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头，魏老爷和柴家主在六和酒楼一个小屋子里头聊天。
柴家主感慨，“我以前还嫌弃我家卫儿不管用，没成想与水家、何家、朱家一比，倒像个人了。”
魏老爷笑了笑，没接话。
柴家主心戚戚，“咱们七大户，就这一年，卫家水家便败了，何家朱家也有败的迹象。”
“年前，朱家主和何家主对水家还多有怜惜之处，哪成想，过了年就得怜惜自个儿了。”
魏老爷还是不说话。
柴家主又继续说，“嫡长子不成器，下头的兄弟想上位，只怕是家业要乱了。若是出个有本事的，使劲扶持倒也能稳住这家业，若是没个成器的，便是有能守家业的嫡子或庶子，怕是也难让众人信服。”
“不信服，下头的事儿就难做。一难做，这生意啊，怕是不如以往啊。”
魏老爷问，“何家那进宫的姑娘这些年怎么样了？”
柴家主摇头，“也是用银子维持着，若没了何家这银子怕是在宫里头不好过。她不好过，何家也不好过。她若是倒下了，何家怕是也得倒下。一串一串的，这串没跟上，那串便断了。”
柴家主再说，“老魏，前些日子有夫人来我家拜年了。”
“她那话里话外的意思是想与你家沁儿说个媒，不是旁人，正是莫家主小弟的嫡长女。”
“我夫人没敢接这保媒的活计，便拒绝了。想来，过几日那莫家应该会托个中间人来你家说媒。”
“你让你家夫人做做准备。”
魏老爷点头，“我知道了。”
柴家主笑，“今年沁儿可是大出风头啊。香干铺子是小闹也是闹起来了，海货那真真是出手之果决，大胆，以小财撬动大财，便是我也不一定有这个胆量啊。”
魏老爷笑，“他啊，就靠着运气发了些财，上不得台面的。”
柴家主笑，“行了，哪个不晓得你多稀罕你家这儿子，便是你家这酒楼，没你儿子在外头招呼客人，你哪来的空闲和我闲聊啊。”
“哈哈。”魏老爷大笑。
柴家主也笑，“这就对了嘛，该显摆就显摆嘛。我若是有这么个儿子，我都快显摆到同洲府了。”
“哈哈。”魏老爷又笑，笑完，他问，“同洲府的黄皮子也破了一千来万的财吧？”
柴家主点头，“想来应该有。”
魏老爷感慨，“也就两个月的光景，一千来万便给没了，哎呀——”
咚咚咚，有人在外头敲门。
柴家主笑，“肯定是沁儿来了。”
柴家主在里头喊，“是沁儿吗？”
魏大少爷在外头答，“是我，柴叔。”
魏老爷开门，把魏大少爷迎进来，杨教头在外头守门。
魏家父子和柴家主在里头再聊。
柴家主问，“沁儿，你昨个儿与傅老大酒吃得怎么样了？”
魏大少爷答，“那三家还想加货，被傅老大给拒了。傅老大说一千万的货就吃紧了，再加吃不进。”
柴家主感慨，“这海路确实是令人眼馋啊。不说旁的，单是那珍珠就够人眼红的。”
魏大少爷又说，“傅老大说过了年便得招一群水性好的人去海上认认海。”
魏老爷接话，“理该如此。”
柴家主也点头，“是该这样。”
魏大少爷再说，“傅老大还是想再加些武器，咱们这头风头这么大，那些海匪得了消息怕是会联手抢劫。”
“这个消息确定？”柴家主问。
“不确定，但有这可能。”魏大少爷答。
柴家主还是心存侥幸，“这些海匪个个难管的很，怕是没人能领得起这头。”
待柴家主走后，魏老爷问，“沁儿，你怎么看？”
魏大少爷答，“爹，海路的风险太大了，在出发前得尽可能降低风险。”
“爹，我同意了。我私底下单独加个两百万，给傅老大购买武器。”
“这单就不算在魏家身上，算在我身上。”
“成，听你的。”魏老爷答。
次日，姜大明家里头也迎来了章金再一次拜年。
姜大明笑话章金，“你不去当值，又跑我这儿来干什么？”
章金叹气，“我哥退下了。”
“什么退下了？”姜大明问。
章金答，“黄皮子破盘后，我家书坊整日有人扔石子，不仅生意做不成便是在书坊干活的伙计也经常被人揍。”
“家里头的那些人觉得再这么闹下去，这书坊生意怕是开不起来，便吵着要我哥给个说法。”
“我哥说，给你们什么说法？把我给撤了吗？”
姜大明叫，“这不是胡闹吗？黄皮子那事儿怎么怪得了章大哥？章大哥又怎么晓得这黄皮子涨成这样啊？”
“我看啊准是你家里头的人惦记着你们家的书坊，想把你哥给赶出去。”
章金再说，“可能吧。后头是怎么闹的，我哥也没跟我说清楚，反正是我哥连带着我退出了章家书坊，便是我哥那书商会会长也还给孙会长了。”
章金叹了口气，“过年后我哥便要去同洲府做生意了，我本来也想去，被我哥拉住了，说是家里头得有个主事的男人。”
“我嫂子晓得这事儿后哭了好些日子。老姜，想来我日后的日子怕是不好过了啊。”
章金笑，“看来我这守门的差事是不能像年前那样三天捕鱼，两天晒网了。”
姜大明笑，“你啊，就该把劲儿放到差事儿上。你稳住，你们两家人也能稳住，便是你哥在外头做买卖也能安心。”
章金点头，“老姜，你说得对。”
章金又显摆，“老姜，怎么着我也成了家里头主事的男人了，这可是破天荒的事儿啊。哈哈。”
姜大明也笑了。
章金问，“大明，你跟我姜大娘还没和好？”
姜大明冷哼了声，“我不趁机把我娘的气焰给压下来，不压得她再也不敢放那高利子，这日子没法过。”
“哈哈。”章金笑，“真真是看不出来我姜大娘胆儿这么大，居然敢放高利子。”
姜大明又冷哼了下，“人家哄着她，骗着她，说是放五百两便有十分利，她便上了这当。”
章金笑，“不是拿回来吗？还送了我姜大娘一顶皮帽子吗？”
姜大明答，“那是她运道好，若是运道不好，这五百两便打水漂了。”
“打水漂倒也无事儿，就怕沾上这放高利子的瘾，把家给败了。”
“这倒也是。”章金点头，“旁的不说，这些日子到处是那哭嚎声，也不知里头多少家给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