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店?”要不要这么巧,选家店就是黑店?可福灵安看那掌柜虽然没有笑脸,也不像是阴险狡诈之人啊,连千山是怎么判断的呢?“你怎么确定是黑店?”
“直觉!那掌柜的和那个伙计,一直眼神交流,他们肯定是在商议着,安排我们住下,天黑再下手!”
他这么一说,福灵安心里有些发毛,“要不我们再找一家?”
摇了摇头,连千山只道没可能,“都已经进来了,掌柜的怎么可能让你出去?”
这是什么道理?“你既然发觉异常,才刚为何要入住?直接出去不就好了么?”
“我们一进来,店小二就把店门关了,即便我们那会儿要出去,他们也不会同意,绝对会动手!所以只能将错就错,先进房间再商量对策。”
这可麻烦了,福灵安猜测着,“若是为钱财,他们应该会趁天黑行动。”
“对!”连千山提议道:“所以我们应该先躲起来。”说着他开始安排,让福灵安躲在角落的箱子中,而他则躲在衣柜里。若然有人来谋财害命,必然直奔床头,他们还可趁机逃走,
福灵安虽然大少爷,文武双全,偏偏缺乏处世经验,连千山比他涉世早,他也就十分信任他的话,听从他的安排,两人分别躲了起来。
然而熄灯躲了半晌也没什么动静,福灵安不禁纳罕,会不会是连千山猜错了呢?也许这掌柜的是好人?
躲在箱子里十分难受,筋骨不舒展还不透气,许是阴雨天的关系,里头还有股发霉的难闻气味,福灵安想出来,轻唤着连千山的名字,然而无人应答,
他不是躲在衣柜中么?那应该听得到才对,为何不吭声?不会是出什么意外了罢?担忧的福灵安小心翼翼的推开箱子,露出条缝隙,屋中一片漆黑,他什么都看不到,外头也没什么动静,他便大着胆子,从箱子中站起来走出去,重新点燃蜡烛,
待烛火亮透,打开柜子,竟然没有连千山的身影,这小子去哪儿了?方才连千山说箱子太小,包袱太挤,钻着肯定难受,由他来拿,福灵安也就没在意,顺手便给他了。
这会子居然不见人影,难不成……连千山是骗他的?这根本不是什么黑店,他故意危言耸听,目的就在于那个包袱罢!还特意让他把钱袋也装进去,方便拿走么?
意识到这一点,福灵安暗恨自己实在太蠢,轻易信人,才导致被骗!气愤的他立即冲出去找人,询问在门口守着的店小二,可有见过他的同伴,
小二点头应道:“见过,刚出去,说是你病了,问我哪里有大夫,给你抓药去。”打量着他生龙活虎的模样,小二抓耳奇道:“你这不好好的么?哪里不舒服?”
果然是撒谎精!福灵安懊恼恨斥,“他骗人的,我根本没病,他是想偷我的盘缠!”
“啊?小偷?”店小二目瞪口呆,甚感惊讶,“你们不熟啊?我还以为你们是兄弟呢!他背着你的包袱,我也就没吭声!”
起初连千山是帮过他的,是以他对这个少年印象极好,哪里想得到,此人竟会见钱眼开!憋屈的福灵安不愿就此罢休,转身向外冲去,
“哎——”店小二提醒道:“天都黑了,你往哪儿追?肯定找不着了,还是莫要白费力气!”
尽管他好意相劝,那孩子也不当回事,径直离了店,小二还要看店,也就没再理会,看他的造化咯!
冲进夜色中的福灵安奔到了分岔口,不知该往何处找寻,连千山曾说过,他的老家在清远镇附近,兴许这句也是骗人的,那他应该不会去往清远镇的方向,应该是反向而逃,于是福灵安继续向左边道路追踪,
跑了一段路,忽闻前方有人语声,似乎不止一人,福灵安不再快跑,停了下来,躲在路边丛林处,逐渐靠近,观察前方的情形。
近前一看吓一跳,前方果然是连千山,但他似乎被人围住了,那些人凶神恶煞,看起来似乎是山贼,要抢他手中的包袱,他紧紧拽着不撒手,就被他们围攻,
“活该!”这是福灵安的第一反应,本想就此离去,不再管他,刚转身,又犹豫了,脚步顿停。那伙儿可是山贼啊,不是普通的小毛贼,指不定抢了钱财还会杀人灭口!他怎能眼睁睁的看着别人出事而不相救?毕竟那是活生生的一条命,福灵安于心不忍,又折返回去,
对方有三人,人高马大,必有蛮力,心知硬拼拼不过,福灵安便捡起一块小石头,扔向远处,石头滚落草丛,发出声响,惊动那伙人,为首那个眉头有胎记的男人示意手下去那边瞧瞧,看丛林中是否藏了人,
还有两人,必须再拉开一个才有机会!情况紧急,容不得他多想,再犹豫的话,第一个走远的人就该回来了,于是福灵安解下自个儿腰间挂着的金耳勺,看准地儿,掷了出去,
山羊胡耳朵尖,听到细微的声音,瞬间回头,发现地面上似乎有东西,惊呼着,“大哥!那儿好像有个宝贝?”
“马路上能有什么宝贝?”胎记老大不以为意,紧扯着被打的嘴角出血的少年不撒手,准备再搜身,
“拿开你的脏手!”连千山嫌恶怒斥,那人轻蔑哼笑,“瞧你这身打扮,一看就不像富贵人,这包袱肯定不是你的罢?偷来的?这就叫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啊哈哈!”
“我看像金子呢!这路上白日里来往有车辆,许是哪辆车上掉的呢?”山羊胡说着举起火把,睁大小眼睛,走过去蹲地上去仔细瞅。
逮准时机,福灵安迅速冲上去,拔出匕首,朝着胎记老大的胳膊上狠滑一刀,趁他惨叫时,又刺向他肩膀,而后拉起连千山就开始狂奔!
未料他会突然出现,还会救他!连千山懵然看向他,一时间还未反应过来。
拽着他跑太辛苦,福灵安边跑边斥道:“傻了你,倒是跑快些啊!”
“哦!”鼻青脸肿的连千山这才反应过来,抹了把唇角的血,跟随他狂奔,贼人反应过来,迅速追上他们,
山羊胡稍显瘦弱,福灵安平日里练的功夫终于派上用场,梁桥得空时总会教他一些制敌的绝招,抑或被人抓住该如何脱身的方法,今日一试,果有妙用,对付一个山羊胡绰绰有余,
但后头又跟来两个,他双拳难敌,连千山又受了伤,再耗下去,必定吃亏,于是瞅准时机,拉着连千山往斜坡下滑去,虽然疼痛,好歹甩开那些人,到底后,连千山爬起来拉他,
“这里我熟悉,这条河对岸有个小镇,要不我们游过去?”连千山道罢,却不听他回应,侧首便见瑾林正盯着他看,瞬间了悟,顿觉尴尬,“你要是不信我,那就罢了!”
毕竟他已经骗过一回,人家不信任,也是常情。黯然神伤时,忽闻瑾林道:“那就游过去罢!”
说着率先往河边走去,惊讶的连千山急忙跟上去,“你……你相信我啊?”
没有正面回答,福灵安只是反问,“没有别的路,不去对岸,难道回去送死?”
“也是哦!”他似乎没有追究他的责任,连千山顿感庆幸,嘿嘿一笑,不再啰嗦,跟着他游了过去。
河对面虽有小镇,可还得走一段路,两人衣衫尽湿,才上岸便冻得直打哆嗦,加之夜风一吹,寒意刺骨,实在是走不动,干脆躲到附近山洞,抱柴生火,一同将衣裳烤干。
褪下衣衫时,区别格外明显,福灵安白白净净,一看就是大户人家养尊处优的少爷,连千山则是小麦肤色,不仅结实,还有一些伤痕,
这些粗活儿福灵安都做不来,速度太慢,连千山一个人承包,麻利的搭起架子,烘烤衣物。
看到他前匈后背皆是伤痕,福灵安心生好奇,“你这伤是怎么来的?”
手微顿,连千山似是想起了什么,没吭声,福灵安会意,也没有为难他,“不想说便罢,无妨。”
“其实……都过去了,也没什么不好说的。”兀自笑了笑,连千山没再隐瞒,实话实说,
“我很小的时候,爹娘就不再了,我爹临去前,把我托给我舅舅,本以为是个依靠,哪料他是个贼,还让我偷东西,教给我一些窍门,规定每天必须偷多少东西回去给他,如果没收获,就会被打,还不给饭吃,
没办法,我只好去学着偷人财物,有时能得手,有时也会被抓,抓住会挨打,他们看我小,没办法送我去官府,就把我打一顿再放了,”
原来他的伤,竟是这么来的!恍然大悟的福灵安不知该说他什么,这样的遭遇,的确可怜又可恨,但听他又道:
“后来我就跟着舅舅四处游荡,偷完这个镇子,再到另一个镇子,后来岁数渐长,技术也越来越高超,一般不会被发现,但人有失手马有失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