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是为司徒枝的画来的。
“是的。”
萧清音回了她。
随即朝司徒枝所在方向看了一眼,她正和一位士子相谈甚欢。
估计一时半会顾不上这位姑娘。
便要叫掌柜。
却听这位姑娘惊奇道:“姐姐,你怎么在这里?”
她不由顿住。
来的竟然是司徒枝的异母妹妹?
出于好奇,她仔细打量了一番。
这位姑娘衣着极其华美,相貌和气质却平平无奇,让人难以想象她就是有着天才乐童之名的琴师。
据说她除夕宫宴上听到的那首好听的《阳春白雪》就是她弹的。
看来人不可貌相。
司徒枝听到有人喊自己,偏头一看,见自己父亲和他的妻女都在,眼里掠过一抹慌乱。
“爹,秦姨,妍妹妹,你们怎么在这?”
“我们是来买天心居士的画的。”
谭若妍边走过来边道。
视线越过司徒枝,落在她身后那位士子身上。
“唐公子,你也在这?真是好巧。”
唐希鸿轻轻点了一下头。
“唐公子,你手上的画是你画的吗?”
“不是,是天心居士的。”
“可以给我看看吗?”
唐希鸿给司徒枝递了个眼神。
司徒枝微不可见地摇了摇头。
唐希鸿于是拒绝。
“抱歉,不可以。”
谭若妍伸出去的手僵在半空。
她顿了顿,若无其事地收回手。
“那真是太可惜了,我还挺喜欢这幅画的。”
她扫了一眼店里,没看到其他画作,便问掌柜:“还有天心居士的画吗?”
掌柜摇头:“暂时没有。”
“可以预订吗?”
掌柜刚得了司徒枝吩咐,回道:“不好意思,预订人数已经满了。”
谭若妍一脸惋惜地转身对唐希鸿道:“看来唐公子比我要幸运。”
唐希鸿微微一笑。
他手上这幅画其实不是司徒枝卖给他的,是他上次雅集给了司徒枝一点建议,司徒枝吸纳后创作的作品。
他今天是应邀来看画的。
司徒枝不愧是备受山长青睐的天赋之人,只是听了一点点拨,就突飞猛进。
假以时日,她肯定会大放光彩。
他不说话,谭若妍一个人也说不下去,只能找司徒枝聊。
“姐姐,你母亲还逼你练琴吗?”
“没有了。”
“她那样逼你,真是太残忍了,姐姐你要对自己好一点……等等,你刚说什么?她不逼你练琴了?”
司徒枝点头:“是的。”
谭若妍瞬间卡壳。
好一会,她才找回自己的声音:“那太好了,姐姐你终于能摆脱学琴,做自己想做的事了。”
“嗯,我现在每天都过得很开心。”
一旁的顺意伯听到她这话,颇有几分难以置信。
“没想到你娘居然有想开的一天。”
秦氏嗔笑:“我早就和你说过,殿下迟早会想开的,现在应验了吧。”
顺意伯点头:“你比我有远见。”
他宽慰了司徒枝几句,就带着秦氏和谭若妍离开了。
看着他们的身影消失在街上后,司徒枝问唐希鸿:“我记得你好像说过很喜欢我妹妹弹的曲子,怎么见到她那么冷淡?”
“冷淡吗?”
唐希鸿轻笑。
“你的感知果然很灵敏,我喜欢听她弹的曲子,但不怎么喜欢她这个人。”
谭若妍这个人和她的曲子,让他感觉有点割裂。
司徒枝深有同感。
她也是只喜欢曲子,不喜欢人。
虽然秦姨和妍妹妹说话都很温柔,不像她娘,总是充满狂躁和愤怒,但她就是喜欢不起来。
以前她觉得是自己嫉妒妹妹有乐律天赋而自己没有缘故。
如今她全部放下了,也还是不喜欢。
大概是气场不合吧。
司徒枝并未把见到他们的事放在心上,依然每天沉浸在创作之中。
唐希鸿却托人给她捎来个消息。
说是圈子里突然传出一则流言,说她的画不是自己画的,而是从一个叫做何春生的落魄士子那里买来的。
有不少人信以为真,到处谴责她。
司徒枝气得发抖。
不等她去找那个何士子对质,对方就找到百宝斋。
要求她归还他的所有画作。
和何士子同来的,还有一大帮各大书院的士子。
有的是来声援何士子,有的是看热闹的。
何士子长得又高又瘦,跟竹竿似的,身上穿着洗得发白的蓝布长衫,鬓发有几分凌乱,下巴上还长了一撮乱糟糟的胡子。
浑身上下透着一股穷困潦倒的气息。
反观司徒枝,一身绫罗绸缎,仙气飘飘。
虽只用一根玉簪挽发,除了一只玉镯外别无其他装饰,但有点眼界的人都看得出,她那根簪子和那个镯子,都是极品美玉雕琢的。
堪称价值连城。
那些和何士子一样出身贫寒的士子,瞬间就站到了何士子这边。
“你们这些高门贵女,有钱有权还不够,连人家的才华都要掠夺,还要不要脸!”
“快把何士子的画还给他!”
“给何士子道歉,把他的荣誉还给他!”
“……”
司徒枝听着这一声声谴责,脚步不由得后退两步。
萧清音按住她肩膀,给了她一个鼓励的眼神。
“别怕,有我在呢。”
司徒枝顿时跟吃了定心丸一样,眼神坚定起来。
她咬了咬牙,走到何士子前面,问他:“你凭什么说这些画是你画的?你有证据吗?”
何士子昂头挺胸,一脸高傲:“我当然有,当场作画就足以证明。”
司徒枝愣了愣。
“当场作画?”
何士子回道:“没错!只要我能画出一样的画来,不就能证明它们是我画的了吗?”
“那我要是也能画呢?”
何士子瞥了她一眼,鄙视道:“你不可能画得出来,像你这种眼里只有小情小爱的闺阁女子,不可能画得出这么洒脱的画。”
司徒枝气笑了。
“那我们就比一比,看看谁才是画主。”
何士子应了下来。
萧清音让人搬了桌子,取了文房四宝。
司徒枝和何士子同时开始作画。
何士子胸有成竹。
他本就是临摹高手,临摹的画甚至连画师本人都分不出真假。
来之前他预先练习了模仿之作,肯定能画出一幅无可挑剔的“天心居士的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