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德照李怀江的吩咐,派人特诏六部首官、众阁老及翰林院学士大员进殿。
一众老臣来到殿前,再看见殿内哭跪成一团的皇后与嫔妃,他们还有啥不明白的,纷纷提袍跪于殿外。
皇上,皇上这是要……。
荀阁老一把年岁的人了,从未想过在他致仕以前,竟会送别两任帝皇,老眼瞬间湿润一片。
不知道过了多久,外殿的皇后众人及殿外跪成几排的大臣们就看见,以太师为首,永昌候、秦王相继从内殿出来。
太师手边牵着哭得双眼红肿,年仅七岁的储君,高祁炎。
紧接着,江德从内殿出来,抹了把泪,悲痛颁宣。
“皇上,驾崩~。”
“皇上!”
皇后第一个从地上爬起,冲进内殿,大公主高清欢和两位嫔妃也相继跟上。
殿外的一众大臣闻声而泣,个赶个的悲伤。
李怀江颓然的闭上双眼,压下眼眶不断上涌的热意。
哽着喉咙的酸涩,垂眸看了眼哭成泪人的炎哥儿,深呼吸望着殿外一众边抹泪低泣,边翘首以盼的大臣。
此时此刻,大臣们除了哀伤送别新帝,心里都在忖度继位君主之事。
储君如此年幼,难道新帝真的会让年幼的储君登基吗?
相较储君,还有跟在太师身旁的秦王,秦王就不同了,正值壮年,最重要的是秦王后院无妃,倘若新帝将皇位传给秦王,他们岂不是能从中觊觎些什么。
李怀江眸底漠然的看着外头的老臣们,无奈的深吸口气,开声道。
“国不可一日无君,还请江公公宣读皇上留下的传位诏书。”
伴随李怀江的声音,所有人都提起了心。
江德抹了两把泪,恭身上前“是,太师”
说着,从袖笼里抽出黄帛,哭哑的嗓音此刻更似鸭嗓。
【奉天承运,皇帝诏日:余闻皇天之命有常,必归于嫡,故四时有序,天地泰康,今朕大限之日将至,遂传位于储君太子高祁炎,太子虽年幼,人品贵重,深肖朕躬,必能克承大统,着继朕登基,即皇帝位。
因新君年幼,着太师李怀江为之监国,谨记公四海之利为利,以天下之心为心,体群臣,子庶民,保邦于未危,致治于未乱,宽严相济,经权互用,以图家国久远之计而已。钦此!】
嗡~~!!!
廊下殿外跪倒的一片老臣,听完宣读的圣旨,有那么一刻觉得耳朵飞进了上百只蜜蜂,嗡嗡作响。
啥玩意?
新帝不仅传位于年幼储君,竟还立旨让太师监国?
这,这传位诏书是真的吗?玩呢?
当然,老臣们都清楚这道传位诏书是真的,毕竟新帝弥留之际,除了太师李怀江,便连秦王和永昌候都陪伴在龙侧。
诏书自然就做不了假,不然,秦王可愿意!
大臣们一时间哑然噤声,面面相觑半晌。
李怀江就知道新帝留诏让他监国,自然会让老臣们的肠子绕上几百个圈。
李怀江和永昌候相视一眼,秦王也与之微微颌首示意。
于是,三人一同跪在幼帝跟前,“微臣叩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好嘛!都这种时候了,外头的老臣自然不敢再驳。
纷纷叩首,“微臣叩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随着众臣叩拜,宫里即刻传出九声丧龙钟晌,一时间京城再次进入时刻戒严,新一轮的国丧期再次开启。
丧龙钟声传来,李婉制香的手微微一抖,身旁伺候的孙娘和仲夏纷纷跪地。
“夫人,是皇上……。”
李婉内心沉重的叹了口气,放下手里的香案,静默了许久。
她怎么感觉,本该在宫里的人都不在了,心里空落落的,很是难受。
先是她的皇兄高寅,那个待她宽宥的兄长。
再是她的皇嫂,现在又到了新帝……。
泪滑落脸颊,不禁回忆初见到那个孩子,还是个意气风发的储君之态。
李婉深知,这是因为她与李怀江的翅膀带来的蝴蝶效应,他们本无意改变大盛的历史,却还是改变了。
或许是天意吧,这座江山高寅在命数内守住了,新帝也如愿当了两年天子,最后皇位由幼帝继为正统。
到底最终结果是好的,因为大盛的天下,由高家打下,也由高家传承!
幼帝继位,太师监国,满朝文武奉旨臣服。
翌日早朝,年幼的帝皇在江德的引领下,迈步走上天子宝座。
底下朝臣,以李怀江为首,纷纷撩袍跪地。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李怀江望着上头懵懂的幼帝,心头感慨万千。
又是一个轮回的开始,历史的车轮滚滚向前,从不为任何人停留,同样的红墙黄瓦,承载了多少帝皇的故事。
此刻,幼帝的历史终将是拉开了帷幕——。
继幼帝登基以来,李怀江平素待他更是严苛,书法、识字、执政理念、批阅奏折、四书五经、策论宝典、小幼帝寅时末睁开眼,从早朝结束,就未曾有半刻可以躲懒的。
直看得江德心疼不已,担心小皇上的身子骨经受不住太师如此高强度的调教。
又知太师如此,都是为了皇上好。
当然,李怀江也不是那种魔鬼教官,每日晌午他都会让幼帝小歇半个时辰,以养足下晌的精力,因为下晌,就该轮到永昌侯上场了。
永昌侯每日晌午后,先到宫里与老李共用午膳,待幼帝午歇醒来,便带他到御花园练拳脚,什么射术、剑术、枪法,弓法,从小娃娃抓起。
不过,永昌侯最多仅占用幼帝一个时辰,练习完又把孩子交回到李怀江的手里,他们俩几乎成了幼帝的【保姆】。
好在,幼帝是个能吃得住苦头的,加之自小养在太师府,最是清楚姑祖父的脾性。
他倘若不好好学,事后姑祖父有千百种法子,让他后悔不好好学。
更清楚,他当下所学的都是有用的知识,姑祖父为他费尽心思,他自是不敢忤逆了姑祖父的好意。
自幼帝登基,作为皇上外祖的倪家又开始跳脱了一阵子,以为仗着幼帝年幼,百般动作。
李怀江是无暇顾及太多事,不等李怀江有所戒备,秦王便在后头扫除了障碍。
秦王答应了先帝替子侄守住这个江山,自是不会食言,任何有碍于皇上稳固朝堂之力,该清理时就清理。
秦王不光有王爷的身份在,更是身兼锦衣卫副都督,朝臣有几个是清白之身,撞上他的枪口,纯纯就是找死。