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跟麻爹说了一会话,张猴子就把人集中起来朝前走,前面探路的都是他的人,我们走在后面。麻爹紧紧跟在我旁边,神情一直非常戒备,尤其小胡子,只要一靠近,麻爹就挥着手电,眼神很不善。
麻爹这次犯了倔,让我很为难。小胡子『性』格隐忍,不会脸红脖子粗的跟人吵架,但把他惹急了,可能直接就要动手。麻爹的功夫全在嘴上,真的打起来,根本不是小胡子的对手。我只好一边走,一边不停的跟麻爹说话,分散他的注意力。麻爹看小胡子离的远了,就轻声对我说:“卫少爷,老子事前对这票买卖知道不是太多,但现在看起来,很有点离奇的地方,特别是这道门。”
“麻爹,你太藐视我的智商了,这么明显的事情,我怎么可能看不出来?”
“不是,你没理解老子的意思。这道门究竟有什么古怪,为什么你的手按进去门就打开了,这些问题暂且不说,老子想说的是,这道门存在的意义。”
“意义?什么意义?”
“门的意义啊......老子跟你形容不出来......”麻爹不停的揪头发,好像是在组织语言,要把自己的意思表达出来。
但是我看着他的表情,再联想意义这两个字,就萌生了一些自己的想法。没错,诸如为什么我能打开门之类的问题可以先放下,我现在要想的是另一个问题。在这样一条狭窄过道的尽头弄出厚重的门,把入口完全堵死,如果当初铸造这道门的人只是单纯的为了堵住不速之客,那就根本不用留下绞盘铁索什么的,就和墓室中的回龙石一样,墓道一封,门就从里面顶死了。
而铸造门的人还是留下了开启的办法,说明他并不想把路完全断绝。如果从这个观点出发,最终只能得到一个结果,这道门,只为了堵住不应该进去的人。而我,仿佛不在这些不应该进去的人之列。
推测如果是正确的,那么这个地方和我之间,究竟有什么关系?
“卫少爷,现在也不用想别的,都被堵在这里出不去。而且,老子心里一直拧着个疙瘩。”麻爹幽怨的皱了皱他那道浓重的连心眉,蚊子哼哼一样凑到我耳朵旁边说:“你觉不觉的奇怪,老张那个搞爆破的伙计怎么可能忘带炸『药』?”
“他们不是本想炸开门,但怕发生意外,所以把这个计划取消了。”
“唉!老子就说你不懂事,一票买卖做之前,需要什么样的人,都是安排好的,既然把他调过来,就说明有他的用处。退一步讲,老张并不缺人手,洞外还守着十来个人,如果不需要爆破,何必让这个伙计跟着进来?他的专长就是搞爆破,又不是打打杀杀。”
我一怔,那个专管爆破的伙计先前说的那番话猛一听好象没什么破绽,但现在想想,似乎又有点说不过去。爆破这一行我不懂,不过这种高危行业需要的是细致的人,正如老张所说,炸『药』就是他吃饭的家伙,那伙计不应该粗心到忘记带炸『药』。
“卫少爷,你等着看吧,要是老子猜的不错,等到必须用炸『药』的时候,这些王八蛋就能凭空变出一堆炸『药』来。”
“麻爹,你的意思是老张跟我们玩猫腻了?他这么做,有什么目的?”
“老子也说不清楚。”
麻爹一番话,弄的我心里也拧了个疙瘩,很不舒服。我觉得不搞清楚这个问题,后面的过程还会有人为的麻烦。但是直接找张猴子去问,肯定不行,这家伙人如其名,精的和猴儿一样,套不出一句实话,只能靠我自己去琢磨。
看着周围那一道道晃动的手电光柱,我越来越觉得这些人都不可信。除了身边的麻爹,我不知道还有谁能让我放心的说几句心里话。
“眼下没有办法,咱们两个走在一起,老子负责保护你。”麻爹大义凛然的安慰我。
麻爹是绝对可信的,眼前无边无际的黑暗中,这也是我唯一能看到的一线光明。
张猴子派人在前面探路,我跟麻爹就隔着十来米的距离跟在后头。开始的时候一切还算好,地面虽然坑坑洼洼,但都是实实在在的石地。走着走着就不行了,通道变的狭窄而且曲折起来。麻爹很谨慎,赶紧拉着我缩短跟前面那些人的距离,唯恐他们躲在拐角里再搞什么小动作。
“咱们把老张拉过来,紧紧盯住他,即便要倒霉,大家一起倒。”麻爹眼珠子一转,冲着张猴子吆喝道:“老张,离老子那么远干什么,怕老子揍你?”
“麻哥,你正在气头上,我怕触霉头。”
“来嘛,咱们哥俩好好聊聊。”
张猴子屁颠屁颠跑过来,麻爹就勾肩搭背的跟他闲扯淡,没一句正经话,目的就是把他跟我们紧紧绑在一起。张猴子看上去神态自若,一边应付麻爹,一边时刻提醒那些在前面探路的伙计。我试探着问他,如果我们走到弹尽粮绝的时候,却没有找到其它出口,该怎么办?张猴子就说,洞外那些留守的伙计迟早会聚集过来,炸『药』在他们那边,活人总不可能让『尿』憋死。
大概半个小时的时间,前面探路的伙计转过一个拐角后就都停在那里,转身呼叫张猴子,听他们的语气,好象发现了些什么。张猴子想先过去看看,但麻爹把他拽的很紧,我们三个人一起走到伙计身后,面前的空间豁然开朗。那种感觉就象是一直置身行进在小胡同里,拐了个弯却猛然看到一个万人广场。
我的目测能力很差,就觉得面前的空间很大,但无法估计出大概的面积。后面的人陆陆续续都围过来,一群人站在路口朝前面看,很多手电集中起来的光线让视野变的清晰了一些,我们同时发现,这片广阔空间的正中位置,有一些残破建筑的迹象。
“老张,这到底是什么地方?”麻爹一只手搭着张猴子的肩膀,疑『惑』的问道:“又有那么大的铜龙,又有门,还他娘的有人在这里盖房子。”
“麻哥,我也是头一次进来,两眼一抹黑啊。”张猴子一摊手,表示很遗憾。
“老张,不得不说,你的纯真让老子想哗哗『尿』一地。”
我怕麻爹再说下去又要发火,就『插』嘴岔开他们的话题。这个地方有人为迹象已经是我们都知道的事,但是一片毁坏坍塌的建筑物之中,有可能隐藏着一些东西。而且,前面那一片残破建筑看上去规模宏伟,绝对不是三五百人能修建出来的。
“咱们过去看看。”张猴子想以身作则,亲自到前面开路,但麻爹贴的很紧,跟连体婴儿一样,弄的张猴子哭笑不得。
一脚踏入这片广场一般的空间,我就发现当初营造这里的人肯定花了很大力气,不但建造起宏伟的建筑,而且就连我们脚下坑坑洼洼的石地都被稍稍打平了一些。走到离建筑遗址还有很远距离时,已经能够基本看清楚它的大致构造。
建筑的底部,是三四米高的石台,石台的两个角上,有两根很粗的柱子,非常显眼,我猜测柱子应该有四根,分立在石台四周,但其中两根已经倒塌。除了两根屹立的柱子以外,其它地方坍塌的很严重,看不出原来的面貌。不过根据柱子可以判断出来,这些建筑在没有损毁前一定具有相当规模。
如果在陆地上,看到这种规模的建筑,也不会让我感觉惊奇和赞叹,但在不同的环境下看到同样一件东西,人的感觉是不一样的,比如在商场看见一台电视机和在古墓里看到一台电视机,完全就是两个概念。
我脑海中顿时浮现出这样一幅画面:距离现在很远的若干年前,成千上万的精壮劳力,靠自己两条臂膀,把成批的建筑材料从地面一点一点搬运到这里,然后一寸一寸垒砌出规模巨大的石台以及石台上的建筑。这样的工程量和工程难度不要说若干年前,就算现在,也要费些力气。有的时候,古人的智慧和创造力绝对超乎现在人的想象。
如果我们要找的东西真的藏在这里,那眼前这些人几个月之内什么都别干了,光清理那些建筑垃圾就需要很长时间。
在张猴子的指挥下,所有人分开朝建筑遗址靠拢,还没有完全接近石台,最前面的两个伙计就唰的退回来,伸手掏出家伙,别的人一看这架势,都知道他们发现了什么情况,周围顿时响起一片打开枪械保险的声音。
一看有情况,麻爹拽着我神行无影一般的退回去七八米,前方的伙计立即回来了两个,守在我们面前。
“前面什么东西?”麻爹完全就躲在两个伙计后面,问对方发现了什么。
“很大一条蛇!”一个伙计回头伸出双手比划了一下:“盘在石台下面!我们这些枪不知道搞不搞得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