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见华子良从医疗室出来,曹小楼一把将他拉住:
“华医生,一定要帮忙,劝劝阿娇的父母啊,他们说,只相信你,不相信村长……”
华子良点点头,和阿娇的父母打招呼。
阿娇父母说道:“子良,我们相信你,你说阿娇能不能去当运动员?”
华子良笑道:
“当然能去啊,就算当不成运动员,你们也没损失。如果阿娇真的拿几个冠军,那你们就发财了,以后几十万几百万,还不是毛毛雨?”
豆腐匠老张很纠结:“可是我们不懂外面的事,怕这个曹小楼不靠谱,骗了我们。”
“不要怕,我打电话让武照菊,查一查这个曹小楼是真是假。明天,我们再决定这个事情。”
华子良拿出手机,委托武照菊调查一下这个曹小楼。
城里有电脑,很容易找到曹小楼的相关信息。
然后,华子良又对曹小楼说道:
“曹老板,你可以让朋友,把你的资料和相关证明文件送来,打消阿娇和她父母的疑虑。还有,欠下的六千块,也带来。”
“也好,明天下午,我让其他运动员过来,顺便带一套杠铃,再试试阿娇的力量。”
“这样最好,明天下午我在家里,会帮你劝说阿娇的。”
华子良点头,让曹小楼去后面住院部住下。
曹小楼是铁了心要发掘阿娇,二话不说,去后面住宿等待,小轿车留在了华子良的门前。
华子良又和阿娇父母聊了几句,劝他们让阿娇去外面发展。
阿娇眼泪汪汪的,拉着华子良的手:“子良,我没有出过门,我怕到外面不习惯,被人欺负。”
“就你这大力士,谁敢欺负你呀?”
“在花溪村我是老大,可是去了外面就不好说了。”
“没事,谁敢欺负你,你打电话回来,我和铁蛋去帮你报仇,给你撑腰。”华子良只得安慰。
“子良,谢谢你,你和铁蛋是我最好的哥们!”阿娇感动死了。
华子良哭笑不得。
我什么时候,跟你们两个活宝变成最好兄弟了?
阿娇全家走后,华子良赶忙吃晚饭,又去查看胡君、卫老头,和住院部的病人情况。
武大呆又来,商量卫老头的房屋建设进度。
铁蛋又来,拉着华子良去看集市新盖的房子,指定了最北的两间房,让华子良留给谢雨枝。
千头万绪的杂事,把华子良忙得头大。
二芳也来了,想跟华子良亲热一番,却找不到见缝插针的机会。
次日。
花溪村赶集,梅娘带着戏班子过来唱戏。
华子良给丁之旺打了电话,请他叫辆轿车来,十一点要用。
唱戏到九点左右,又有两个陌生人,给梅娘送上两个花牌,上面贴了大几千的大钞!
署名还是花溪老农民。
全场再次震动!
华子良和美娟在医疗室,得知消息,各自微微一笑。
十一点不到,梅娘下班,来到华子良家里,匆匆卸妆换衣服。
华子良和美娟也准备妥当,一起上车,还有囡囡和外婆,一起去薛大郢吃饭。
梅娘还没见过亲爹和大哥大嫂大姐,这是第一次回家。
坐在车上,梅娘说道:
“华医生,姐姐,花溪老农民今天又给我打赏了几千块,这个……要不要当面感谢一下啊?”
华子良想了想:“下午回去,我约老农民吃个饭吧,看他给不给面子。梅老板敬他一杯酒,就说感谢父老乡亲的支持,看他怎么说。”
美娟和梅娘都点头赞成。
薛大郢那边,囡囡外公带着儿子儿媳和大女儿,一早就回家了,准备了丰盛的饭菜,等着小女儿梅娘的到来。
轿车在门前停下,众人下车。
囡囡外公带着儿子儿媳和大女儿,都站在门前等待。
牛逼大王谢运山在外面做工程,回不来。上次被华子良打了脸,就算有时间,估计他也不来。
美娟拉着梅娘,上前介绍父亲、大哥大嫂和大姐。
华子良则抱着囡囡,落后几步,不打扰人家认亲团聚的气氛。
“孩子,你受苦了……”囡囡外公抹眼泪,做出伤心的模样。
大姐和大嫂子也走上前,一人一边,拉住了梅娘,各自使劲挤眼泪,却挤不出来。
演戏,她们在梅娘面前,可是徒子徒孙。
“爹爹,女儿不苦。”
梅娘抽开手来,作势就要下拜:“爹妈虽然没有养我,但是好歹生了我。养育之恩不提,生育之恩还在,受女儿一拜吧。”
爹妈心怀愧疚,慌乱一把拉住:“好孩子,是爹妈对不起你……别拜了,快回家里坐!”
梅娘点头,在前呼后拥中进了家门。
大姐和大嫂子叫来儿子女儿,见过小姑小姨。
梅娘一笑,取出事先准备的红包,一人一个,自然也包括囡囡。
认亲完毕,众人落座。
囡囡大舅拉着华子良,坐在一起:“小叔,今天我们好好喝几杯,一醉方休。”
酒过三巡,气氛渐渐热闹起来。
梅娘收放自如,察言观色妙语连珠,让全家人都很欢喜。
华子良把梅老板好一顿夸,说她长得好唱得好,拿得出有排场,快要成名角大腕了。
“那也是华医生关照,我来到花溪村,才有这个机缘。不仅仅和父母家人相认,也发展了戏班子。”
梅娘端起酒杯:“这杯酒,我敬华医生。感谢的话就不说了,都在酒里。”
华子良看看自己面前满满一大杯,而梅娘却只有杯底,笑道:
“梅老板,你要是真心陪我喝酒,就满上,拿点诚意出来。”
“满上就满上。”
梅娘拿过酒瓶,给自己倒满,举杯到华子良面前:“华医生说我不真心,那我就把真心拿出来,陪你喝个交杯酒。”
刷!
华子良脸红了,不敢应战。
囡囡大舅妈在一边起哄:“小叔,我家小姑都开了口,你可不能不给面子啊!”
梅娘笑道:“今天在我娘家,又没外人,华医生怕什么?”
“喝!”
华子良硬着头皮,和梅娘互相穿过臂弯,喝干了交杯酒。
囡囡大舅妈大笑鼓掌。
美娟和大姐也互相抱着大笑:“还是梅娘有出息,比我们两个姐姐强多了。”
囡囡的外公外婆笑而不语,不干涉年轻人之间的互动。
薛长富却有些不自在,觉得作为大哥要说几句,便放下酒杯说道:
“梅娘啊,虽然你是唱戏的,平时打打闹闹放得开,但还是要注意分寸,以免别人说闲话……”
梅娘岂是好惹的,立刻反唇相讥:
“爹妈还没教训我呢,大哥,我刚刚回来,你就教训上了?我这些年没人管没人教,玩得野了,不知道大哥现在管我,还能不能管得过来?”
薛长富脸色通红,结巴道:“我就是、就是……随口一说。”
“妹妹也是随口一说,你别往心里去。”
梅娘翻个白眼,不再搭理大哥,只跟美娟说话。
薛长富闹了个大没趣,陪着华子良喝酒,自我化解尴尬。
幸好美娟和囡囡大舅妈想尽办法转台圆场,渐渐又把气氛拉了起来。
饭后,薛长富拉着华子良,抽烟吹牛。
美娟姐妹姑嫂,在房间里闲聊。
薛长富的儿子小磊,忽然捂着血淋淋的鼻子,从外面跑回来,哭叫:“爸爸妈妈,隔壁的丁伟,把我鼻子打流血了……”
丁伟,是西边隔壁家的儿子,比小磊大了三四岁。
“别怕,我给你看看。”
华子良在这里,当然要给小磊处理。
囡囡大舅妈心痛儿子,出了家门,冲着隔壁人家发牢骚:
“你家丁伟都多大了,动不动就欺负我家小磊,大人看不见啊,也不管管?真没家教!”
隔壁这户人家姓丁,白龙村的大姓,平时也是刺头。
听见这边叫骂,丁家夫妻俩都出来了,站在门前叉腰回骂:
“你有家教,养出来个小野种,大中午的到处乱窜。他不来我家闹,会挨打吗?孩子们打架,磕磕碰碰的怎么了?我家孩子不懂事,你也不懂事,跟孩子一般计较?孩子抓大粪吃,你也抓大粪吃?”
囡囡大舅妈更加愤怒,开足马力对喷。
奈何人家夫妻俩更厉害,两张嘴死死地压住了囡囡大舅妈,稳稳占据上风!
乡亲们听见吵架,都探头观望。
美娟姐妹三个,也站在门外,皱眉不语。
“吆,原来今天家里来了帮手啊,怪不得这么张狂!”隔壁的妇女看见美娟等人,反倒来了劲,拍着手大骂:
“你家亲的热的一起来,姑娘媳妇一起来,老娘也不怕。称上二两棉花访一访,谁不认识老娘计正芳!”
“噗!”
梅娘忍不住一笑,扭脸问美娟:“姐姐,这家女的叫计正芳,男的叫什么名字?”
对面不提姑娘媳妇一起来还好,提起这个,梅娘可就不困了啊!
是你让我来的,我必须如你所愿!
“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男的叫丁之江,都是不讲理的东西。这几年挣了一点钱,更猖狂了。”
美娟摇头叹气。
吵架撒泼这种事,美娟帮不上忙,只能叹气。
“那就行了,我来会会她们夫妻,看她们有多厉害。”
梅娘微微一笑,上前护住了大嫂子,手指计正芳,字正腔圆地开骂了。
“我二两棉花访一访,会一会你薛大郢的计正芳。
你看你,左手有个朱砂痣,右手有个烂脓疮。
朱砂痣,克死父母双高堂;烂脓疮,克死闺女和儿郎!”
梅娘一开口,中气十足,声音清亮高昂,自带大喇叭,节奏感强烈,立刻压住了对面的夫妻二人。
“再访一访你计正芳,两眉就像哭丧棒,克得全家老小死光光!
任你家产万万贯,死到头来,不如庙里的老和尚。
老和尚死了,还有小和尚来封缸;
你死了,停尸在家望屋梁!
远房的子侄抢你家产,把你的棺材劈两厢。
身上的衣服扒光光,尸体丢在大路旁。
可叹老天又下大雨,把你冲到了扬子江。
扬子江上风浪大,又把你浪在沙滩上。
猫抓你的肺,狗吃你的肠!
往来的君子看见了,捂着鼻子赶紧让。
男人指着你鼻梁,女人指着你脊梁——这就是薛大郢的计正芳,这就是有钱的丁之江,丧尽天良的好下场!”
这一场骂,可谓气吞万里如虎,山无棱天地合冬雷震震夏雨雪!
旁人听得惊心动魄,叹为观止。
梅娘却气定神闲,有如闲庭信步,浑然不当一回事。
对面顶不住了,只听得一声大叫,计正芳仰面倒地,口吐白沫,不知死活。
丁之江抱着老婆嚎啕大哭,指着梅娘大叫:“你把我老婆骂死了,你别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