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巧,又见面了。”
萧清音冲康妮雅招了招手。
康妮雅伸手拨了一下头发,手指上的红宝石光芒四射。
“是挺巧的,没想到你走哪都带着个花瓶。”
花瓶?
易水寒还是头一次听到这么新鲜的称呼。
他没看康妮雅,只轻轻抬手挽起萧清音左耳边的散发,露出她别在耳朵上的鸽子蛋大的红宝石耳环,关切道:“这对耳环戴着是不是很重?要不还是摘下来吧。”
萧清音配合地撩了一下右边头发,轻笑道:“不重,加起来不过一百二十克拉而已。”
一百二十克拉?
而已?
康妮雅低头看了下自己手上的戒面。
这颗红宝石拍下来时有一百克拉,但经过切磨加工后,只剩下六十克拉。
萧清音那对耳环上的红宝石如果也是六十克拉一颗,岂不是原本大小和她手上的一样?
她只有一颗。
萧清音却有两颗!
她居然比不过萧清音?
假的。
萧清音这两颗红宝石肯定是假的。
康妮雅嘲讽一笑:“有些东西,私下戴戴就好了,戴出来可是有风险的。”
被人当面戳穿,脸可就挂不住了。
话音刚落,一个穿着花衬衫白裤子的男子走过来,附和道:“你说得对,这对耳环可不能随便戴出来。”
康妮雅见是珠宝设计大师慕连安,惊奇道:“慕先生也来了?”
慕连安点头:“宋小姐婚礼用的首饰都是我设计的,她特地邀请我来参加婚宴。”
康妮雅朗笑:“难怪我说宋小姐照片上的配饰这么眼熟,原来是您的手笔,这些首饰太好看了,我结婚那会没能请到您设计,真是太遗憾了。”
慕连安笑道:“以后有机会再合作。”
康妮雅点头:“一定!”
说着瞥了眼萧清音,问道:“您刚才说那对耳环不能随便戴出来是什么意思?”
慕连安是国际知名的珠宝设计大师,由他来揭穿萧清音那对红宝石的真面目再适合不过了。
她迫不及待想要看到萧清音无地自容的表情。
慕连安脸上绽开一抹灿烂的笑容:“自然是因为这对耳环价值连城,戴出来容易被打劫。”
康妮雅:“……”
这不是她想听到的答案。
她忍不住道:“她这个红宝石的色号我看着怎么好像不太对?”
慕连安视线落在她的戒指上,笑道:“你这颗石头和她那两颗都是鸽血红,没有任何色差,应该是同一个产地的。”
业界都说慕连安的眼睛就是尺,机器都没他看得准。
他给萧清音那两颗红宝石背了书,康妮雅就是想推翻也推不了。
只能勉强一笑:“看来我的眼力还有待提高。”
别眼一看,倪宴的目光正黏在萧清音的脸上,她顿时脸黑如锅底。
“倪宴,我们新入座吧,婚宴好像要开始了。”
说着挽着倪宴的手,强硬地把他带到前面去。
倪宴被迫收回目光,心却怎么都静不下来。
萧清音那张在红宝石衬托下美艳不可方物的脸在他脑海一遍遍回放,主持人和新人说了什么,他全然没有入耳。
等到新人一桌桌向宾客敬酒,他才回过神来,下意识看向邻桌。
萧清音和易水寒就在邻桌坐着,两人挨得极近,萧清音手上剥着一只虾,剥完后,送到易水寒唇边。
易水寒含笑吃了。
倪宴眼底瞬间阴霾翻滚。
他喜欢吃虾,却不喜欢剥虾壳,和萧清音交往那会,她总会把虾剥好了,放到他碗里,笑着看他吃。
也是因她这番体贴举动,他从来没想过,她是那个传说中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萧氏千金。
只以为她家境比旁人好一点而已。
毕竟学医行医这么苦,他就没听说过哪个富家千金选择学医的。
所以就算他动了心,也还是坚定地去哈桥找康妮雅。
康氏是跨国巨头,哪怕康妮雅只是康家众多千金中的一个,身价也远超其他富家千金。
因父亲早逝,母亲体弱多病,他从小就吃够了苦头。
寒冬腊月盖着被老鼠咬得破烂的被子时,他发过誓,这辈子一定要出人头地,把白眼看过他的人都踩在脚下。
若能和康妮雅在一起,他可以少奋斗三十年。
他只能这么选。
可是等他如愿追到了康妮雅,如愿成了有钱人,他却无比怀念萧清音给他做的包子小米粥。
怀念他们在小饭馆吃过的香辣虾。
怀念她单纯而美好的笑容。
可是现在,她洗手作羹汤的对象,已经成了别人。
不应该是这样的。
那人不过空有一副皮囊,连份像样的事业都没有。
他才是足以和她相配的那个。
他们应该在一起的。
“倪宴,新人来敬酒了。”
康妮雅扯了扯他的袖子。
倪宴回头,端起了酒杯。
康妮雅眼底怒意翻滚。
总是这样。
只要萧清音在场,他的魂就跟丢了一样。
这么痴情,当初何必来招惹她。
得了她的利,就想把她甩了?
做梦。
她一口干了杯中酒,重重放下杯子,脑海默默酝酿起另一起事故。
说起来,这会那个女人应该被处理掉了吧?
刚这么想着,宴会厅入口传来一阵骚动,她扭头看去,看到了几个穿警服的身影。
心里暗自嗤笑。
宋家真是没落了。
办个婚宴居然连普通警员都要邀请。
刚给他们这桌敬完酒的宋云茜和梁子兴一愣一愣的。
刚要吩咐身边的伴娘伴郎去看看怎么回事,那几个警员就朝他们走了过来。
“康妮雅在哪里?”
领头的警员问宋云茜。
宋云茜下意识看向康妮雅。
康妮雅心中一跳。
竟然是来找她的?
她按捺住开始激烈跳动的心脏,转身不动声色道:“你们找我?”
警员点头:“麻烦跟我们走一趟,您涉嫌故意杀人。”
康妮雅全身一僵。
“你们找错人了吧?我今晚都在婚宴这里,不信你们问问我先生,我和他一直寸步不离。”
倪宴点头:“她没离开过我。”
警员目光如电:“我并没有说是今晚的案件。”
康妮雅脸色煞白。
……
康妮雅被警员从宋家婚宴上带走了,当天警方就发布了通报,说是康某某涉嫌指使他人谋杀尤某、任某和一佚名女子。
尤某和佚名女子俱已身亡,任某被及时解救,只是谋杀身亡。
这个佚名女子便是萧清音,她恢复身份后,那具已经火化的躯体只能算作他人。
谁都知道,警方都是掌握了铁证才会通报,这则通报一出,参加过宋家婚宴的人便都知道,康妮雅完了。
康妮雅是连接康氏和大鲵汽车的重要纽带,她这一出事,大鲵股价自然应声而掉。
一跌就跌去了十几个点。
倪宴的身家随之少了近千亿元。
让他怒不可遏的远不止少了这么大一笔钱。
“你竟然敢谋杀她!”
看守所里,他用噬人的目光看着康妮雅。
萧清音车祸身亡那会,他生不如死,还要和康妮雅结婚。
婚后那几个月他都过得无比煎熬,直到在拍卖会上看到萧清音,才如获新生。
他不知道萧清音是怎么逃过一劫的,只要她活着,他的心空便是晴天。
万没想到,那桩车祸竟然是康妮雅谋划的。
她收买货车司机制造车祸不说,为了杀人灭口,又安排了两桩谋杀。
“你的心到底有多恶毒!”
康妮雅进来好几天了,律师和她说,如今证据确凿,她想脱身是不可能的了,只能争取少判几年。
但就算少判几年,她也要坐上几十年牢。
下半辈子彻底毁了。
她已经心若死灰。
此时听着倪宴的指责,她大笑不止。
笑得眼泪都出来了。
“我恶毒?
倪宴你问问自己的良心,到底谁更恶毒?
你自始至终都在诓骗我,利用我,为了让我腾位置,还把我吃的褪黑素换成了其他药。
你以为我什么都不知道吗?”
倪宴脸色微变。
“我没碰过你的药。”
康妮雅满脸嘲讽:
“我手头没有证据,你当然不会认,不过你最好拎清楚一点,我之所以有今天,都是被你的拎不清给逼的。
你以为除掉我,自己就可以和萧清音双宿双栖?
可惜人家宁愿选择一个空有一副皮囊的戏子,也不拿正眼瞧你。
想必她比我更早看清你的真面目。
你这种人,心早就发烂发臭,就算从乞丐变成首富,也臭不可闻,还妄想得到真爱?
呸!
水沟里的死老鼠都比你配。”
倪宴绷着脸,阴沉沉地看了她几秒。
“啪”地扔下一叠文件。
“签了。”
文件最上面那页的“离婚协议”几个大字映入康妮雅眼帘。
她冷笑道:“你真是一刻都不肯等,这么急着和我离婚,就不怕外界说你无情无义?”
倪宴淡淡道:“签了你才能再次见到你的律师。”
康妮雅拿起文件,看也不看就从中间撕开。
“想让我退位让贤?你做梦。”
她露出一丝癫狂。
“结婚时,你说过不管余生我在哪里,你都会陪着我。我会让你兑现誓言的。”
她拉也要把倪宴拉下来,和她一起下地狱。
开庭后,她供认说,谋杀不是她一个人的主意,倪宴也有份。
她的诬告没给倪宴带来多少麻烦。
但影响到了股市。
一则“大鲵汽车创始人涉嫌谋杀”的小道消息就让大鲵的股价又掉了十几个点。
倪宴对康妮雅恨之入骨。
康妮雅不肯签离婚协议,他只能诉讼离婚,不知道要拖多久才能摆脱她。
萧清音和那个男人却已经开始发请柬了。
他已经失去了这么多,不能再失去她。
……
易水寒答应出演没多久,张导那部古装剧就开拍了。
拍摄时间非常紧凑。
他每周只有半天能休息。
这半天他通常用来和萧清音视频——拍摄地不在A市,他们不得不异地分居。
七号这天收工后,也是休息日,他和剧组的人吃过午饭后正要回房,却看到一个意外出现在这里的人。
“我们谈谈。”
倪宴神色平静道。
易水寒轻笑:“好。”
他倒要看看,这人葫芦里装着什么酒。
两人便在酒店一楼的咖啡厅坐了下来,咖啡厅只坐了两三桌的人,十分清静。
点完咖啡后,倪宴开门见山道:“给你一个亿,立刻和她分手。”
易水寒唇角溢出一抹笑容。
“一个亿?花元还是米元?”
倪宴脸色沉了下来。
“当然是花元。”
一亿花元就够多了,这人居然还肖想米元!
真够贪婪无耻的。
萧清音果然还像以前一样单纯,看人从来看不清内里。
易水寒翘起二郎腿,斜靠在椅背上,轻笑道:“你有几千亿身家却只舍得拿一个亿来打发我,到底是你太吝啬还是她太无足轻重?”
倪宴拉长了脸。
“一亿对你来说够多的了,以你目前的身价,想攒下一个亿,起码也要接十几部剧,拍上近十年。若现在就有一个亿,你拿去投资增值,十年后会是百亿千亿。”
易水寒莞尔一笑:“你也说了,以我目前的身价。我要是不小心火了,随便接几个广告就有一个亿,又何必为了你这点钱放弃萧家唯一的千金。”
果然,这人是冲着萧家,才和萧清音在一起的。
倪宴眼底掠过一丝鄙夷。
“那你开个价,到底多少钱才肯离开她。”
易水寒张开一只手。
“五亿?”
易水寒摇头。
“五十亿?”
易水寒还是摇头。
倪宴脸色彻底黑了下去。
“五十个亿都是天文数字了,你还想要五百个亿?就算你火透半边天,十年也挣不了这个数。”
易水寒微微摇头:“错了,不是五百,是五千。”
倪宴:“……”
他全副身家都没有五千个亿。
这人做什么白日梦。
一个亿都够他找人悄无声息地杀他好几遍了。
他冷冷道:“最多十亿。”
易水寒摊手:“看来我们是谈不成了。”
倪宴勃然大怒:“你也不瞧瞧自己是什么东西,以为长了一张好脸就能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吗!哪天得罪人,怎么死的都不知道,还妄想五千亿,呵。”
易水寒放下腿,站起来,耸了耸肩。
“我确实算不上什么东西,但她就是喜欢我这张脸,你奈我如何?”
倪宴气得差点心梗。
易水寒离开后,侍应生把咖啡端过来,他猛灌了好几口,眼底杀意腾腾。
“敬酒不吃吃罚酒,这可是你自找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