秀吉微愕,看着自己被打得通红的手背,又惊又怒,尤其身边还有十几个奴婢看着,更觉下不来台,但见苏禾柳眉倒竖,怒目圆睁的样子,又不敢发作,只底气不足地高喊:“我……我凭什么不敢?你以为你又是谁,千金大小姐,主子娘娘啊?”
苏禾见秀吉怕了,便壮着胆子演起来,她拨开几个拦路的宫人,在凌乱的架子床上坐下,双手抱胸定定望着秀吉:“我允你搜我的屋已是很看着李监工的面儿了,要搜我的身?怕李监工亲自来也不敢呢!也不必旁人搜,你若想看我自己解了给你看,若有什么,你尽管带我走,若什么也没有,那你就等着司礼监来人吧!”
屋里立时鸦雀无声,因着东厂提督沈莲英的干儿子沈阔护着苏禾的事,人人皆知,这要惹恼了他,可不得经受经受司礼监的酷刑?
秀吉也犹豫了,上回沈阔打她的鞭子她还记得清清楚楚,着实怕了。若从苏禾身上搜出来不干净的东西还好,如此便有道理把苏禾和何监工一同送去慎刑司,加上苏美人保她,司礼监又能把她怎么样?
可若没搜出东西来,今儿筹谋的事便不了了之了,到时沈阔来探苏禾,苏禾向他告状,再撒个小娇,她还有命活没有?
愈想愈觉这事不好做,便回头看琥珀,想叫琥珀来搜苏禾的身,可琥珀在她看过来之前,便把眼神调向别处了。
“怎么样,还搜不搜啊?”苏禾站起身。
秀吉恨恨盯着苏禾,胸口剧烈起伏着,却只命周围人:“去隔壁,”说罢一行人又退潮般退了出去……
苏禾终于吁出一口气,软软地瘫倒在床上,那头,苏姑姑有些许愧疚,绞了帕子递给她道:“你擦擦汗吧。”
苏禾这才感觉背上凉飕飕的,是出了汗的缘故,她接过帕子抹了抹脸和脖子,而后从衣襟里掏出那本书,仍放回被褥下,道:“吓得我都出冷汗了,看来我今儿得洗个澡。”
外头吵吵嚷嚷的,以往这时候大家都歇息了,今日各处却还灯火通明,秀吉带着人草草搜了几处便不搜了,让李监工去。
她自回房,帕子一摔向跟来琥珀道:“你不是有苏美人撑着么?怎么还怕她呢?方才就该去搜她的身!”
琥珀道:“那时这么多人看着,若什么都没搜出来,就好看了。”
“你少来,我告诉你,咱们是一条绳上的蚂蚱,你别想什么事都让我干最后又甩脱我。”
琥珀含笑着上前,“那怎么会,其实我有另一个想头,苏姑姑说她在褥子下藏了那种书,必定不是胡诌的,要搜肯定搜得出来,不如咱们杀一个回马枪?”
秀吉听罢,激动得跳起来,拉着她直奔苏禾屋里……
正在净房沐浴的苏禾对此全然不知,只是右眼皮子跳个不停,她直觉不好,胡乱擦洗了身子便穿好衣裳回去,人还在廊下,便看见自己屋门前立着两个小太监,他们也看见苏禾,快步走上前来,一左一右挟住她的双臂。
这时秀吉和琥珀也从她屋里走了出来,秀吉手里拿着那本书,卷成卷儿拍打着手掌,挑眉道:“为了学着伺候太监,你可真煞费苦心,还看这样的书,带走!”
苏禾知道这书一搜出来,便辩无可辩了,她甩开两个挟她的太监,“不必你们押我,我自个儿走。”
东西两排厢房里、前院后院的老宫人或太监都来看热闹,自有许多恶心人的话要说。
“狐媚子,一个沈管还不够,连何监工这样的也来者不拒。”
“我平日看她还好,没想到小小年纪看那种书,果然人不可貌相!”
最后苏禾跟那两小内监去了过厅东侧一间小室,她被推进去锁了起来,两个太监在门外看守,预备明儿一早便把她和何监工送去慎刑司,毕竟秽乱宫闱,违犯宫规可不是小事。
看守的透过镂刻井字纹的窗棂向苏禾喊话,“诶,你那相好就在西屋,他可把什么都推你身上了,他说回屋睡觉,睡得好好的,不知怎么衣裳就被扒了,不知怎么手里便攥着个……咳咳咳,这意思是你扒的她衣裳?你命他拿的那东西?”
苏禾呸了声,“当人人都像秀吉和李监工那样?就不能是旁人陷害我和何监工?”
“哎呦,还陷害呢,那从你屋里搜出来的书总不是外人塞你被褥里的吧?整个浣衣局唯独在你房里搜出那东西,除了你还有别人?”qqxδnew
苏禾笑了声,她已无话可答,因着自己此时说什么也无人相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