的是女儿怀孕的事儿。
道长给了个肯定的答案后，这新来的母女又高高兴兴走了。
姜母还想看，就被梁氏给拉出去了。
两人又挤着人群，挤出道观，挤到路旁，上了辆马上要走的牛车。
待牛车在路上慢吞吞地行走时，车里头的人也你一言我一语说起来话来。
姜母是边听边插话，梁氏是只听不说话。
待到了葫芦巷，两人又下了牛车往家里头赶。
刚赶到三条巷，就被一个眼生的大娘给喊进钱大娘的杂货铺。
一进去，几个眼生的大娘就围着梁氏问：“梁大妹子，上回你说你侄子还没成亲吧？正好，我这儿有个姑娘，她家……”
“梁大妹子，我手里头也有个姑娘，这姑娘她父亲也是个秀才，与你家侄子是天作之合……”
“梁大妹子，我倒是有桩婚事儿与你说，不过是说给你家大闺女的，这后生啊……”
梁氏一一回答：“谢谢各位姐姐的厚爱。只是这桩子婚事儿，我做不了主啊。”
“我家闺女还在守孝呢，不谈，对，今年不谈……”
好不容易从杂货铺出来，姜母就吐槽：“那些上了岁数的人，平日也没什么好乐趣，便把旁人家子女的婚事儿当成乐趣。”
“今头说这户，明头说那户，好似这过日子，离了个男人离了个女人就过不了日子。”
“我可不待见这些人那张嘴。”
梁氏笑了笑，问：“姜大姐，你家大郎也有人打他的主意吧？”
姜母笑，“去年也是一群看乐子的人跑来我家给我大郎说媒，一开始我还听着，后来我那个火啊，直接拿把大扫帚打出去了。”
“我骂她们，三十岁的老姑娘嫁不出去往我屋里头拉什么？拉皮啊！拖着个三个孩子的寡妇又往我屋里头拉什么？拉牛啊！还有，你家那侄女不是才嫁了人，怎么又改主意想嫁到我家来？”
“滚滚滚。哪个再敢来，看我不打你们一顿我跟你们姓！”
“那些人啊，哼！”姜母笑，“她们啊，就是来恶心你的。你家越好，她们越要用那不着调的人去笑话你。你若是碍着面子应了，那她们就更得笑话你啊。”
两人到了梁家大门外头，姜母还拉着梁氏说话：“有些脸皮薄的人家就这样上当了，又或是自家姑娘年岁大了些，这当爹娘的就急得中了那圈套。”
“四笑她娘，你可别急啊。你家几个闺女长得这般好看，挑到三十岁也不怕。就算是真砸手里头了，大不了，再找个上门女婿呗，这天底下的男人多得很。”
“咱们女人，怕什么嫁不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