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水寒带着萧清音后退了几十米，避开碎石攻击。
爆炸停歇时，萧清音取下脖间挂着的天珠串，仔细端详那颗五眼天珠。
它和其他珠子的材质看起来没有任何不同，花纹和她记忆中的一模一样，就连磨损的痕迹都分毫不差。
搁在其他珠子中间，没有任何违和感。
真的是赝品吗？
她不太相信。
说不定耶律娅刚刚拿在手上的才是赝品。
易水寒问道：“能分辨出来吗？”
萧清音刚想说不能，瞥见阳光落在天珠上，忽而想起透光性可以检测天珠材质，便拿着珠串逆光看了起来。
这一看，表情陡然僵住。
九颗珠子里，除了那颗五眼的，其他八颗都不透光。
“……假的。”
她艰涩道。
易水寒一颗心沉了下去。
“易五！”
他当即唤人过来。
“把刚刚神殿爆炸涉及的区域全部封锁起来，搜寻瑟珠，不要放过任何一寸地方。”
易五领命而去。
这场搜索从旭日东升一直持续到日落西山。
搜索到的瑟珠有好几颗。
碎片也有不少。
但都不是那颗五眼瑟珠的。
萧清音苦笑：“耶律娅当时就在爆炸中心，那颗珠子估计已经炸成粉末了。”
易水寒紧紧搂着她。
“不会的，可能飞到其他地方去了，再扩大点搜索范围，肯定能找到的。”
萧清音摇头：“不要浪费人力了，都城这么大，这么找法，就是一个月都找不完。”
易水寒的手臂骤然收紧。
“一个月找不完，那就两个月，三个月，就算要花一两年时间，要把都城彻底翻一遍，我也要找到它。”
萧清音：“……”
疯了才这般找法。
她刚想吐槽，突然意识到，他在害怕。
怕那颗天珠真的被毁，怕她魂飞魄散，离他而去。
想到这里，她转过身来，回抱住他。
“别担心，也许事情没有这么糟糕，那个大和尚说不定在吓唬我们。”
这话安慰不了易水寒。
他知道大和尚说的很可能是真的。
要是那颗天珠真的找不回来……
他难以想象自己会做出什么事。
“我不会让你走的。”
他用力圈住她，恨不得把她嵌到自己身上，好让谁都无法将他们分离。
萧清音很感动。
但她还是拍了拍他的手臂。
“你先松开一下，我胸口太疼了。”
易水寒脸色微变，立刻放开她。
神色一片紧张。
“是哪里疼？心肺还是……”
萧清音从怀里取出一个檀木盒子，白慕笙赴死前塞给她那个。
“被这盒子硌疼的。”
易水寒：“……”
虚惊一场。
看到盒子，萧清音又想起了白慕笙死时的模样，眼底不由得爬上一抹哀伤。
易水寒眸光闪了闪。
萧清音沉默了一会，才打开盒子。
看清盒子里装的东西时，她瞬间僵住。
那是一颗天珠。
一颗五眼天珠。
一颗和她失落的五眼天珠一模一样的五眼天珠。
她难以置信地拿起来，对着即将下山的太阳照了照。
没有透光。
是真的。
想到他把盒子给她时说的话，她把事情串了起来。
——他不知道从什么途径得知五眼天珠在耶律娅手上，故意找到偶然救过她的母子，拿到信物，潜伏到她身边，拿到了天珠。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耶律娅制造了一颗赝品给她，殊不知，白慕笙也弄了颗假的给她自己。
“这就是我图谋的东西。”
这句话犹还在耳畔。
他竟真的是为了帮她才这么做的。
萧清音顿时百味杂陈。
易水寒从她的脸色判断出白慕笙给的这颗瑟珠是真的，心情同样十分复杂。
他不曾把白慕笙放在眼里。
这人连做他对手的资格都没有。
但就是这么个自私自利，卑鄙无耻的人，煞费苦心地为萧清音拿到了最后一颗天珠，并慨然赴死，灭杀魔藤。
他的身死了，人却以另一种方式存活下来。
从此都会活在她的心里。
成为她的心头痣。
哪怕他再不甘愿，也只能接受。
毕竟活人是没法和死人争的。
萧清音把这颗天珠串起来，珠串戴到脖子上时，她感受到了上次所没有的东西——一种安心踏实的感觉。
心神一下子平静下来，人也变得更加笃定。
这一刻，她才信了那个大和尚的话。
“好了，你现在不用担心了。”
她朝易水寒笑道。
易水寒看了眼白慕笙的尸首方向：“我会给他修个壮观点的坟的。”
萧清音：“……”
“还是修个普通点的吧，大的容易被摸金校尉盗。”
易水寒：“……”
她果然对白慕笙上了心。
连他会不会被人盗坟都考虑到了。
他小小失落了一下。
萧清音推了他一把。
“别在这愣着，快去吃晚饭，你都一天没吃东西了。”
易水寒心头那点失落顿时一扫而空。
他们还有漫长的余生。
足以制造数不清的值得回忆的时刻。
随后几天，他们都忙着清理战场。
一下子死了这么多人，眼下又是夏天，不好好处理遗体，是要滋生瘟疫的。
傅钧石的身体恢复得差不多了，也在尽力帮忙。
易水寒见他指挥有度，管理出色，便萌生了把他调到西林，管辖这偌大土地的想法。
反正鞑子那边见他们连西林都拿下了，应该会安分好几年。
傅钧石听了他的安排，眼里却露出一抹迟疑。
易水寒有点意外：“傅将军不喜欢这里？”
傅钧石摇头：“不是不喜欢，只是我都一把老骨头了，是不是该回京颐养天年了？”
易水寒：“……”
懂了。
这是想岳母大人了。
他笑道：“我会把岳母大人送过来的。”
傅钧石叹了口气。
“西林比辽东的冬天还要漫长和寒冷，你岳母身子弱，怕是受不住。”
“这您倒是不用担心，”易水寒回道，“我刚收到勘探报告，西林和大熙交界处有大量煤矿，制成蜂窝煤的话，西林取暖不成问题。”
“蜂窝煤？”
“比木炭还好用的燃料，晚上烧上一块，能睡到天亮。京城去年冬天就用上了。”
傅钧石还是犹豫：“这边路途遥远，晚晚过来了，想见她母亲就很难了。”
易水寒挑眉：“巧了，这个我也有解决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