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和尚,我跟张猴子的看法是完全不一样的,所以当和尚说出了那些话,我心底的恐慌就减轻了很多,试着跟和尚交谈了几句。他很正常,这时候看不出任何不对劲的地方。我情绪稳定了,张猴子也好了一些。
“和尚,那个,你,这个......”张猴子还是不安心,但是不知道该怎么说,怎么问,他不可能直接就问和尚是人还是鬼。
“你们到底怎么了?”和尚察觉出我们神『色』上的变化。
就在这个时候,我猛然看到地面上,和尚的影子好像一棵破土而出的树,一点点的长了起来。那个场景,语言真的很难形容,我和张猴子刚刚放下一点的心顿时就提起来,张猴子忍不住了,指着和尚身后就开始喊。
和尚猛的一回头,也被慢慢长出来的影子吓了一跳。但是他在我们中间是心理素质最好的,『性』子猛,而且不信邪。
影子长的很快,不到两分钟时间,就变的非常正常。和尚就转头对我们说:“这个地方邪,你们都知道,石头都能陷进去人,如果出现什么怪事,不用那么慌。”
“和尚......”张猴子眼珠子咕噜噜的『乱』转,他已经被吓到了。
“老张,你他娘的什么时候变的这么肉头。”和尚瘸着腿冲过来,一把揪住张猴子的领子,对着他狠狠的哈了口气:“看看!是不是热的!”
张猴子被和尚揪着,差点昏过去,但是两个人闹了一下,他就渐渐发现了,和尚真的是个活人,不折不扣的活人。
我们的心理障碍消除了,但是疑『惑』却越来越深,这到底是个怎么样的地方?和我们之前认知的世界好像完全是两码事。
渐渐的,我们已经走出了之前和尚所涉足过的地方,前面又是一片未知之域。因为要在很多地方仔细的找,所以走的非常慢。我们头顶的洞顶上,隐约又出现了一条很宽大的裂缝,简单的目测一下,可能是直通到地面上方的。
“试试吧,看看通不通。”张猴子比我们都想离开这里,看到裂缝就手痒,他招呼我跟和尚一起朝上打光线,然后举着枪就扣动扳机。
清脆的枪响之后,裂缝那边就冒出一团火花,这条路走不通。这个地方好像一个巨大的球,只能进来,却出不去。张猴子最后一点念想也完全断绝了,不过他适应的很快,立即鼓励我们全力找人,说人多力量大,脱困几率高。
我正想说话,就感觉到身后有一阵突如其来的风声,好像有什么东西从上边扑了下来。我条件反『射』似的朝前一冲,同时转过头想看看是什么东西。
一瞬间,一张惨白的脸就从我面前呼的落下来,紧跟着就是啪的一声,那张脸自由落体一样的拍在一根石笋上。我被吓了一跳,但是身边有和尚跟张猴子,所以这一幕还在承受范围之内。等到他们也把手电光照过来的时候,我才看清楚,这是一具头朝下拍落的尸体,它的双脚被卡在了石笋的上方。
“是谁!”我心里一紧,因为刚才那短暂的一瞬中,只看到有张脸,却没有看清楚究竟是谁。
和尚跟张猴子的动作都很快,前者举着枪把我拉到身后,后者就警惕的看,死者身上的衣服还是完好的,张猴子没看对方的脸,只望了望衣服,略微回忆了下,说道:“周思龙!”
这个人是小胡子队伍陷落之后进来的救援队之一,而且是第一批里八个人之一。很显然,救援队下来之后才发现出不去了,他们也在找路,从石壁那边穿到这里来。
我们又找了一下,只有这一具尸体,已经死透了。他是怎么死的,其实已经不重要,因为在这样诡异的地方里,很多意外不是人能够防备的住的,不留神就会糟道。
“去他娘的!别都死绝啊!留几个大家一起走,胆子也壮一些啊!”张猴子大声的喊着,好像他一喊,其他的人就会马上冒出来一样。
“不要耽误时间,走。”和尚果断的抛弃了这里,继续朝深处走。
指北针完全没用了,走的深了,方向感就很模糊,我们在无数的石芽和石笋间穿梭着,一口气就找了三四个小时。这时候,和尚就招呼我们朝右边看,那边的石芽稀疏了一些,就像是一片茂密森林的边缘。隐约中好像能看到一面延绵的高墙,静静矗立在黑暗中。
“是石壁?”
我们的注意力马上就被吸引过去,因为想从凭空从中间地段出去是完全不可能的,我们从石壁穿进来,只能从石壁再穿过去。和尚带着我们就朝那边走,距离越近,看的越清楚,那真的是石洞右端尽头的地方,一面石壁像一堵不见头尾的城墙。
三个人快步走到石壁边,先前后看了一眼,后面的石壁根本望不到头,前面则是在不远的地方打了个弯,然后延伸到了西北方。我们不敢直接拿身体去试探,和尚惦着一根钢钎子,朝石壁上捅。几分钟之后,石壁没有变化,我们就朝前走了一段路,继续试。
二十分钟时间,我们连续试验了三个地方,但是石壁坚硬的仿佛不可摧毁,和尚都有点气恼了,左手举着钢钎子朝石壁上砸。
“我们怎么办?”张猴子商量似的跟和尚说:“先找出路,还是先找师爷他们?”
“先找人!”和尚瞥了张猴子一样,拐着腿不甘的朝前走了几步,就要离开这里,重新钻到石芽石笋密布的区域去。
和尚刚买腿走出去几步,就顿了一下,然后低头朝下看,好像是踩到了什么东西。接着他退了一步,用手电去照,弯腰从地面上捡了点东西,等他把东西捡起来的时候,眉『毛』就唰的一抖,嗓音发颤。
“一串珠子!这里有人来过!”和尚有些兴奋,摊着手掌让我们过去看:“老张,过来看一下,能认出这是谁戴的东西吗?”
我和张猴子围过去看,只看了一眼,我的眼神就定住了,紧跟着,我一把拍开张猴子的手,抢夺似的从和尚手里把珠子给抓了过来。
“卫老板,给我看看,我记『性』好。”
但是,当我捏住这串珠子的时候,就再也顾不上听张猴子说什么。我的心里来回的翻滚着,像是挂起了一场飓风。可能我自己都没察觉自己神『色』的异变,和尚就关切的问我怎么了。我像是魔怔了,呆呆的举着这串珠子看。直到和尚使劲拍拍我的脸和额头之后,我才恢复了一点清醒。
真的,我捏着这串珠子,就感觉这个世界最荒唐,最离奇,最不可思议的事情,发生了。我之所以看到珠子之后的反应如此激烈,是因为我认得这串珠子,它本来是我的。
“卫老板?你没事吧?”张猴子跟和尚不知道我内心的波澜,看我摇摇欲坠的样子,一左一右的扶着我。
“我......我没事,没事......”我挣脱了他们的搀扶,自己朝旁边走了两步:“让我静静,让我静静......”
我慢慢的把这串珠子戴到自己的左腕上,然后点了支烟。圆润冰凉的珠子像是一颗颗冰球,将要渗透到我的骨头里。
这是一串砭石珠子,不值什么钱,是我十几岁生日的时候,方叔送的小玩意。一串珠子一共十八颗,刻着六字真言,据说还开过光。那个时候,我根本就预料不到之后方叔的变化,所以对这串珠子很爱惜,戴的时间长了,也习惯了。
但是后来这串珠子莫名其妙的就丢了,说起丢失的过程,真的连我都记不清楚,好像就是糊里糊涂的丢掉了。我曾经找过几天,也回忆过珠子究竟丢到什么地方去了,不过这不是什么特别紧要的玩意,找不到也就找不到,过段时间就完全忘记了。
但是,一直到这时候,我才醒悟过来,这串珠子,丢在这个鬼地方了?这他娘的不是开玩笑吗!
我取下珠子来回的看着,多希望是自己看错了,但是根本不可能看错。这串珠子在我手上的时候,曾经断过一次,有一颗找不到了,我让档口上的伙计帮我补一颗,不过砭石不是值钱货,档口从来都不沾手。最后,伙计给我弄了一颗杂鸡血石的珠子,补足了十八颗。
而现在,那颗补进来的珠子,就好好的串在其它十七颗珠子中间。
这个问题,该怎么解释?如果说,有另一个人,正好也有这样一串砭石珠子,正好也用鸡血石补了一颗,正好落入了这个鬼地方,把珠子遗弃在这里,这样的可能『性』等于零,我根本不信会有如此巧合的事情。
那么,该怎么解释?我想了半天,再一次打量这个地方,心里就泛起了一个使劲压制却仍压制不住的可怕念头。
我,曾经来过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